“到底怎麼回事!”趙元一踏進宣德殿,就看到跪在下面的洛陽府尹。
“回……回皇上。”洛陽府尹看起來非常緊張,說話都有點磕磕巴巴:“今天,早……早上天還沒亮,相府裡的管家前來擊鼓,說是府裡出了大事。”
趙元此時已在御書案前坐了下來,劍眉微揚,目光沉穩又犀利地看着洛陽府尹:“你可親自去了?”
“是,臣得知此後,帶着親兵隨相府管家趕了過去。”洛陽府尹道。
“那隻說你在相府中看到了什麼,問到了什麼?”趙元聲音中帶着凜凜的威儀。
“臣一到了相府就去了出事的現場。此地在相府花園正中,是一個四面環湖的水榭樓臺,名曰‘雲隨雁長’,因其清涼雅緻被選爲護國候與相府千金的洞房之地。”
“據羅相國與夫人敘述,昨夜在漢陽宮城的婚禮儀式結束後,護國候就與相府千金回到相府,與相府的親眷好友又共飲了歡宴,直至人定之後,這對新人才入了洞房。”
“但是過了不到兩個時辰,就有人的聽到雲隨雁長裡傳來了激烈的爭吵聲,中間還有布帛撕裂的聲音,隨後門外的僕人就聽到有人落水。據當時守在外面的相府丫鬟說,那個時候她們都嚇傻了,呆立在那裡不知如何是好。還是護國候的貼身隨從反應快,一點沒有猶豫,也一頭扎進了水裡。結果……天矇矇亮時,相府的奴僕們撐船在湖中找到了三具屍首——護國候、相府千金還有護國候的隨從。”
“全死了!”趙元似是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他身後劉福全此時也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
“是的,皇上。”洛陽府尹語氣帶着深深的遺憾:“三具屍體都已驗明正身,確實是護國候夫婦與隨從。”
“那麼此事爲何會發生,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在朕的眼皮底下謀害這一對新人?”趙元單手握拳,狠狠地砸在桌面上。看得出來,他已有些怒不可遏了。
“皇上息怒。臣以爲此案沒有另外的兇手,若非要說有,那就是相府千金羅小姐,她選擇與護國候在洞房之夜同歸於盡。”洛陽府尹的聲音帶着冷冷的殘酷。
趙元凌厲地盯着洛陽府尹:“何以見得?”
“此事事態嚴重,影響巨大,臣若沒有真憑實據,如何敢回稟皇上?”洛陽府尹說罷,從袖子裡取出一件摺好的素絹,雙手呈給趙元。
趙元讓劉福全把件東西拿過來,放在心裡展開一看,這竟然是護國候給趙元寫的一封信,內容是向趙元解釋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雖然這段素絹,似是經過了人力的撕扯,出現了幾處斷裂,所幸已經被拼在一起,其間的主要內容全都保留。
這封信是護國候所寫。他在信中說,他剛纔在見到了新娘子的真面目,忽然意識到自己像傻瓜一樣被人徹底的欺騙了。
他在垂虹湖邊無意見到了一幅美人圖,遂對畫中人一見鍾情,苦苦尋找畫中美人。
畫這幅畫的人說,他所畫的人就是羅宰相的千金,於是護國候到親自到相府確認。
羅嫣一邊買通畫師,一邊找到一塊與畫中相似的地方,遠遠地讓護國候看了一回。因爲距離遠,周圍的情景與畫中相同,護國候這才把羅嫣當成了畫中之人。
因爲護國候是赤穀人,赤穀人就是對於心愛的人無保留地付出,所以爲了讓羅嫣風風光光的出嫁,護國候這纔在皇上面前請旨,請皇上爲自己主婚。
而此時此刻他已明白,這一切都是羅嫣精心佈置的騙局,她根本不是畫中之人!而護國候也已決定,明天一早就獨自離開相府回到草原。
護國候在信中特別說明,自己從掀開蓋頭那一刻起,就確定坐在這裡的新娘是個騙子,所以他根本沒有碰她一分一毫……
這封信措辭激烈,充滿憤怒,可以想像護國候在寫一封信時的心情是多麼複雜。可是奇怪地是,這封信並沒有寫完,還給撕成了幾片,應該是護國候在寫信時受到了嚴重的干擾,沒有辦法再寫下去。
趙元合上這張素絹,心情頗爲沉重。他甚至開始自責,當日自己便對羅道女兒的品行有所懷疑,若是當日仔細一些,當面求證一下,或許不會出現這樣情況。
洛陽府尹見皇上面然沉痛,久久不說話,就拱手道:“回皇上,臣在雲隨雁長裡仔細檢查過現場,發現當時的情況腳印只有護國候與羅小姐的,兩人似是開始過一番撕扯,羅小姐把護國候給您寫的信扯斷了。爲了搶信護國候與她撕扯起來,混亂之中,兩人雙雙從窗邊的闌干上墜入湖水之中。而在聽到有人落水的聲音,護國候的隨從從門外闖了進來,見到主人落水,便不顧一切地跳入水中想要求他。因而,最後三人皆溺水而亡。”
趙元嘆了口氣:“赤穀人雖然是馬上驍將,但都不會鳧水,出現這種悲劇也不奇怪了。”
接着,趙元關切地問道:“府出了這麼大的事,羅宰相能否承受得了?”
“唉,”洛陽府尹有些難過地說:“羅宰相還沒有太大的變化,可是失去了唯一的女兒,羅夫人一時承受不,已經暈厥過去好幾次了。”
趙元明白他說的是實情,但是從羅道的事後表現來看,他多少應該是知道內情的。
可是到了今天這一步,趙元卻不能治他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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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僅不能治他的罪,而要花大力氣安撫於他,使得大齊百姓都看到趙元是一個通情達理,體恤臣下的好皇帝。
於是趙元艱難地提起筆寫道:“護國候與羅小姐新婚燕爾住在相府中,洞房花燭之夜被歹人所害,夫妻二人雙雙殞命於相府的大湖當中。大齊從今天起舉全國之力,也一定要把殺人兇手繩之以法。”
“護國候篤誠明允,淵停山立,他的意外離去,洛陽全城悲痛。爲表朕的惋惜之意,賜斯干的弟弟升恆承護國候爵位,免除赤穀人五年的貢錢,。只願赤谷與大齊像斯干希望的那樣繼續保持和睦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