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種風格正是隱遁派的行事作風。做事幹脆果絕不留活口,這樣的作風,才能讓他們在江湖中存留了上千年而滅,每一次的浩劫雖然能去其皮肉卻並不能動其筋骨,而最後他們總能死灰復燃,這正是隱遁派最可怕的地方。”允央的語氣越來越沉重了。
升恆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聽說這個派別最大的特點就是行事陰狠。如果一切如你的推測,他們從一開始就在招兵買馬,雖然被大齊發現,但是他們的行動卻並沒中止。後來,他們又發現了趙扶楚是一個有勇無謀又性格乖戾的人,於是就把自己派別做的壞事,引到了他的身上,讓他來背這個黑鍋。”
“而他們也在不斷製造麻煩來動搖大齊的根基,想讓大齊內部陷入猜疑與內耗,所幸,大齊皇帝並沒有上當,可是皇室利益卻因爲這些人的陰謀而受到了損害。不過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隱遁派已經全軍覆沒了,爲何他們的首領卻還能不斷推進着買入人口的事。難道說,他就沒有從中受到傷害嗎?他又是如何做到獨善其身的呢?”升恆問道。
“這個……”允央一時也沒相出個所以然,所以只能陷入沉默。
過了一會,她才緩緩道:“也許我們一開始就想錯了,這個人他雖然是隱遁派的首領,而他也可能是大齊一個位高權重之人,正因爲這樣他才能對大齊國內部動向瞭如指掌,也就有了後面設計的一系列毒計。”
“你是說他到目前爲止還是好好的,沒有受到隱遁派覆滅的影響。而其中的原因正是由於他本就是大齊的權貴,根本不會受影響。”升恆說到這裡眼睛也睜大了:“這樣的絲毫不受影響的人存在嗎?那他的權勢得多大才能把這一切做得天衣無縫?難道說他是當朝一品的羅宰相?”
允央被他這麼一說,心裡愈發覺得寒涼——若羅道是這個一直隱身在幕後的黑手,那麼皇上現在不就危險了嗎?
可是她轉念一想,總覺得有些不對勁的地方,隱遁派之前的首領是斂兮,出身皇族。而羅道出身貧寒,年紀也很大,若是他,難道斂兮會把自己的位置傳給一個比自己大二十歲的大叔嗎?
這麼想着允央就輕輕地搖了搖頭說:“羅宰相雖然位高權重,但是說到底都是朝廷的官員,不能深入在大齊皇族內部。以隱遁派這幾年的所做所爲來看,他們對於大齊皇族的動向瞭如指掌。羅宰相顯然並沒有這個能力。”
“那會是誰?難不成大齊皇族之人?”升恆想不出個所以然,於是就脫口而出。
允央雖然心裡願這麼承認,可是當升恆這麼說出來時,她卻不得不點了下頭:“你說的,正是我心裡最怕出現的情況。”
“以你剛纔的分析,這個人若是皇族子弟,才能將趙扶楚的性格瞭解得這樣清楚,而且次次都找他來背黑鍋,卻都沒有引起別人的懷疑,可見這人已將趙扶楚的脾氣秉性吃透了。況且,他次次陷害趙扶楚,雖然都沒有將他置於死地,卻讓大齊皇帝對這個嫡子愈來愈失望,將他貶得越來越遠,也漸漸失去了成爲大齊太子的可能。”升恆在汗位已久,對於各種權力傾軋的事情見得太多了,所以分析起來確實比允央更加冷靜與理性。
“其實你心裡也明白,出了這麼多的事情,而且每一次都能讓線索指向趙扶楚,而他自己卻能安然無恙,除了因爲趙扶楚太蠢之外,就是因爲他知道皇帝根本不會懷疑他,因爲他也大齊皇帝的子嗣之一。”
升恆這話一出口,允央不由得打了一個冷戰。她聲音有些發抖地說:“你是說這個人是……扶越?”
“你看,你叫醇親王就是趙扶楚,叫睿親王就是扶越,這兩人在皇族之中的威望與影響力昭然若揭。”升恆臉上帶着一絲冷酷的笑意:“你想想,這麼多次事件的結果就是趙扶楚被不動聲音色地趕出了大齊的權力核心,而趙扶越卻因爲是受害者而不斷在大齊皇帝面前撥得同情,也越來越受到器重。”
“就算大齊皇帝精明,發現其中有些不對勁的地方,他也決不會懷疑到趙扶越,因爲他已經對一個兒子動手了,他決不能再傷及另一個兒子,因爲他的每一個舉動並不是普通父親的責罰,他的行爲暗示着大齊國未來的權力方向。而事實就是,大齊皇帝心中的那桿秤已經越來越傾向於長子趙扶越了。”
升恆說了這麼多,允央幾乎無力反駁。她知道升恆分析的不能說滴水不漏,卻也算是八九不離十。因爲在當前的情況下,沒有人比趙扶越從中得利更多。反過來說,如果隱遁派的首領另有其人的話,他爲什麼要大費周章地替趙扶越來排除障礙,用盡心思讓他登上帝位呢?隱遁派向來精明,這麼不划算的買賣,他們是不會做的。
真相似乎越來越清晰了,可是允央心裡卻越來越覺得寒冷,雖然她認爲自己的判斷沒錯誤,扶越人品貴重,溫厚醇良,絕不似有這般心計之人,可是事實擺在眼前,除了他,皇族之中誰還能有這樣的能力將一衆人玩弄於股掌之中?
再說,正因爲他給別的印象就是文武雙全,能力出衆而且淡泊名利,對霓川又是一往情深,所以無論發生了什麼事,大家都不會懷疑到他身上。再加上賽舟大會時他又是負傷的一方,出於本能,皇上肯定會認爲大兒子受了委屈,一定要以後從各方面加倍補償給他。而他的地位也就自然而然地水漲船高了。
正因爲他的地位升高了,同時又獲取了皇上的信任,那麼他纔有能力更好地隱蔽自己的行爲,不斷謀劃新的計劃,給皇上製造更多的麻煩,但是卻一次也不被發現。
這樣看來,趙扶楚與他的哥哥一比,差得何止十萬八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