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躲在外面偷聽的莫公公也一邊擦着眼淚,一邊跟着用力的點頭表示了肯定。雖然他也不知道有沒有人在意他這個舉動。
南國候掃了一眼程十一,這才轉頭看着南宮遷,“皇上可還記得這塊玉佩?”似乎也沒等南宮遷做出表示,南國候已經沉聲說道:“但是老臣記得很清楚,先皇在賜給太后娘娘這塊玉佩時曾經說過,這塊玉佩,便是代表先皇,永不變。”有這句話,其實就相當於是一塊免死金牌。南宮景與南宮傾城都暗中鬆了一口氣。
“但是,爲了公平起見,程十一你必須交出所謂的人證。”南國候話鋒一轉,讓程十一整個人都緊繃了起來。“因爲你現在所說的這個瘋婆婆,宮裡無人識得。”
短暫的沉默,南宮景上前兩步,“父皇,兒臣識得。兒臣必會派人前去接回這個瘋婆婆。”他的聲音很低沉,程十一當然知道,這個瘋婆婆與德妃關係親近,必然與南宮景之間也有着不一般的關係,她沒有出聲,如果連他都同意南國候的話,她沒有意見。
“你們全都退下,朕有些話想要單獨跟程十一說。”
南宮景第一個率先走出去,他的雙拳一直緊緊握着,然後停下腳步,轉頭看着伏龍殿的大門。南國候走到他的旁邊,如果這件事是事實,最難過的必然是皇上與景王爺父子。他們傾盡多年去恨的那個人,原來是受了天大的委屈,這讓他們怎麼有辦法去承擔這個痛苦?景王從來不說,但他年少時,怎麼可能不怨恨自己的母后,既然不愛,又爲何要嫁?他受了多大的委屈,別人不知,但是他南國候心知肚明。
“景王……”南國候輕輕的嘆了口氣,“眼下這個情況,等尹小姐的自然有該等的人,景王學是請儘快回府吧。”他的眼神掃向一旁同樣一臉緊張的南宮傾城。“臣知道有些話現在不當說,但是,太后娘娘生前曾經給老臣說過這樣一句話,天下女子皆可入景王府,唯獨雲碧歌不可以。老臣也知道剛纔尹小姐所說的那些話,已經讓景王有所動搖,更何況是娶一個自己心愛的女子。呵呵呵……”南國候發出一連串的笑聲之後,快速的離開了伏龍殿。
“程十一。”南宮遷走到程十一的面前,皺着眉頭低喚了一聲,“朕不知道太后當初爲何要強行賜你尹姓,或許,正如太后所說,只是爲了給你一個正當的身份可以嫁給傾城。但是,太后她向來疼你,就算是不見朕,不見景兒,卻非要見你,你卻在她仙遊之後,纔來出賣她,你安的是什麼心?”
程十一已經在南宮遷的眼裡看到了殺機,她當衆說出他是昏君的事實,任由哪個皇帝,也接受不了這樣的恥辱。南國候僅憑一塊玉佩可以保她一時,又怎麼可能保得了她一世?程十一的脣邊泛起一絲苦澀,“太后娘娘拼盡最後一口氣想要的,便是這宮裡不要有骨肉相殘,不要再有皇位之爭。希望皇上你可以對每個皇子公平以待。太后娘娘做事,何時像皇上所想這樣只顧名節?”
南宮遷拂袖回到自己的龍椅之上,半晌沒有出聲,他的眼眸深邃,看不透他現在的想法,最後,他冷冷一笑,“好,很好,那你告訴朕,爲何太后娘娘身患重病的事,你一直在隱瞞朝廷,隱瞞朕?你居心何在?”
“皇上認爲民女能夠有什麼居心?”程十一聲音不大,但是眼神清明,“只因太后娘娘所患之病,在當時,根本就無藥可醫,她自知自己時日不多,拼着最後一口氣,也要想辦法替你的兒子們鋪好後路,不要讓你們父子相殘,最終後悔終生。現在民女能夠在機緣巧合之下,替皇上與景王解開這個心結,相信太后娘娘泉下有知,也了無遺憾了。”
“你以爲你無所不知麼?你聽着,天下間只有朕可以左右別人的命運,而不是你。程十一,朕給你一個月的時間,治好你口裡所說的那個瘋婆婆,不然,朕向你保證,金染村的人,朕將一個不留。”南宮遷說完,五官有些扭曲的笑了,“當然,有罰必有賞,朕向來公正。”
當程十一走出伏龍殿時,突然覺得外面的陽光很刺眼,門口只有南宮傾城一人,她的心裡,有些失落,不過隨即便擡頭對着南宮傾城咧嘴一笑,“我早就說了皇上英明,果然,他相信了我說的話。南宮傾城,清者自清。”
“那父皇有沒有說我們何時可以成親?”他的樣子像只小狗般垂涎的耷拉着舌頭。
程十一的嘴角抽了抽,“你腦子裡每天都不會想點正經事麼?”
南宮傾城跟在程十一的背後,不斷的追問剛纔那個相同的話題,而在他們離開之後,南宮景從拐角處緩緩的走了出來,露在面具之外的雙眼,冷冽如霜。
尹府
雖然很不想,但是她在沒有洗脫罪名之前,還是得以尹初搖的身份,繼續留在尹府,其實變相的也是將她軟禁起來,這一點,尹相自然清楚。所以,從她進門開始,也沒給她好臉色看,現在已經不比在天牢,需要配合她演戲,這裡,他纔是老大。
“喲,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妹妹啊?真沒想到你居然可以從宮裡再出來,莫非,就連皇上也被你迷惑到了,相信你的那一番鬼話?”尹初茉是尹府裡唯一一個對她回來表示“熱情”的人,她穿着一身玫瑰紅的華麗長裙,更將她如花般的嬌容顯得絕美不凡。
相信尹相早就已經回府將宮裡所發生的事向他們說過了,光是看下人的臉色也知道現在她在這個家裡的地位,有多麼不堪。程十一隻是淡淡的笑了笑,“姐姐自幼長於相府,受到高等的教育,應該很清楚的知道什麼叫禍從口出。皇上怎麼判這個案子,他自有分寸,若如姐姐所說,不是在告訴初搖皇上……是一個昏君?”
尹初茉的神情一變,她已經上前一步再度出聲,“初搖不才,但也知道太后娘娘去世只有一個月,姐姐就這樣明目張膽的穿紅着綠,雖是豔俗了些,卻總歸是不太尊重,萬一傳到了皇上的耳裡,相信整個相府也保不住姐姐,
那可就得不償失了。猶其,會傷及無辜。”
說話間,她的眼神若有似無的掃到尹初茉的肚子上,她的手下意識的撫上小腹,“你……”最終,她的話還沒有說出來,程十一已經福了福身,“妹妹有些累了,先行告辭。”
“站住。”尹初茉提着裙襬就要往上衝,“尹小姐。”一聲冷喝,括持走到程十一的旁邊,直接視尹初茉爲透明的,“皇上有命,在這一個月之內,需得隨時都在卑職的視線範圍之內。”程十一微微點頭,便朝着自己的廂房走了。
“呵呵,不錯啊,在外面勾引了那麼多男人,現在居然膽敢光明正大的搞到家裡來了,尹初搖,你還真是敢給咱們相府丟人。”
程十一確實是累了,不想再和她做口舌之爭,卻見括持只是冷冷的掃了尹初茉一眼,立刻將她點燃爆炸了。區區一個程十一敢給她臉色看,現在就連一個捕快也敢給她下臉,這口氣,她哪裡咽得下去。
還沒吼出聲,括持已經搶先一步,“尹小姐,如果有時間不如多學習一下規矩,不然,將來嫁入景王府,必然會吃虧的。”尹相已經知道府裡來了人,正在往這邊趕,括持只是淡淡的掃了他的身影一眼,便跟着程十一而去。
尹初茉的一口氣憋在了嗓子裡,一時間沒能下得去,正巧看到尹定國,立刻迎了上去,“爹,你身爲一國之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區區一個捕快,居然敢在我們相府耀武揚威,這口氣女兒怎麼也咽不下去。”
尹定國摒退左右,這才冷着臉看着尹初茉,“你做出那麼多醜事我沒說不表示我在護着你,我護的,只不過是我相府的名聲。現在好不容易有人肯娶你,你就不要再多搞是非出來了。那個括持連皇上的面子也不給,更何況是我?哼!”說完,轉身拂袖就走,只是,眼睛還是往程十一的方向看了一眼,突然有種感覺,這個程十一,必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
她的罪名每一條都是死罪,可是現在,她居然可以光明正大的再次回到尹府。或許,他應該爲自己的後路多做一個打算了。
程十一走到院子裡,紅袖見她回來,立刻撲了過去,“小姐,小姐。”程十一隻是拍了拍她,便走到石桌旁坐了下來,從脖子裡取下玉佩,放在手心裡輕輕的撫着。帶着她體溫的玉溫潤剔透,怪不得當初太后非要執意將這玉佩賜給她,原來,太后是怕她會有今日。或許,她還託了南國候在關鍵時候保她一命。
鼻子一陣陣的發酸,紅袖看着她的樣子,垂手站立於她的身後,靜默着不說話。過了半晌,程十一擡頭看着她,突然發現她的身上多了很多新傷,眼神立刻一凝,“誰打的?”
紅袖微微一愣,這才發現剛纔衣袖挽起來時忘了放下去,不過,在這個院子裡自從小姐離開之後,一直都只有她一個人,根本就沒有注意到這個。趕緊放下衣袖,“上次奴婢不小心摔的,真的是摔的,小姐,沒有人欺負奴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