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懂！你爲了南宮傾城，可以不計名分，忍辱負重在這個皇宮裡一住就是十幾年，我看得出你心地善良，可是，爲了南宮傾城，可以與狼爲伍做出綁架我的事。我從來沒有高看過我自己，但是當時綁架我，便是與南宮景做對。打狗都要看主人，你居然敢得罪南宮景，就表示，在你心裡南宮傾城有多重要。現在他有危險，你這個做孃的，可以不動聲色，我們有機會可以離開皇宮，你卻要繼續留守，我真的很不明白你到底在想些什麼！”
程十一的聲調越來越高，到最後，粉拳緊緊的握在一起，她還想說的是，南宮傾城也是一樣，爲了她，在做一切她曾經做過的事情。
慕娜眼神微微流轉，自有萬千風華閃現其中，這樣一個美麗動人的女子，居然在這個像枯墳一樣的皇宮後院裡，孤獨一生，何苦？
“我沒有你想的那麼偉大。”慕娜看着桌面上的糕點，“很感謝你能在這個時候還記得我這個沒有任何身份價值的人。我有些累了，你請回吧。”
她已經明着要趕客，可是程十一的話還沒有說完，“你知不知道，有人已經查出來南宮傾城爲突厥皇族，以前蠻夷最爲鼎盛時期，殺了多少南昭國的人？如今蠻夷日漸破落，想要破國復仇指日可待。如果被人知道你的身份，你根本就活不了，你若不走，南宮傾城也必然不會走，他也會死的，你到底在想什麼？”
慕娜眼色漸冷，“程姑娘，我已經說得很清楚，我只是一個普通的歌妓，和蠻夷沒有任何的關係。至於傾城走還是留，他現在已經大了，不是我這個當孃的可以左右他的決定。你請回吧。”
“你……”程十一話還沒說完，就被慕娜不客氣的推出門外，她氣憤的跺了跺腳，轉頭看見着在門外，紫色的眼眸裡多出許多空洞與茫然，在見到程十一正看着他時，突然對着她咧嘴一笑，“十一，我們兩個還真的是有緣，要說你這輩子不嫁給我，我都不相信。”
程十一給了他一個白眼，心裡暗歎，幸好他沒有聽到剛纔慕娜說的話，若是被他聽到了，一定會很傷心的。雖然南宮傾城從來沒說，但是她知道，他在人前人後承受了這麼多的委屈，能夠隱忍到今天，就是不想讓慕娜這個當孃的爲難。
上前在南宮傾城的頭上敲了一記，“我今天帶你去一個好地方，你去了肯定會捨不得回來。”
南宮傾城的臉色有點難看，“不行啊，父皇召我們全部回宮，說是宮裡來了一個很重要的人，讓我們全都出席，不能缺席。”
程十一聳了聳肩，“那算了，只能怪你沒有口福，稍後我會再去一次坤寧宮，看看太后娘娘有沒有什麼想吃的給她帶回來，如果你事辦完了，就來坤寧宮找我。不過時間如果長了，那我肯定已經出宮了，親，請勿念。”
程十一回到坤寧宮時，太后正在試明日宴會上要穿的禮服，見到程十一回來，立刻將她拖了過來，“聽着，哀家明日是壽星，我最大，所以，從現在開始你一切都要聽哀家的。”
程十一嘴角抽了抽，“娘娘，就算你
不是壽星，在這後宮裡面也是你最大。”
“那倒是。”太后得意的勾脣一笑，“快來看看哀家爲你準備的禮物。”說完，便指着身後那一堆人，“來，你們開動吧。”
就在程十一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的情況下，被那堆人左右一陣倒騰，直到她頭昏眼花，心慌心跳時才罷手。她捂着頭，叫苦不迭的吼道：“娘娘，十一是不是什麼時候得罪你了，居然這樣來折騰我？”
太后只是陰險的笑了笑，沒理會她，繼續去研究自己的衣服和首飾應該怎麼搭配。
程十一鼓着腮幫子，不悅的白了一眼太后，“娘娘，十一有些要事要出門，把你的寵物借我一下。”
“拿去使吧。”太后現在心情極好，朝着十一擺了擺手，示意不要再煩她，“對了，回來的時候記得給哀家帶白李記的酸梅湯。”
程十一無禮的哼了一聲，太后哈哈大笑，程十一朝着若璃伸出手，“走吧，小寵物。”太后確實把若璃照顧得像寵物一樣，但是心裡卻若璃的疼愛，一點也不比她少。
若璃牽着程十一的手，一路都默不作聲，走了很久之後，她才擡頭看着程十一，“十一姐姐，太后是不是快要死了啊？”
程十一嚇得臉都綠了，將若璃的嘴巴緊緊的捂住，將她拖到一旁的小路上，小聲的說道：“若璃，你千萬不要亂說話啊，這裡可是皇宮，要是讓人聽到了，會被砍頭的。”
若璃點了點頭，等到程十一鬆開手，她才壓低聲音，一臉老沉的說道：“如果太后死了，就沒有人可以保護姐姐和若璃了，對嗎？”
程十一的嘴角抽了抽，“若璃，你才幾歲大，哪裡知道這麼多事的？放心吧，姐姐一定會保護若璃不被人欺負的。”
“太后真的會死嗎”
“每個人都會死的，乖若璃，姐姐帶你出宮去好好玩玩，最近在這裡怕是悶壞了。”程十一不敢再讓若璃再繼續在這個地方天真無邪的問任何問題，到時候只怕她的小命也保不住的。
走了沒多遠，若璃又擡頭看着程十一，“姐姐，你是不是特別喜歡當太監？但是我聽說女人是不可以當太監的，爲什麼姐姐你不做女兒家打扮？”
程十一哭笑不得的看着她，她的腦袋裡面從哪裡冒出來的這些知識？“若璃，到時候我去求太后娘娘，給你找個夫子教你讀書識字吧，你這麼聰明，一定會學得很快的。”
“咦，姐姐，剛纔太后娘娘說的酸梅湯很好喝嗎？可不可以帶若璃也去嚐嚐？”
見她聰明的轉移了話題，程十一一臉孺子可教也的讚賞，“行，等會就賞你一碗。”
城中心下東街，這裡是京城裡最爲出名的小吃街，全國各地特產小吃聚集地，還有多花樣的雜耍，若璃從小就跟着她娘過着不見天日的生活，之後便一直困在宮裡，這些東西對她來說都是新鮮的。
她開心的叫着笑着跳着，程十一不由得感嘆，這纔是這個年紀孩子應該有的造型，剛纔在宮裡那一席話，可沒少讓她的細胞死掉數個。最後，若璃站在
一個賣髮釵的地方，靜靜的看了好一會，“姐姐，這個貴嗎？”
程十一隻見那髮釵上面是一隻展翅騰飛的鳥，因爲鳳和凰都是民間百姓所不能擁有的，最富貴的也就是各種鳥類，上面會鑲嵌一些寶石或者是以純金所制。而這隻髮釵是以金線做成縷空，掛着流蘇，流蘇上是一顆顆細小得如珠淚似的的寶石，華貴卻不失精緻，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
許多千金小姐從那裡過的時候，都會拿起來看看，一問價錢，便也放下走了。一來是這種地方本就是一個地攤，地攤貨賣得貴了，別人會當你是假的，就算是再好看精緻的東西，出身地低微了，便不會有大戶人家看得上。
程十一看了一眼若璃，“這東西你不會現在就想要戴吧？”
“姐姐，你可不可以問問老闆貴不貴，如果很貴很貴，你可不可以先幫若璃買下來，若璃會在十年之內把錢還給你的。”若璃的小臉上滿是認真，也很堅決，但始終是在求人，還是將自己的理由說了出來，“因爲娘和姐姐一樣很美，但是，她連一件漂亮的衣服和首飾也沒有，若璃真的很想送給我娘一件禮物。”
這個理由高尚而純潔，程十一找不到一點推託的法子，“老闆，這釵怎麼賣？”
“三百兩。”
程十一的眼睛大大的瞪向老闆，“你這裡只不過隨便擺個攤，居然敢做三百兩首飾的生意，你這樣說出去，誰敢買你的東西？”
老闆只是無所謂的看着程十一笑了笑，旁邊有人在輕扯她的衣袖，低頭，若璃的脣緊緊的抿着，就差沒當衆哭出來再跪在地上哀求。程十一的嘴角抽了抽，她真的沒有那麼多錢啊。搜遍全身，除了南宮傾城偶爾塞給她一些，便是太后給她的一些賞賜，她一直覺得自己很富有，可是沒想到，居然連孩子一個“小小”的願望也滿足不了，真的很內疚。
翻遍全身上下，就連碎銀子都挖出來了，最後，一臉訕笑的說道：“老闆，能不能便宜一點點？我身上一共有三十二兩，這是我的全部家當了。”
老闆只是看了她一眼，認真的搖了搖頭，覺得有一道光從下而上的看着她，她居然在若璃的眼睛裡看到了鄙夷，她被一個身無分文的孩子嫌棄了！！
有人從旁邊遞了一張銀票過來，程十一一看上面的金額，嚇得嘴巴大大的張着，有人來跟她搶東西？轉頭，嘴巴便再也合不攏了，下意識的將那若璃往身後拉。那人將銀票遞給老闆，“不用找了。”隨後，將金釵交給了若璃，“小妹妹，這是我送給你的。”
若璃看出了程十一在害怕，她也不敢伸手去接。
那人起身將金釵在手指之間輕輕的轉了一下，“看得出來你很怕我，我們，見過面麼？”
程十一連連擺手，“不認識，不認識，公子好大方，我們素不相識，也肯送我家妹妹這麼貴重的東西，這怎麼可以呢……呵呵，呵呵，那個，其實我們也不是很想買，不過是孩子貪新鮮，過會她就會忘的，這勤儉節約的好習慣要從小培養，那啥，我走了，再……不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