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本宮更喜歡直接了當，晉王妃如果只是來打啞謎的，本宮沒有什麼心情來猜。”
程十一隻是同樣冷冷的回看着舒望。
“晉王自從上次進宮見了娘娘之後，便一直鬱鬱寡歡，成日裡醉酒。”舒望看着程十一，冷笑一聲，“娘娘向來聰慧，千萬不要告訴本宮，你根本不知道上次晉王進宮參見宴會，只不過是想要暗中保護你，或者，只是想要再多見上你一面。”
“本宮確實不知道。”程十一皺着秀眉緊盯着舒望，“你說的是保護是什麼意思？”
舒望笑得有些悽楚，“我已經知道了你的身份。”
程十一微微一怔。
“你不用再想要隱瞞，當天你與晉王說的話，我全都聽到了。”
舒望的眼淚輕輕的流了下來，程十一立刻想到那天舒望在晉王府的書房外摔倒，原來，她是故意假裝的。
“我其實很看不起我自己，程十一，你知道嗎？這麼多年來，我一直都想你死，因爲或許只有你死了，晉王的心纔會放在我的身上，可是，當我有了可以讓你死無葬身之地的證據時，我又好怕，如果你死了，你將更會成爲我與晉王之間一個越不過去的障礙，我這輩子都會輸給一個死人。”舒望轉頭看着程十一，“直到有一天，我聽到晉王與初九的談話，我知道，他們查到有人想要暗中殺你，你不要問我想要殺你的人是誰，因爲在某種意義上，他只是做了我一直想做，但是卻不敢做的事。”
“所以，當天晉王纔會出現在皇宮，所以……”
所以他纔會因爲自己而被人騙到那個郊外，差點死在那裡……
程十一的眼睛有些酸澀，南宮傾城，你這樣做，到底是想讓我欠你多少？
“可是，自從那天他回來以後，就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以前對我，至少還會有些虛情假意，但是到了今天，他幾乎連正眼也不想看我一眼。成天醒了就喝酒，直到晚上回府，從來沒有真正的清醒過。賢妃娘娘出事，他已經很痛苦了，你如果不能給他什麼，就不要再一次又一次狠心的給他希望了，好嗎？”
程十一知道舒望誤會了這幾天南宮傾城爲什麼會突然轉變的原因，在她的心裡，是因爲南宮傾城來見了她之後，纔會變成這個樣子，只是，她沒有辦法去跟她解釋，有關紫菀的死。
但是……
“晉王妃，人非草木，豈能無情？晉王與紫菀公主從小一起長大，如今紫菀公主突然慘遭不幸，你身爲他的妻子，在這個時候不僅沒有想過自己夫君此刻的心情，反而無時無刻不在掛念一個根本就不會破壞你們感情的人，你不覺得，你有些亂了方寸麼？”
程十一的聲音很輕，但是眼睛卻是冷冷的看着舒望，沒想到，知道她身份的人又多出來一個。
舒望似乎怔愣了一下，“你胡說，紫菀公主自從嫁去關外，與太子夫妻和睦，恩愛有加，她與晉王只不過是兄妹之情，晉王怎麼可能因爲她的死而變成這樣？就算是賢妃出事時，晉王也沒有如此放縱自己。”
“夫妻和睦？恩愛有加？晉王妃可是有親眼看到？”程十一冷笑一聲，“我早就已經說過，有關這宮裡的是非曲直，你根本就沒有我看得多。紫菀公主當初肯嫁去關外，是因爲晉王，是因爲不想晉王因爲她，而揹負兄妹亂倫的罵名。如今紫菀公主慘死，晉王心生內疚，這根本就是人之常情。爲何你總是處處與我作對？”
舒望只是靜靜的看着程十一，半天沒有說話，直到跟前的茶已經放涼了，她才緩緩擡眸看着程十一。
“程十一，今日我來，只是想與你打個賭。如果，我將我知道了你身份的事，告訴晉王，再假意威脅，你覺得晉王是會從了我，還是會殺了我？”
舒望笑得絕美的五官有些扭曲。
程十一猛地拍案而起，“舒望，其實以你我的交情，你是死是活與我無關，而且你向來都針對我，無人不知，你說出去的話，相信你的能有幾個？況且，凡事都要講證據，只要你能拿得出來證據，也不會像你所說的那麼偉大。還有，我不希望你利用我去傷害晉王，否則，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憑什麼？”舒望冷笑出聲，“程十一，你終於說出自己的心聲了是麼？晉王是我的夫君，就算是真的與我……那也是我們夫妻之間的事，你有什麼資格不放過我？”
“你若是真心對他好，我這個外人自然衷心祝福，可，我向你保證，這個世上，沒有一個人敢傷害南宮傾城，只要我程十一還活着，但是你給我聽清楚了，這個和你所謂的愛無關，只是因爲，他對我而言，是一個很重要的朋友。是可以以命換命的朋友。對於你這種心胸狹隘的人，永遠也不會懂得這種感情的存在。不好意思，我很累了，靈兒，送客。”
金靈兒大步的跑了進來，對着舒望冷聲說道：“晉王妃，請。”
舒望看着程十一的背影，冷笑道：“程十一，不要把自己弄成一副救世主的模樣，其實，因爲你的自私，已經害死了太多人。”
說完，舒望拂袖而去。
金靈兒送走舒望之後轉身跑了進來，“姐姐，別聽她瞎說，我已經給下人說了，沒有主子的命令，不能再讓這個晉王妃在景王妃自由出自入了。”
程十一轉身看着金靈兒，帶着一絲孩子氣，卻只是因爲崇拜而一直對她忠心不二的姑娘，而她確實是有些累了。
“我沒事，你先下去吧，幫我看看浣陽的傷勢如何了。”
金靈兒突然小臉紅了一下，但仍然是聽話的輕聲退了出去，在關門的瞬間，看着程十一清瘦的背影，忍不住鼻子一酸。
舒望確實說對了一件事，因爲她的自私，害死了太多無辜的人。
三萬俘虜，也是因爲她，如果當初她肯聽從太后的安排，就那樣認命的嫁給南宮傾城，或許，那三萬俘虜根本就不會死。
雖然南宮傾城最終也沒有承認那三萬俘虜與他有關，而她的心裡也始終不太相信南宮傾城能做出這種事情來，但是，終究也是因爲她而起。
如果不是因爲她，東陵也不會滅
亡，如果不是因爲她，若璃不會死，如果不是因爲她，她身邊最重要的朋友，現在不會隨時把頭都系在腰上，突然覺得原來一直以來，她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一心想要爲身邊的人好，可是，她卻害死了一個又一個。
程十一推開房門，沒有驚動任何下人走了出去。
……
南宮傾城隱隱約約覺得眼前有個人影晃過，紅着眼，身形如電般的上前卡着躲在他晉王府門口，鬼鬼祟祟的人的脖子。
“咳咳……”
兩聲輕咳，喚醒了南宮傾城的理智。
他鬆開手，眼前的人軟軟的倒了下去，他趕緊將她抱在懷裡，“十一……”
程十一擡了擡眼皮，再次昏了過去。
南宮傾城伸手探向她的額頭，還有她冰涼的手，她穿這麼少在這裡站了多久？爲什麼不進去等他？爲什麼不讓人來找他？
“笨女人。”
伸手抱着程十一，轉身朝着街上飛奔而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程十一緩緩睜開眼睛，入眼的，便是南宮傾城紫色的眸子，性感迷人，她對着他眯眼一笑，“好美的眼睛。”
這是他們第一次見面時，程十一說的話。
她從來都不知道，當天下所有人都當他是妖孽的時候，只有她，真心的說他的眼睛漂亮。
南宮傾城緊張的握着她的手，“你醒了就好……”
程十一掙扎着想要坐起身，卻被南宮傾城阻止住，小心的扶着她靠在牀上，“你是一個神醫，居然明知道自己上次的傷還沒好，還一個人在這麼冷的晚上站在那裡等那麼久，你這腦子裡面都裝的是什麼東西？”
程十一晃了晃腦袋，暈暈乎乎的反而比平時更覺得舒服，這樣做人，真的很開心。
“南宮傾城，你知不知道，我程十一這輩子最恨的是什麼？”
南宮傾城緊緊的盯着程十一清明的眸子，雖然含着笑，卻隱含着淚，他心痛的看着她，“你到底出了什麼事？”
“有事的那個特麼的不是我，南宮傾城，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只會讓我更加內疚？可是，我特麼的什麼也給不了你，我不想欠你，我不想欠你。你知不知道，我這輩子最不想欠的人就是你。”
“我這輩子最不想傷害的人也是你。”南宮傾城痛苦的低吼道，正想再說什麼，卻聽到門外傳來輕微的腳步聲，隨之走進來的人正是喚塵。
他在看到程十一醒來時，終於鬆了口氣，“娘娘，你知不知道你剛纔來的時候可沒把在下嚇得不輕，以娘娘你的醫術，怎麼可能連自己如今已經不能再受風寒？你如今發燒，而且再加上之前受的外傷，這次如果你再不好好調養……”
程十一掃了一眼喚塵，喚塵立刻輕輕的嘆了口氣，將藥碗放下，這才走了出去。
南宮傾城看着程十一，“你明知道自己的身體不能再受到任何外邪侵擾，你仍然跑來找我，你千萬不要告訴我，這件事，只是你的一時心血來潮。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告訴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