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十一點頭,絕情山莊勢力遍佈天下,他是何等人她心中清楚,可五年來她欠了他太多,怕若是在用,這輩子都還不清了,對上那張凝重的臉程十一反而特別輕鬆,“是啊,多一處落腳的地方也不是什麼壞事,何況這幫人應該也是生活所迫,殺人放火的勾當做不出來,能收爲己用也是好的。”
等到了山寨,程十一這才發現比自己想的差上許多,寨門破破爛爛不說,就連寨中都積攢了灰塵。
那個當家的叫做王二,見程十一嫌棄還親自的拍了拍自己昨日才坐的椅子,又命人給程十一準備了點野外摘來的水果,程十一勾脣一笑,這土匪果然是窮,連飯都吃不起,難怪會出去打劫。
程十一讓蛋寶坐下方纔審視了一下王二,王二以爲這姑奶奶又有什麼變數險些嚇得跪在地上,她皺了皺眉繞着原地轉了一圈,“我說?你一個山寨當家的爲何如此窮?平日裡難道打家劫舍都不能供養山寨開支?”
這可不對啊,按程十一分析,這條路可是去往京城必經之路,往來不少客商還有鏢局雲集,若是有本事賺點錢生活自然是不難的,她抱着蛋寶掃了一眼這十來個男人,他們一個個灰頭土臉的,一看就是那種扶不起的阿斗……
程十一託着腮幫子想了想,“我問你們,這條路可是京城必經之路,你們怎麼會淪落到這幅鬼樣子?”
王二聽到程十一問這話,眼巴巴的眼淚都快要掉下來了,“姑奶奶,你可不知道,這條路商紂雖多,可個個在朝廷裡面都是要了命的角色,要麼就是些武林人士,像我們這種人要搶點銀子,那幾乎是癡人說夢啊。”
“所以你就來搶我咯?”程十一勾起脣角打趣的問道。
王二不解程十一的意思,以爲她是要算賬的,只好道,“姑奶奶,我們其實是想練練手,因爲聽道上的兄弟們說,再過一陣子有人給京城王府的人送貢品,我們幾個其實是打那批貢品的主意。”
貢品,王府……
聽到這兩個詞語,程十一的眼睛突然掃過一絲精芒,手指不斷的敲打着桌面,淡淡的開口,“送東西可是給京城景王府?”
“這,好像是啊……”王二點頭回答。
聽到王二這麼回答,程十一的笑意更深,本來打算在這山頭玩玩,想不到竟然自己還真的要淪爲搶匪了,而且搶的還是他的東西!
慕容席懂得程十一的意思,從懷中掏出銀票丟在了王二的面前,程十一咳嗽了幾聲打起了官腔,“今日我程十一住在這裡就是交定了你們這些朋友,這些錢你們拿去買點好吃的好穿的,收拾下自己,然後把寨子裡面弄得亮堂些,莫要讓別人看輕輕了你們!”
王二有些疑惑,身後的這些匪寇自然是更加疑惑,程十一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大家走上這條路,務必不是心甘情願,但今天我程十一在這裡我就敢和各位保證,從今天開始你們可以吃香的喝辣的,如果不願意跟着我混的,你們也可以離開,我也覺不阻攔,不過從此之後大家前程各顧,日後見了面我也不會手下留情,另外,我把寨子改名叫飛雲寨你們應該沒意見吧?”
大家聽到程十一說吃香的喝辣的一下子就興奮了不少,但也
有不少人思索程十一的話,的確做這行的九死一生,若是太平盛世誰願意上這山來做土匪?但面前的這個女子,說的那麼篤定,讓不少人有了動搖的心思。
王二率先舉手表示贊同,剩下的人立刻舉起手跟着王二喊着口號,“有難同當,有福共享……”
程十一點頭,神色突然變得銳利起來,“今天大家姑且拿錢去快活一下,但從明日開始我便要你們集合在寨門口,若少了一人,後果自負。”
衆人領了銀子很快散去,蛋寶在山寨裡面好奇的東摸摸,慕容席走到她面前嗤笑道,“程十一,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人,若是不知,還真以爲你是哪個山頭的女霸王。”
程十一錯楞的用手指了指自己,隨後脣角一勾,笑容更加詭異,“不是以爲,我還真的就是女土匪。”
慕容席嘆了一口氣,拿她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偏偏又愛上她這樣的古靈精怪,程十一可懶得搭理她,她心中的那個計劃已經很成熟了,她在等,等着和他碰面的時候,等着讓他大吃一驚!
接下來的整整一個月時間,程十一就每日看他們練拳,比刀,雖然是有些無聊枯燥了些,但她在等。
慕容席在飛雲寨中設了幾層迷陣,他心裡面還是擔心程十一,就算她做好了萬全之策,也給她準備了脫身之法,她看着他設計的圖紙忍不住點頭,打趣的笑道,“想不到絕情山莊的慕容公子如此聰慧,這等機關可謂是神仙都出不去。”
“我只是擔心你,十一,南宮景不是那麼好惹的,你若是一句願意,我可以立刻帶你和蛋寶下山,我們一起遊歷列國不好嗎?”南宮景看着程十一,總感覺她會離開他,而且是很快很快。
“你們準備準備,後天我們就去劫了景王府的東西。”程十一站在高臺上發號施令,剛剛慕容席說的話她卻完全沒聽清。
“好,好,好!”寨上的人舉着並且熱情高漲,程十一這纔回過頭來嘿嘿的對着慕容席笑,“你剛剛和我說什麼啊?”
慕容席搖搖頭,對她實在是無奈,“你不覺得你的佈局太快?沒有調查清楚就去劫了景王府的東西,萬一……”
“有什麼萬一的?”程十一狐疑的看着慕容席,“現如今可是大好機會,這幫人搶景王府的東西把握多大我心中清楚,只不過我確實很在意這批貢品到底是什麼,不管多大的危險我一定要將貢品撈到手。”
“那東西對你那麼重要還是南宮景對你那麼重要?”慕容席的眼底閃過一絲傷感。
“自然是東西。”程十一笑容滿面的看着慕容席,“慕容席,你應該很清楚,我要的不是這趟鏢,而是給景王府難堪,你能明白嗎?”
程十一的想法,他自然是明白,愛有多深恨便有多深,她難道不明白嗎?他現在做什麼都不能阻止她要做的事,他能做的,只能等。
一衆人埋伏在運送貢品的必經之地,程十一雙眸目不轉睛的盯着官道遠處駛向這邊的馬車,趕車的是一個小姑娘,臉上掛着沉穩,右手旁邊放着一柄長劍,程十一的眼睛定在她身上,像是藏着什麼。
慕容席按着她的手,輕聲問道,“十一,怎麼了?那個女子你認識不成?”
聽聞慕容席的話程十一方纔回過神來,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點頭,“搶東西的時候萬萬不可傷了她。”
說完她揮揮手,王二帶人迅速的包圍了馬車,罌粟翻身下車卻也不慌不忙,數十個侍衛保護着馬車厲聲道:“你們是誰,竟敢劫景王府的東西?”
王二沒說話,一幫人廝殺起來,慕容席見那個女子動作靈敏,行動迅速,想來定不是尋常人。
“她到底是誰?”慕容席對下面的混局沒任何的興趣,程十一盯着那個女子神色激動,勾起脣角笑了笑,大聲的喝退所有人,“住手!”
這種熟悉的聲音讓罌粟覺得有些不真實,手微微顫抖,片刻纔回過神來,“主子?”
程十一掀開面紗方纔點頭,“是我,莫非五年不見,你連我都忘了嗎?”、
罌粟搖着頭,視線都開始模糊起來,雖然心情激動,可是,罌粟那股子酷勁仍在,寧流血也絕不流淚。強忍着心裡的酸澀,看着面前不真實的程十一,她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她已經消失了五年了,連她都有一種錯覺,那就是她……
程十一看着馬車上的東西,出聲問道,“你怎麼會給景王府的人送東西?這貢品到底是誰的?”
罌粟回過神來,“這幾年主子不在,罌粟就暗藏在八爺府和景王爺的身邊看看有沒有主子的消息,其實這貢品也不重要,是地方官員送去景王府的淳夫人。”
程十一眉心一緊,罌粟見她不悅出聲道,“其實裡面也沒有多大的東西,就是一些珍奇的珠寶首飾還有一些嶺南的荔枝,這些年她雖然不得寵,但景王爺對她倒是隨性,官員送她的東西,一律都給她的,從未有半分克扣。”
王二已經吩咐他們將東西往山上搬了,程十一帶着罌粟上山,“那南宮景現在和她到底是什麼關係?”
罌粟想了想,方纔回答道,“並非罌粟騙主子的話,景王爺得知主子消失了之後派人在山下尋找了一個月,自己也在山上等了半月有餘,後來雖然下了山,這些年卻四處派人尋找主子的消息,他一直覺得主子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屬下與主子失散之後,到處打主子,最後卻遇上了南宮景。他將屬下帶回了景王府,說或許你知道屬下回了景王府後,會有一天回來。而與淳夫人,這些年只是相敬如賓,兩個人五年內並沒有太多的交集。”
程十一點頭,像南宮景那樣的人,自負又高傲,莫茹淳本來就不喜歡他,兩個人之間的相敬如賓怕也是裝出來的,她早該想到這貢品只是爲了敷衍她的藉口而已,只是不巧落在了自己的手中。
“主子怎麼想到上山爲寇?還有主子身邊的男子……”
“此事說來話長,現在我一時半會也解釋不清。”程十一說完話,兩人已經到了飛雲寨,寨子裡面的兄弟們正在拆貢品,蛋寶從慕容席手中掙脫出來撲到程十一的面前,“孃親去了那麼久纔回來,擔心死寶兒了。”
罌粟看到這個小人更是驚訝,當年主子的孩子平安無事,而且已經這麼大了……
“叫罌粟姨。”程十一將蛋寶抱起來。
蛋寶伸手就要去抓罌粟的臉,罌粟退後一步單膝跪地,“罌粟拜見小主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