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沉,圓月高掛在空中,歡喜閣內,四周一片安靜,突然,一陣夢囈在楚洛伊的房間響起,“不要……不要……啊……”楚洛伊從噩夢中驚醒過來,額頭上滿是汗水。
“是不是又做噩夢了?”一道低沉、熟悉的聲音傳來。
楚洛伊這才發現有一身影坐在她的牀邊,“昀大哥……”楚洛伊喊着夏侯昀,然後從牀上坐起身來,隔着紗帳,依靠在他的後背。
夏侯昀能感覺到她瑟瑟發抖的身子,但男女有別,他只能默默的坐着,讓她靠着他,給予她精神上的安慰。
“昀大哥,你知道嗎,這一年來,我每天晚上都會做同樣的噩夢,都會夢到父皇與母后在我眼前慘死的一幕幕。”雙重人生,雙重摺磨着她的身心,讓她想要逃離,卻無法逃離的噩夢,血腥的畫面,殘忍的對待,讓她心底的恨越聚越多、越來越深。
黑暗中,夏侯昀的嘴動了動,此時此刻,他竟然一時詞窮,不知道該找怎樣的話來安慰她纔好,“今天,你應該見到夏侯煊了吧?”他轉移話題問道。
提起夏侯煊這個名字,楚洛伊眼底的恨意更深,“你不要勸我,我是不會放棄復仇的,夏侯煊欠我的,我要他以命相還。”現在終於有機會了,她是不會輕易放棄的。
聞言,夏侯昀沉默不語,他知道楚洛伊心裡的恨與怨,都是夏侯煊一手造成的,“可是,洛伊,你想過沒有,你根本就不是夏侯煊的對手,你根本就殺不了他的。”他不是擔心夏侯煊被殺,而是擔心楚洛伊會再次受到莫大的傷害。
“殺不了也要殺,這是他欠我的。如果你來這裡是爲了勸我放棄報仇的,那麼對不起,我真的做不到。”她就是爲了報仇而活着的。身體內那憤恨的血液,讓她無法安寧,當然,她也不想安寧,她要的是親手手刃夏侯煊。
“洛伊……”夏侯昀的語氣中有些着急,又有些無奈,“難道你就沒有聽說過好死不如賴活着這句話嗎?”
“父母之仇、國家之恨,我無法做到苟且偷生。”既然上天給予她重生的機會,那麼她爲什麼還要軟弱的去活着,她要有仇報仇,有怨抱怨!那些
傷害過她的人,她一個也不要放過。
她的心意,他一直都知道的,不是嗎?他之所以百般勸阻,只是不想眼睜睜的看她再次成爲夏侯煊的劍下一抹亡魂而已。
可是恨在她心底已經根深蒂固,難以徹底的消除。
楚洛伊懂得夏侯昀的良苦用心,他對她的好,她一直都銘記在心。還記得,一年前,當她醒來的一剎那,夏侯昀那驚喜的神情,又是哭又是笑,讓她一輩子都無法忘記那抹溫馨的一幕。
原本以爲心早已經涼了,當被人在乎、關心的時候,才真正的知道,原來活着,只要退一步,便會海闊天空。
可是國仇家恨,她怎麼可能退一步,又怎麼可能海闊天空?既然她還活着,那麼就註定她跟夏侯煊之間有着一場浩劫!
不是他死,就是她亡,他們中只有一個人能存活在這世間上。
“不管你做什麼,我都會支持你的,但我希望你能答應我一個條件。”夏侯昀知道勸阻不了楚洛伊,便不再勸她。
“什麼條件?”
“好好的活下去。”這是他唯一要她答應的條件。
聞言,楚洛伊鼻子一酸,一股熱氣浮上眼眶,“好,我答應你,我會堅強的活下去的,我一定會努力的好好的活下去的。”
“那就好。”夏侯昀的臉上露出一抹溫潤的笑容。
只有面對夏侯昀的時候,她的心底纔會有一點的柔軟,因爲在這個世間上,她只有他一個可以依靠的親人。
爲了不讓別人知道她就是楚洛伊,她還活着,她跟夏侯昀生活在不同的地方,只有像現在這般夜深人靜時,夏侯昀纔會隔一段日子來看望她一下,確定她是否安好。
翌日清晨,夏侯煊剛走出客棧,守在客棧外已久的一名侍衛匆忙上前稟告道:“皇上,太后遇刺,讓你速速回宮。”
“母后遇刺?”聞言,夏侯煊不禁蹙眉,是真的被刺了?還是這是太后欺騙他回宮的手段?“你老實告訴朕,太后真的遇刺了?”夏侯煊凝眉有些不信的問道。
“回皇上,微臣說的句句屬實,如果微臣所言虛假,微臣願
意拿自己的項上人頭做擔保,皇上,您快回宮吧,太后真的傷的很嚴重,就連宮裡的太醫都束手無策啊。”侍衛不敢有絲毫怠慢,據實相告。
聞言,夏侯煊的臉色變的更加凝重,“走,快回宮。”雖然太后不是他的親生母親,但是他從小就是太后撫養長大,還助他一臂之力,得到皇位,所以太后對他有恩,是他無法報答的恩情。
夏侯煊快速上馬,準備策馬狂奔而去時,他不禁勒住馬兒,回過身來,癡戀、不捨的目光看向城西的方向,那是楚洛伊所在的歡喜閣。
他什麼時候還能再見到她?他不知道,太后被刺傷,或許他要好一陣子不能出宮了,但是他絕對不會放棄追查鳳悠然的身份的。世間之大,相似的人是很多,但是卻沒有如此相似的兩個人!
鳳悠然肯定就是他的洛伊,他是如此堅信!
“皇上,還是趕快回宮吧!”沈慕凡知道夏侯煊此時在留戀什麼,但是現在是緊急關頭,根本管不了其他的事情。
“慕凡,你在原地等朕,朕去去就來。”語畢,夏侯煊已經策馬朝着城西狂奔而去。
“皇上……”沈慕凡放心不下,趕忙策馬跟了上去。
夏侯煊剛來到歡喜閣的門口,下了馬,便見到楚洛伊走了出來,身後跟着丫鬟嫣紅。
“洛伊……”夏侯煊脫口而出,這個名字,他是夜夜從睡夢中呼喊着醒過來的,雖然她一再強調自己是鳳悠然,但是他還是忍不住呼喚她爲洛伊。
“你找錯人了,這裡沒有叫洛伊的人。”楚洛伊從夏侯煊的身邊走過。
在她經過他身邊時,他情不自禁的上前拉住她的手腕。
“你做什麼!”楚洛伊甩開他的觸碰。
夏侯煊凝眉看着她,眼裡露出一抹無盡的憂傷,“我不想做什麼,我只是想來見你一面,僅此而已!”語畢,夏侯煊留戀不捨的鬆開了抓着楚洛伊手腕的手,隨後轉身上馬,抖動一下手中的繮繩,“駕……”很快,他的身影便消失在城東的城門口。
楚洛伊看着夏侯煊遠去的背影,心裡思量着自己到底該如何實施復仇計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