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門,直接將她放在馬上,她呆若木雞,只是身體還有一絲顫抖。一上馬圈住那個瘦弱的身體,雙臂圈着她,但是她實在是太過弱小了,怎麼吃都不見得胖,在他寬闊的胸膛,顯得有些渺小不足。
他不得不騰出一隻手抱住顧卿,顧卿卻因爲他的手換上細腰,身體猛然顫抖了起來,那是害怕,來自心底的害怕!
北唐烈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那麼生氣,因爲聽到顧卿竟然那樣輕易說出自己的種種惡處,反而對傅景落說出那樣的話!她難道就從沒有將自己看成是烈王妃嗎?
他突然有些後悔,早知道顧卿的心思那麼難栓,他情願用名分來拴住,最起碼還有個正當理由,現在顧卿算什麼,就連北唐烈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麼了。
他需要她!直到現在他才深深地清楚自己需要顧卿。需要她在自己身邊,需要她對着自己笑,對着自己扮鬼臉,需要她在自己身後一轉身就能抱住,需要她在自己的懷中還能感受溫暖。因爲在自己黑暗的生命中,她的笑,是毒藥!
剛纔她那近乎絕望的眼眸讓他的心有片刻的失去心跳,他從不知道當她冷嘲熱諷,毫無感情的看着自己,自己會那樣厭惡,他情願顧卿埋怨他,指責他,最起碼,她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他緊緊抱着顧卿,不理會她的顫抖,有些憐惜的親吻她的耳垂,卻換來的是顧卿更加劇烈的顫抖。她在害怕,是抑制不住的害怕。
他緊緊皺眉,十分不喜歡顧卿現在這個樣子。良久,在疾風中才緩緩道:“顧卿,原諒本王。”
可是顧卿卻置若未聞,似乎絲毫聽不見。
她的無作爲,讓北唐烈更加皺眉。他直接策馬下身,此時街道上已經沒什麼人了,所以並沒有人注意到這一對。
北唐烈將她抱下馬,抵在牆上,直直的看着她的眼睛,搖晃着她的肩膀:“顧卿看着我!”
顧卿茫然的眼神看着他,隨即突嗚咽了起來。一開始是小聲抽噎,到後來是大聲哭泣,就連打更人都有些匪夷所思的看着他們。
深更半夜,兩個大老爺們,靠牆而立,一個還哭成這樣,這是要幹什麼?
見她終於有了反應,就算是大哭,也讓他有些放心了。顧卿狠狠的哭着,北唐烈一下子將她按在自己的懷中,絲毫不介意路上那三兩個行人怪異的目光。
雖然顧卿哭的有些神志不清,但是對面是誰,自己還是知道的,先前北唐烈那樣兇殘的對待自己,自己又怎會抱在他的懷裡,她剛要掙扎,就被北唐烈擒住了手腕,只不過這一次力道輕了許多,而且也沒有按在受傷的地方。
“別動!想哭就在我的懷裡哭一會。”
“你……你就是個大混蛋……嗚嗚……你就知道欺負我!嗚嗚,你根本就不在乎我的生死,你在乎的只有你自己……”她哭的十分大聲,她受了這麼多委屈,向誰傾訴過?
爲什麼?她只想安安穩穩的過自己的生活,可是爲什麼有的人不讓自己平靜?
她拿着自己完好無缺的手捶打着北唐烈:“你爲什麼不放我走!爲什麼不告訴我爲什麼讓烈王妃死了!是你先不要我的,爲什麼還要欺負我……嗚嗚……你,你就是個大混蛋!”
他從沒有想過顧卿哭起來會這樣讓人頭疼,她小小的腦袋埋在衣襟裡,淚水很快就打溼了夏日的薄衫,讓他的心也緊跟着揪緊。
他,很不喜歡顧卿的眼淚!
突然肩頭傳來一陣劇痛,他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任由顧卿再發泄。
顧卿咬的這一口極其的重,恨不得一下子就咬下來一塊肉下來。血腥味都滲透衣服傳到嘴裡,顧卿這才鬆開了嘴巴。
她淚眼婆娑的看着北唐烈,發現他臉上連眉頭都不皺一下,依舊目光炯炯的看着自己。
一想到他剛纔的那些話,顧卿止不住的心涼,在他的眼裡,自己不過是他衆多女人的一個,所以不能和別的男人說這樣的話,就算開玩
笑也不行,這就是古人思想!
她想要推開他,但是他的胸膛堅若磐石,根本紋絲不動。兩人之間的力量實在太過懸殊,龐大的北唐烈在自己面前就像是一隻沉穩的雄獅一樣,根本挪不動分毫。
她最終泄氣,想要收回自己的手,但是稍稍轉動就疼痛無比,可想而知剛纔北唐烈是捏的多麼用力。就算自己不能畫畫,在他眼裡也不算什麼,可那卻包含了顧卿的一生啊!一個畫家手不能畫畫,是件多麼殘忍的事情啊,可是北唐烈卻那樣冰冷決絕的說出了口,那麼自己在他眼裡到底算什麼?
他疼愛過柳雙,也對周鶯好過,對蘇樂清也十分和藹,爲什麼對自己卻諸多苛刻?
北唐烈見她還不死心的想抽回手臂,看她疼的呲牙咧嘴,眼睛本來就有些哭的紅腫,再這樣咧着嘴更加可笑,但是看在北唐烈眼中卻鬆了一口氣,最起碼他熟悉的顧卿回來了。
“不想廢掉的話,就不要動!”
他這話一說,顧卿更加沒了好脾氣,她使勁的推了一下:“我廢不廢你還在乎嗎?就算我這個胳膊殘了,你會看一眼嗎?”
“不會。”他冷笑:“我會讓那些治不好你的人陪葬。”
“你……”看看,這就是北唐烈,是多麼的讓人覺得可怕?
“我的手廢了也是你害的!”她氣的怒吼。
沒想到北唐烈突然按住她的腦袋,埋在自己的胸膛,似乎抱着她有着淡淡的心安:“顧卿,我不會傷害你了!今晚的事,我說對不起。”
北唐烈那麼尊貴驕傲的人,但是卻不止一次對自己說出了“對不起”這三個字,自己該驕傲還要感到可笑,爲什麼每次將她傷害了,才一句對不起就結束了?他的對不起再珍貴,難不成自己受到的傷害就那麼不值一提嗎?
“北唐烈。”她直呼他的名字,眼睛帶着一絲決絕:“我不是你的女人,我沒有你北唐烈的標籤。我們也沒有任何關係,唯一說的上的就是前夫前妻了!是你放棄了我,而不是我主動離開你的!”
“如果我沒有說你身死,你是不是就不會離開我?”他突然問道,眼底的暗沉一下子將顧卿淹沒。
顧卿愣然,她沒想過那麼多的假設,更何況世界上也沒有假設,事情已經發生了,難不成將自己的骨灰挖出來說自己沒死?她眼底劃過一絲不安:“現在說這些已經遲了。”因爲她離開的心從來沒有變過!
“還是說,你根本就一直想着離開我?”他突然冷聲問道,看顧卿的臉色他已經猜了出來,這個女人從來沒有自己是烈王妃的自覺,現如今連這個名分都沒有了,她更像是脫繮的野馬,快要逃出了自己的控制!
顧卿被他這麼咄咄逼人的看着,委屈頓時席捲心頭,她大哭着質問:“你這樣可怕的人我想着離開我有錯嗎?在你身邊的每一天我都在擔驚受怕!你根本就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我就是你豢養的小貓小狗。把我當丫環使,當我當搓澡工使,把我當挑菜工使!在你面前我不許忤逆,不許生氣,現在連大門都不讓我出!你想殺人就殺人,還動不動就威脅我,拿昭陽殿一干人的性命要挾我。拿張媽媽香兒的生命威脅我,我找個脾氣好的有錯嗎?我根本就不想嫁給你,要不是顧相逼迫,你以爲我願意啊!我纔不稀罕什麼烈王妃!”
她的每一聲慟哭都深深的砸在了北唐烈的心中。他的臉色有些陰沉,在陰影下面更加晦澀難懂,看不通透。顧卿毫不畏懼,直視黑暗中那帶着紫色寒芒的眼眸。這兩個多月受的委屈一下子爆發,已經顧不得話說出口那個男人會不會一怒之下殺了自己。
他的眉緊皺,眼眸中也是難懂的複雜光芒。裡面的顏色像是黑衣沾上鮮血,帶着血腥和陰暗,讓人看着膽戰。
就在顧卿有些害怕的閉上了眼睛,睫毛顫抖着淚珠,就連呼吸都變的小心翼翼。
一個單薄炙熱的脣竟然毫無徵兆的欺壓了下來。
他的吻沒有上次那樣霸道,
反而十分輕柔,似乎想要撫平顧卿的疼痛。
糾纏了良久,在絕對的強勢面前,顧卿就連小小的反抗的機會都沒有。他的手也十分小心的將她的胳膊按在牆上,兩副身子貼的極近,甚至能感受到北唐烈鏗鏘有力的心跳。
等顧卿都覺得自己口中的空氣被他一吸而空,在他綿長的吻之下,自己竟然連偷換氣得機會都沒有,只能憋紅了一張臉,任由他於給與求。
良久,他鬆開了她的嘴巴,雙眼一片黑暗的看着顧卿,顧卿一下子沉溺在那漆黑如漫無邊際的浩瀚黑夜之中。
她看不透他在想什麼,而北唐烈也從沒個自己說過自己的內心。他的心是一堵牆,沒有門窗,連條縫隙都沒有,所以她永遠只能在高牆之外眺望。
北唐烈目光深沉的看着懷中有些安靜的顧卿,似乎被自己這個吻給嚇懵了,一動不動的,就這麼睜着一雙大眼,茫然無措的看着自己。
她的一張小嘴因爲剛纔的允吸,變得更加紅潤誘人,微微張着,殊不知她一臉茫然的看着自己,臉上是那樣的無辜,一張小嘴好像是在邀請人品嚐一般!她的脣十分柔軟,剛纔的甜美還在腦中揮之不去,讓他有些流連,要不是現在真的不是個好地方,否則北唐烈也怕自己忍不住翻身成狼。
他剋制着心裡翻騰的慾望,面對顧卿每次都是在極力的壓制,這似乎對身體很不好!
他的聲音因爲沾染上欲色變得十分沉重惑人,飄散在風中,讓人有片刻的迷茫:“回王府。”
“啊?”顧卿還是傻乎乎的站在那,看着北唐烈那隱藏在黑暗中依然輪廓清晰的臉,有些不明所以。爲什麼前一刻還對他諸多埋怨,覺得自己在北唐烈的壓制下活的很可悲,沒想到北唐烈一個吻,自己就開始腦子有些不清醒了,難道他吻技太好了?
見她無動於衷,北唐烈雙眉擰起,聲音恢復冷清:“怎麼?要我抱你上馬?”
見她沒反應,北唐烈直接打橫抱起,將她安放在自己的懷中。
一下子脫離了地面,顧卿是本能的雙手環住北唐烈的胳膊,沒想到一下子拉近了兩個人的距離,他的臉,近在咫尺!
顧卿看着眼前那張冷峭平靜的臉,雙眸正深深的看着自己,似乎要將自己給完全的納入視線之中。他的五官輪廓,迅速的在腦海裡描繪成形。這就是學畫畫的好處,對待美好的事物,總能一眼記住。
她躲開他的目光,不知道自己心裡到底是在彆扭什麼。正想收回圈在他脖子上的手,沒想到北唐烈冷冷的聲音傳來:“抱着本王。”
顧卿幾乎沒來得及多想,剛準備縮回去的手,轉瞬有緊緊的抱住了北唐烈的脖子,就連她十分順手的做完這些動作後自己都傻眼了。她有些委屈的瞪着他,別過臉去。
“被你使喚慣了,都形成自然反射了!”
雖然不懂自然反射是什麼東西,但是大概猜出了是什麼意思。他嘴角一勾,冷冷說道:“聽話是好的。”
顧卿不再說話,和北唐烈說這些口舌之爭,自己永遠缺理。
他環住她的細腰翻身上馬,自始至終都沒有鬆開過自己的雙手,似乎已經習慣了。
一直到了烈王府,北唐烈都沒有放開過顧卿,竟然直接將她抱了進去。門口兩個護衛徹底傻眼了,這是什麼情況?爲什麼大晚上的王爺抱着一個男人就回來了?
兩人不敢深想,也不敢去看一眼,生怕惹得北唐烈不高興,一下子把自己給殺了。他們眼觀鼻鼻觀口,心裡默唸:這個瘦弱公子定是受傷了,否則王爺也斷然不會親自抱人的。可是……爲什麼不叫他們幫忙?
顧卿也覺得自己現在是男兒裝,兩人這麼抱着堂而皇之的走進去,確實有些不合適,但是看着北唐烈那絲毫沒有緩和的面容,顧卿吐吐舌頭,知道自己說了也肯定無用,自己還是乖乖的不說話,保持平靜的好!
看他不是直接回逐鹿殿,便心生疑惑,他這是要去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