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春時節的第一場雨,雨水打在樹葉上,落下一地春雨,春意正濃,巍峨宮殿聳立在雨夜之中,周圍淡淡的霧氣像是被雨水扯碎的細砂,樓宇臺閣被霧氣只勾勒出隱綽的影子,絲絲縷縷間竟透着莫名的詭異氣息。
皇甫羽晴和風靈剛進入宮門便感覺到了氣氛的異樣,似有一雙無形的眼睛在暗處盯着她們似的,二人暗暗交換了一記眼神,風靈點點頭,似讀懂了主子眼神裡的意思,匆匆朝着賢淑宮走去,而皇甫羽晴則往龍陽宮行去。
順着青石小徑一直往前,就在皇甫羽晴距離龍陽宮越來越近時,突然一道高大身影從暗外竄了出來,皇甫羽晴眼底精芒一閃而過,對視上男人的眼睛。
眼前的男人竟是寧北棠,此刻他正半眯着眼打量着眼前的皇甫羽晴,突然薄脣勾揚,咧嘴一笑,一步步慢慢向她靠近,聲音帶着蠱惑人心的磁性:“平南王妃走的這麼急,這是要去哪兒呢?江北這一趟玩得可算盡興?”
一邊說着,一邊緩緩向着女人靠近,深邃的鷹眸更是直勾勾的盯着女人的櫻脣,薄脣一點點靠近她片絢目櫻紅的脣瓣。
“唔……”男人喉底突然逸出一聲悶哼,突然捂着肚子倒退幾步,深邃的鷹眸依然直勾勾的盯着女人的臉,薄脣卻是半開玩笑半認真的悶聲道:“平南王妃出手未免也太狠了點兒,不管怎麼說本王好歹也算是靈月國的客人,難道這就是你們的待客之道麼?”
皇甫羽晴清冷的水眸冷睨男人一眼,櫻脣似笑非笑,勾起一抹漂亮弧度,淡笑着回答男人的話道:“逍遙王倒還知道自己只是靈月國的客人,做爲一個客人也能做出如此有悖禮數的事情來,就不覺得失禮麼?剛纔這一拳只是給你一個小小的教訓,如若還有下次,本妃就一刀閹了你,讓你永遠也再不起精氣神來!”
皇甫羽晴說話的同時,清冷的水眸忍不住再賞了男人一記白眼,只是寧北棠鐫刻的俊顏依然淡定從容,就像剛纔好像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似的,輕薄皇甫羽晴的人就像根本不是他似的,不過在聽見女人嘴裡吐出最後一句話時,男人眸底還是一閃而過的異彩,不僅沒有因爲這句話生氣,反倒似因這句話更有了精神似的。
“看你走得這麼急,不會是要去見皇上吧?不過在你見皇上之前,本王倒是有個消息想先告訴你……”寧北棠眸光閃爍,嗓音同時壓低了幾分:“靈月皇昨日早朝當着滿朝文武百官的面已經新立了二皇子爲太子……”
“逍遙王爲什麼要把這個消息告訴我,你又是出於什麼目的?”皇甫羽晴脣角勾起一抹冷魅,清冷的眸光冷冷從男人臉上劃過,意味深長的反問道。
“平南王妃是聰明人,我之所以告訴你這個消息,是希望你懂得衡量取捨,識實務者爲俊傑,眼下的時局已是大勢所趨,並非你一人之力可以改變,如果你不想招來麻煩,就應該明白什麼事情可以做,什麼事情不能做……”寧北棠脣角的戲謔淺笑漸緩褪了個乾淨,一本正經的認真眼神凝望着眼前的女人,眸光深處的那份情愫有些讓人捉摸不透。
“沒想到逍遙王這一趟竟是幫人做說客來了,哼!”皇甫羽晴冷冷出聲:“本妃不懂得什麼識實務者爲俊傑,本妃只知道法網恢恢,疏而不漏,那些做過害人之事的惡人,終有一日還是逃脫不了國法的制裁。”
聞言,寧北棠眸光一暗,就在皇甫羽晴欲繞過他的身子離去的那瞬,男人突然一把抓住她的胳膊,醇厚的嗓音透着沙啞,近乎低吼出聲:“女人,你不要冥頑不靈……”
“鬆開你的髒手!”皇甫羽晴皺着眉頭,側眸冷睨向男人的臉,只見那張俊顏此刻正皺成一團,寧北棠深邃的眸光變得愈加肅然認真起來。
見男人沒有要鬆手的意思,皇甫羽晴頓時惱了,用南宮龍澤曾教自己的姣龍擺尾想甩脫對方的糾纏,不料卻是徒勞,女人水眸閃過一抹驚詫異色,皇甫羽晴不得不以新眼光重新審視和男人,此刻的寧北棠似乎變得有些不太一樣,與前幾次輕易被她掰倒,這一次的功力突然間似變得強大許多。
“原來逍遙王的身手根本就不是想像中的那般不堪一擊……”皇甫羽晴清澈的水眸劃過一抹暗色,凝盯着男人的眼睛,一字一句意味深長出聲。
她的話也不由令寧北棠眸光微怔,情急之下他似乎忘記了什麼,將自己的實力在女人面前暴露了出來,眼下想要挽回似乎顯得有些來不及了。
“女人,如果不想給自己招來不必要的麻煩,最好是收斂住自己的好奇心,還有你這張嬌豔欲滴的迷人小嘴……”寧北棠再度出聲,磁性的嗓音恢復到以往的戲謔不羈。
皇甫羽晴皺了皺眉頭,有時候眼前的這個男人讓她捉摸不透,就像今日他突然出現在這裡,不知道究竟是想要阻止她還是警告她?又或者更包含着其它深意……
而就在這時,突聞身後傳來一陣細碎的步伐,寧北棠緊握着女人手臂的大掌也倏然鬆開,並同時順着腳步聲望去,只見賢妃娘娘在風靈和幾名丫鬟宮人的陪同下匆匆而來,皇甫羽晴眸底瞬間閃過一抹狡黠精光,沒有想到風靈的速度倒是挺快,這麼快便將梅賢妃請來了。
寧北棠深邃的眸底亦劃過一抹複雜異色,不過下一秒似乎便意識到了什麼,這一切皇甫羽晴似早就安排好了,眼下梅賢妃突然駕臨,就算他想要阻止皇甫羽晴進宮面聖,似乎都變得不可能了。
“看來對你說了這麼多都是白費氣力,女人,希望你別後悔……”寧北棠意味深長的丟下這一句,趁着梅賢妃還未走進,已經朝着另一方向匆匆離去。
望着男人漸行漸遠的背影,梅賢妃此刻已經走進了,婦人深邃的杏眸閃過一抹異色,同樣凝望着男人背影消失的方向:“晴兒,那個人不是蓬萊國的逍遙王麼?他怎麼會在這兒?”
除了梅賢妃,風靈同樣心生疑惑,剛纔她和皇甫羽晴發現有人跟蹤,都以爲會是二皇子,爲了避免被南宮龍夔刁難而不難順利面聖,皇甫羽晴這才用眼神交待風靈與自己兵分兩路,她繼續朝龍陽宮前行,風靈負責去搬救兵,以備不時之需。
“母妃,布離這段時日可還乖巧?”皇甫羽晴的目光再度回落到婦人臉上,來不及回答梅賢妃的問題,便匆匆問起了關於兒子的事兒,這麼些天沒有見到小布離,心裡想得緊,不想婦人這一趟竟也沒有帶着他一起來。
“孩子剛睡下了,外面涼,所以本宮沒有抱他來見你。”梅賢妃點點頭,眉眼間流露出擔憂神色,從剛纔見到風靈她就一直打探着關於南宮龍澤的消息,可是風靈那丫頭卻是一問三不知,着實讓她是又急又惱。
“母妃,臣妾想……先見父皇一面,有些話等見過了父皇咱們再細聊好嗎?”皇甫羽晴輕柔的語氣帶着幾分懇求,讓原本心生疑惑的梅賢妃眸底更是劃過一抹異樣複雜。
“澤兒真的出事了,是嗎?”梅賢妃開門見山,一語打斷了皇甫羽晴的話,昨日皇上突然下旨立二皇子爲太子,她就隱約感覺到了什麼,如果不是澤兒出了事,皇上又怎麼會如此果決的下旨立下二皇子,若真是論功行賞,南宮龍澤所做的並不比二皇子少。
“母妃,只要一日沒有找到澤,臣妾就不會相信他真的走了……”皇甫羽晴嚥了咽喉嚨,聲音透着幾分哽咽,再深吸一口氣,努力佯裝堅強的低沉出聲:“母妃,臣妾真的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向父皇稟明,晚一點再回賢淑宮向您解釋……”
梅賢妃頓了頓,欲言又止,最終緩緩點頭,看着皇甫羽晴的身影消失在龍陽宮的大門口。
…………素 素 華 麗 分 割 線…………
龍陽宮長廊盡頭,有一座紅柱綠麗的八角亭,八角亭周圍環繞着湛藍清澈的池水,亭內琴聲幽幽,絲絲入耳,皇甫羽晴細聽之下,判斷出這是蘇貴妃所奏的琴音。
順着長廊朝那一邊走去,閣樓林立,華麗大氣,莊嚴瑰麗的景園錯落有致,迂迴曲折的迴廊上鋪滿水晶如玉的鵝卵石,淺淺的陽光打在鵝卵石上,使它看起來更富光澤。
皇甫羽晴在宮人的引領下,走了沒一會兒便看見了八角亭內的兩道身影,蘇貴妃一襲淺藍色的宮裝端坐在亭內的琴臺前,優雅且不失莊重,白色紗衣露出線條優美的頸項,漂亮的蝴蝶鎖骨清晰可見,裙幅褶褶如雪月光華流動輕瀉於地,挽迤三尺有餘,愈顯雍容柔美。三千青絲梳起流雲髻,頭上插着紅玉珊瑚簪,襯得別有一番韻味。
南宮彥蒼勁卻不失挺拔的英姿高大佇立於朱柱邊,負手而立,雙眸眺望着遠方,似在欣賞女人的琴音,更似在靜靜地懷想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