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祿默默退下去後,直走向皇甫凌峰那桌,欲言又止,在男人目光的注視下,終於壓低嗓音說出口:“皇甫大人,末將有件事情想拜託大人。”
說話的同時,嵇祿的眼神顯得有些不自在的瞥了一眼男人身旁坐着的馮惜音和皇甫羽晴,突然意識到旁邊還有兩個女人,也不知道自己接下來的話到底方不方便說。
“但說無妨,今日能來這裡的都是朋友,嵇副將無需有所顧忌。”皇甫凌峰深邃的眸光順着男人的視線已經大概猜出了幾分,也看出了嵇祿心裡的顧慮。
“今日是末將大喜的日子,一會兒若是被弟兄們灌醉了,怕是無暇顧忌到我家王爺,所以……末將懇請皇甫大人幫忙照應着些。”嵇祿意味深長的道。
聞言,皇甫凌峰睨了一眼窗口獨自飲着悶酒的那道熟悉身影,一臉認真的對着嵇祿點點頭,算是默應了他的要求。
“那末將就先謝過皇甫大人了。”嵇祿笑着一一敬了酒,這才轉身走向其它桌的客人。
感覺到身側射來的犀利視線,皇甫羽晴側眸睨了男人一眼,皇甫凌峰終於忍不住再度出聲了:“晴兒,難道你就打算獨自一人帶着孩子過一輩子嗎?”
“哥,你能不能不要轉移話題,別忘了嵇副將拜託你的事兒,我看……他就快喝高了。”皇甫羽晴面色淡然如水,眸光淡淡睨了一眼窗口的方向。
被女人這麼一提醒,皇甫凌峰似也想起了自己纔剛剛答應過嵇祿的事兒,回過頭望向窗口,只見南宮龍澤腳邊橫七豎八已經有了五六個空壇,男人已經喝不少了。
無奈的暗暗嘆了口長氣,皇甫凌峰起身朝窗邊走去,坐在原位的惜音趁着這個難得獨處的機會,輕輕拽了一把女人的衣袖:“羽晴,其實我覺得你哥的話……說的也沒錯,你一個女人家帶着孩子也不容易,如果有機會的話,不如就複合吧。”
“惜音,你……你不明白。”皇甫羽晴眸底閃過一抹異色,複合二字說起來簡單,實際又談何容易,口口聲聲說愛他的男人,究竟有多愛,這個問題有時候甚至會讓她覺得迷茫,他愛她的什麼?人還是貌?若是愛她的人,他又怎能感受不到她的存在?若僅僅只是愛她的貌,那女人終於一日會人老珠黃,到那個時候,他還會愛她嗎?
“同是女人,我還能有什麼不明白,你心裡想的我都明白。”惜音一臉正色,輕柔的嗓音壓得更低:“除非是……你已經不愛他了,若是愛的話,爲何不能給他一次機會呢?也算是給自己一次機會。”
皇甫羽晴低垂眼斂,用夾菜來掩飾自己內心翻滾的情緒,就在這時,兩道高大的身影同時回到桌前,南宮龍澤大大咧咧,一屁股坐了下來,醇厚低沉的嗓音唸叨着:“行,這可是你小子自己說的,咱們今日是不醉不歸。”
“行行行,不醉不歸,不醉不歸。”皇甫凌峰一邊敷衍着男人,無奈的嘆了口長氣,瞥向身側的夫人,低聲道:“惜音,一會兒我若是醉了,你自個兒回去便是了,不用管我。”
惜音盯着男人的俊顏,輕嗔出聲:“你是我相公,我怎麼能扔下你不管?你若是醉了,我不能揹你回去,也一定會守着照顧你。”
聞言,皇甫凌峰的面色瞬間柔軟了幾分,眸底漾起一抹暖意,夫妻二人對視一笑,什麼話也不用再多說,其中暖意自己感受。
“嘖嘖嘖,你小子是……是故意的對不對?看本王孤零零的一個人,所以……小倆口故意卿卿我我……讓本王心堵……對吧?”南宮龍澤醉意薰薰的不悅嗓音傳來,冰冷的眸光從皇甫凌峰夫婦二人身上掃過,抱着酒罈又是一口豪飲。
“咱們認識這麼些年,我皇甫凌峰是這種人嗎?也罷,什麼話也不用多說了,咱們喝酒,喝酒,今兒我就陪你到不醉不歸。”皇甫凌峰一蹙眉,手中飲酒的碗不知何時也變成了壇,豪邁的和對面男人手中的酒罈微碰,仰首豪飲。
“算你小子……還……還夠朋友!”南宮龍澤含糊不清的低笑出聲。
皇甫羽晴自始至終都未發一言,坐在桌前默默地吃菜,看着筷子夾着菜頻繁在往嘴裡喂,敦不知女人卻是未品嚐出半點味道,從男人出現在餐桌前那刻,她的心思就已經亂了,聽着他和皇甫凌峰之間的對話,嘴裡莫名竟涌上一股淡淡苦澀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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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着時間一分一秒流逝,轉眼這十餘桌的賓客幾乎全都喝高了,就連新郎倌也被他們灌倒在桌邊趴下了,惜音望着醉得趴倒在桌邊已經睡着了的皇甫凌峰,不禁愁的皺緊了眉頭,無奈的搖着腦袋:“你說他們一個個……都喝醉成這樣,究竟是何苦呢?”
“晴兒,晴兒……”熟悉的醇厚嗓音從趴在桌對面的男人嘴裡逸出,讓滿屋子裡唯還清醒着的兩個女人眸底皆閃過一抹異色。
馮惜音側眸打量着皇甫羽晴臉上的表情,雖然她的面色依然佯裝淡然,可是從女人眸底一閃而過的異色她能夠看出,若說完全不爲所動那是假話。
“羽晴,我讓人扶你哥上馬車,還是想帶他回去歇着,在這兒多多少少不太方便。你看能不能……幫忙照顧一下王爺,今兒他確實喝太多了。”惜音輕柔的嗓音逸出,直勾勾的盯着對面的女人。
皇甫羽晴頓了數秒,緩緩點頭:“你帶哥回去吧,這兒有我照顧。”
聞言,惜音眸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光亮,女人肯留下來照顧平南王,便也意味着心裡餘情未了,說明這兩人之間複合也全然是有機會的。
看着屋裡七凌八落,橫七豎八橫着的士兵,個個都跟醉豬似的,皇甫羽晴秀眉微蹙,眸光緩緩回落到趴在桌面上的那張鐫刻俊顏上,就在這時男人嘴裡再次喃喃逸出:“別走……晴兒……別……走……”
含糊不清的低沉嗓音,卻如同磐石重重擊撞在女人心頭,女人緩緩移了移位置,坐到距離男人咫尺的位置上,清澈澄淨的眸光閃爍着異樣複雜的光彩。
“你……真的愛晴兒嗎?”女人櫻紅的薄脣一點點靠近,幾乎覆在男人耳畔,輕輕柔柔響起。
“愛……晴兒……”男人夢訖般的回答從嘴裡逸出,低低沉沉,含糊不清。
偌大的屋子陷入死一般的沉寂,皇甫羽晴靜靜地凝盯着醉夢中的男人,熟悉的眉眼,俊挺的鼻,一切都還是和四年前一模一樣,只是他們……真的可以回到過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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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皇甫羽晴開出的方子確有療效,還是溫詩韻因爲女兒歸來情緒極佳,這病情竟真是一天天的好轉起來,經過近一個月的調理,婦人如今已經可以起牀活動了。
因爲這件事兒,皇甫儀的心情也變得豁然開朗,不再似以往那般面色嚴肅,整個將軍府的氣氛也隨着溫詩韻的病情好轉,而變得更加溫馨和諧。
阿離這兩日在府裡呆着,和南宮玥的關係倒是越處越好,兩人表哥表妹的叫的親熱極了。
看見皇甫羽晴攙扶着溫詩韻在院子裡散步曬太陽,小娃兒很快便竄跑了過來,衝着女人呼喊:“孃親,我們可不可以一直在這裡住下去?”
皇甫羽晴微微怔愣,此時皇甫家漂亮的小公主已經奔到她面前抱着她的腿撒嬌的搖啊搖:“姑姑,玥兒喜歡阿離哥哥,你們就留下來,好不好!”
沒想到平日裡見了生人都會躲起來的小玥兒,這會兒竟會跑來向自己說出這番話,皇甫羽晴望着那張紛嫩的可愛小臉是又驚又喜,又疼又愛,故意戲謔的反問道:“那姑姑問你,玥兒到底喜歡阿離哥哥什麼?他那麼淘氣……”
皇甫玥聞言,不高興的撅起櫻紅小嘴,替哥哥打抱不平的道:“爺爺說,能成大事的男人……小時候都會淘氣的,姑姑不讓阿離哥哥淘氣,那他長大就成不了大事兒。”
這番理論着實讓女人笑的肚子都痛了,一旁的溫詩韻也樂得合不攏嘴,如今的她感覺自己真的幸福的快要飛上雲端,丈夫體貼,一雙兒女都在身邊,孫兒孫女個個都活潑可愛又漂亮,女人活到這步,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可是,在溫詩韻的心底,卻偏偏還有未達成的缺憾,看似事事都如意,可是她最寶貝的女兒如今卻是孤身一人,做父母的如何能放心得下。
“好好好,你們這些小傢伙,說起話來一個比一個有理,算姑姑錯了還不成嗎?”皇甫羽晴連聲向小侄女討饒。
就在這時,丫鬟帶了客人進府,上官沫的身影出現在院子裡,正朝着他們的方向走來。
“玥兒,和阿離表哥到一邊玩去,這會兒有客人來了。”溫詩韻溫柔的開口支走了孩子,看見上官沫出現在這裡,婦人眸底閃過一抹精光,從這幾年來的接觸,她哪能感覺不到上官沫的一番良苦用心,那小子是對晴兒動了心。
“晴兒,是上官公子,你們慢慢聊,娘就不打擾你們了。”溫詩韻莞爾一笑,眸底的深意卻讓皇甫羽晴隱約察覺到一絲異樣,頓時反應過來婦人的用意。
“娘,你就別胡思亂想了,我和上官沫只是朋友,是那種像兄弟一樣好的朋友。”皇甫羽晴莞爾一笑,打斷了婦人的念想。
“你這丫頭……”溫詩韻無奈的嘆了口氣,眸光依然溫和,此時上官沫已經走到了她們面前,男人雙手抱拳,恭敬地向婦人行了禮。
“伯母的身體看來真的恢復地不錯,晴兒功不可沒。”上官沫低笑出聲,眸光落落大方的睨向皇甫羽晴的方向。
“好了,你們聊吧,我出來也有一會兒了,先回屋歇歇。”溫詩韻笑了笑,其實她倒是覺得上官沫這個男人還是不錯的,雖然身份不及南宮龍澤尊貴,可婦人壓根兒也不在乎這些,她想要的就是有一個真心疼愛她女兒的男人。
看着丫鬟扶着婦人的身影漸行漸遠,上官沫回眸望向女人,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語氣低沉道:“看起來伯母好像很喜歡我,或許她可以考慮讓我做她的新女婿。”
“美了你!”皇甫羽晴同樣半開玩笑半認真的口吻,同時賞了男人一記白眼。
上官沫深邃的眸底劃過一抹複雜,欲言又止,薄脣抿成一條直線,終於鼓起勇氣出聲了:“晴兒,有件事情……今天我一定要對你說。”
“正好,我也有件事情想跟你說。”皇甫羽晴點點頭,語氣聽似輕鬆,面色卻又讓人感覺到有些嚴肅,男人猜不透她到底想說什麼。
“那……還是你先說吧。”上官沫嚥了咽喉嚨,面色顯得有些不自然,讓女人先開口,這樣他也還有時間再整理一下心情,希望一會兒表白的時候不至於緊張的丟人。
“我想……再給他一次機會,也算是給自己一個交待。”皇甫羽晴直勾勾的盯着男人的眼睛,對着上官沫說出這番話,一來她是想換一種方式斷了他對自己的念想,二來她也是真心想向他傾訴,這個世界上她能夠信任且依賴的人不多,上官沫算是其中一個。
女人的話如同晴天一道霹靂,讓上官沫高大挺拔的欣長身子頓時石化僵滯,男人腦子裡對女人這句話進行了無數種剖析解釋,可最終他還是騙不了自己。
“已經過去四年了,你現在才說還要給他一次機會會不會太晚了?皇甫羽晴,你這樣做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上官沫近乎咆哮的嗓音響起,對於女人的這個消息,他寧可自己從來沒有聽見。
ps:還差三千字呀呀呀,勝利在望,素歌繼續爬……脖子疼呀!呃,偶是世界上最最悲催苦逼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