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莫然轉瞬便明白了冥秀的意思,她和宇文謹身上的生死同心蠱還未解,對付她和對付宇文謹效果一樣,當然是對她這個“弱女子”出手把握大一點。
但是老夷王對樓羽王妃的寵愛有目共睹,作爲樓羽王妃的獨生女兒,老夷王必定對雅格公主也是疼溺非凡,有雅格公主在身邊,埋伏之人必定不甘大意,夏莫然她們應對起來也可輕鬆一些。
想到這些,夏莫然眼裡就有了笑意,人不爲己天誅地滅,若老夷王的人爲了對付她連雅格公主都不顧忌,她這個外人也沒必要在意雅格公主的生死。
雅格公主並不知主僕倆的心思,她本是因爲夏莫然昨晚救了她母妃的命,特意驅馬前來向夏莫然表達感激之情的,只因先前爲雅月公主的事,兩人起過爭執,一時有些開不了口。
阿穆瞧着兩人,一個若有所思,一個扭扭捏捏,再看其她貴女早就騎馬跑得無影無蹤了,便焦急地扯了扯主子的衣袖,小聲地提醒道:“公主,你就別再爲雅月公主打抱不平啦,奴婢聽說昨晚撻庫公子帶着雅月公主出去兜風了,雅月公主連最貼身的阿碧都沒帶,兩人一晚上沒有回來,大王也沒有管。”
雅格公主聽了大吃一驚,之前雅月姐姐不是死活都不肯親近撻庫麼?
況且阿碧安安靜靜地仍舊待在帳子裡,一點都沒有爲主子着急的意思,說明雅月姐姐是心甘情願跟撻庫出去的。兩人一個晚上沒有回來,以撻庫的性子,不該發生的都發生了,加上大王鐵了心要把雅月姐姐嫁給撻庫,她和七王爺也就再沒可能。
少了雅月姐姐這層關係,她和夏莫然也就不存在什麼衝突,那她還在扭捏個什麼勁啊?
雅格公主瞬間想通,草原女子的爽朗性格便冒了尖,她朝夏莫然笑道:“夏小姐,昨天早上的事,請你別放在心上,是我冒犯了。還有謝謝你救了我母妃。”
大王妃母子幾人雖然顧忌着父王沒有出手對付她們母女,但也一直虎視眈眈的,若夏莫然不肯出手救母妃,母妃必死無疑,到時候她還不是一團麪糰,任由大王妃母子捏圓搓扁?
想到此處,雅格公主看夏莫然的目光便真誠了許多。
夏莫然見狀挑了挑眉,不明白僅僅一個晚上,這個任性刁蠻的公主對自己的態度爲何會改善了許多,難道因爲她救了樓羽王妃,連雅月公主的事都不在意了嗎?
但不管如何,她正需要雅格公主的親近。
因此也回以一笑道:“雅格公主客氣了,救樓羽王妃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公主這番道謝實在不敢當。”
雅格公主看着她笑,便瞪大了雙眸,呆呆地說道:“你笑起來真好看,難怪月姐姐輸給了你……”
雅月公主在草原上可是遠近聞名的美人呢,否則作爲天之驕子的撻庫不可能爲她這般心心念念。
不過夏莫然卻黑了臉,暗自腹誹難道宇文謹喜歡她只是爲了張臉不成?她也是很有內涵的四
有青年好不好。
“我第一次狩獵,不知道會遇到哪些兇狠的動物呢,心裡倒有些害怕。”
聞音知雅,雅格公主雖然心中有些不屑漢族女子的嬌弱,但還是十分愉快地說道:“夏小姐沒經歷過,會害怕也正常,若夏小姐不嫌棄,就跟在我身邊吧。”
夏莫然笑眯眯地回道:“好。”
雅格公主雖然任性刁蠻,但不失活潑率真,接下來兩人相談甚歡。
夏莫然一邊應酬着她,一邊觀察着路上的情況,果然如她所料,暗中最起碼有二三十人伺機而動,而且身形手法是赤夷一等一的高手。
只不過因爲顧忌雅格公主,好些地方的陷阱都棄而沒用。
走了一大半的路,夏莫然只獵得兩隻小羊一隻獐子,雅格公主略勝一籌,也不過多了幾隻以速度著稱的野兔。
見阿穆興沖沖把一隻新打的野兔拎過來,雅格公主大感無趣道:“咱們落在後面,許多動物已經被獵去了,到時候免不了又要被雅曼嘲笑,怎麼着也要獵只狼崽子吧?正好我還缺只看帳篷的狗。”
她口中的“雅曼”是老夷王的第六個公主,生母是大王妃的族人,與雅格並不對盤。
草原女子雖然比漢族女子要彪悍一些,但與男子還是無法相比的,因此爲了顧及貴女們的安全,一般事先都會先檢查一遍狩獵場地,只留一些溫順無害的動物給她們過過癮,最兇狠的也只是幼狼,而且數量極少。
雅格公主說着又轉過頭來戲謔地朝夏莫然笑道:“也不知道誰之前說要把七王爺的佛牌贏回來着?”
生命面前,一切的爭強好勝也都要讓道,奪回佛牌,也不過是一時的戲言罷了。
夏莫然但笑不語,見雅格公主已抽着馬鞭快速地朝前衝去,她眸子微眯,朝冥蘭冥秀意味深長地投去一瞥,也鞭打着身下的馬兒快速跟上。
疾馳了一段路,兩人非但沒有如願以償地獵到小狼崽,反而看到兩個貴女爲了一頭小羊在拳腳爭執。
其她貴女們在一旁指指點點,但誰也沒上前去拉架。
“詩瑪!巫琴兒!”雅格公主皺緊了眉頭。
夏莫然見她神色有異,忙問道:“有什麼不對嗎?”
雅格公主搖了搖頭:“我說不上來。詩瑪是廣威將軍的嫡女,巫琴兒是利族夫人的親侄女,詩瑪喜歡利族的第一勇士豪都,而豪都又是巫琴兒的未婚夫,反正她們兩個是死對頭,一見面都會相互冷嘲熱諷一般,但從來沒動過手腳。”
夏莫然不語,女人爲了男人可以算計拼命,打一場架有什麼稀奇?
只不過她注意到打架場地不遠處,有個衣着不凡的赤夷女子正冷眼旁觀着,臉上掛着輕蔑的笑。
“公主,那個女子是誰?”夏莫然指着那女子問道。
雅格公主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那女子似有感應般擡頭看來,對兩人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
“是雅曼!”雅格公主鐵青着臉說道,“我這個姐姐別的本事沒有,陰謀詭計最在行,是了,那豪都長相俊朗,雅曼曾戲言若不是他已有未婚妻,定要父王把他招爲夫婿,詩瑪和巫琴兒打架說不定和她有關。”
說着狠狠地一抽馬鞭:“走,我要去問問她安的是什麼心!”
無論兩貴女中的哪一個在老夷王主持的狩獵活動中受到損傷,王庭都有不可推卸的責任,與老夷王的統治極爲不利,況且若其中真參雜了雅曼公主的算計,有心人總會注意到蛛絲馬跡,子不教父之過,那時候老夷王可是有嘴也算不清了。
赤夷可不是禹陵,官大一級壓死人,這裡憑實力說話,族與族之間的火拼是常有的事。
可雅曼公主看到妹妹策馬前來,非但沒有逃離,還露出了詭異的微笑。
夏莫然心裡“咯噔”了一笑。
理智上知道她最好呆在原地按兵不動,她們姐妹之間的爭鬥跟她無關。
可一路上的和樂融融,心自有主張,回神時,身下的馬兒已如離弦的箭,飛速地朝雅格公主駛去。
冥蘭和冥秀對視一眼,互相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不安的情緒,接着再也顧忌不了什麼,握緊了手中的佩劍,施展輕功飛奔過去,希望能阻止夏莫然。
雅格公主伏低了身子,怒氣衝衝地朝雅曼公主衝去,可越近,對方臉上的鄙夷、陰詭的笑也就越清晰。
再遲鈍,也後知後覺意識到了雅曼使的一箭雙鵰之計,她們可不像是平常的姐妹那般鬥嘴掐架就完了,雅曼曾千方百計想要她的命!
“卑鄙!”雅格公主大罵一聲,想勒住馬時已然來不及。
“灰律律!”馬前蹄不知踩到了什麼尖銳之物,吃痛之餘狠命地擡高,想要擺脫這種痛苦。
“啊!”雅格公主一時沒抓牢繮繩,眼看着就要跌下馬來摔斷脖子,忽然腰間被根彈性十足的東西縛住。
夏莫然用飛鷹爪把雅格公主拉了過來,並一把抱住了她,免去雅格公主摔跤。但她身下的馬也沒能倖免,估計雅曼在這一塊區域都撒了尖銳之物。
馬兒瞬間暴躁起來,雖沒有像雅格公主的馬那樣擡高前蹄,但不停地在原地轉圈,並且煩躁的想把背上的兩人甩下來。
雅格公主受了驚嚇,根本就呆若木雞了,夏莫然一人顧着兩人,根本就顧不過來。
突然看到不遠處有塊地方枯草茂盛,看着十分厚實,她眼睛一亮,抱着雅格公主就翻下馬,往那草地上滾去,力求減傷傷痛。
雅曼公主見狀眸子裡便閃過一絲得逞的光,只不過包括詩瑪和巫琴兒在內的人,心神都在夏莫然和雅格公主身上,誰也沒有注意。
大草原上的草十分茂盛,有的都有半人高,慢了一步的冥蘭和冥秀見到主子和雅格公主摔落在厚厚的枯草上,稍稍鬆了口氣,以致動作緩了緩,就這麼一緩,已發生了讓她們神色大變的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