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方詩韻的神情,大家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不是她不想控制好自己的情緒,實在是犯到七王爺手裡,不怕都不行。
得罪了皇帝還能討饒,得罪了七王爺,簡直比死更可怕。聽說他擁有一支冥衣衛,個個武功了得,手段殘忍,只聽七王爺一個人的命令,就算皇帝的聖旨到了他們面前,也如同一張廢紙。落到冥衣衛手裡真叫叫天不應,求死不能,讓人真正覺得死也是一種奢侈。關鍵惹得七王爺發怒了,不是“死”一個字那麼簡單,有時候能牽連全家,甚至一個族的人都有可能遭殃,真正的哀鴻遍野。
方詩韻現在已經開始後悔了,後悔自己不該招惹夏莫然,那個賤人死不足惜,可因此讓連累方府,父親定會扒了她的皮。
可是剛纔在宮門口,七王爺明明對夏莫然沒什麼特別的,連面都沒見,怎麼一會兒工夫,就爲她出頭了呢?方詩韻實在想不通。
再想不通也阻止不了洛寒去找人,而且速度很快,不過小半盞茶時間,洛寒就把芝晴帶回來了,同時拎回來的還有一個嬤嬤。
夏莫然猜芝晴和洛寒同爲宇文謹的手下,肯定有特殊的聯繫方式,否則不會那麼快。
她拉過芝晴看了看,見後者白皙的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顯然被動了刑,她渾身散發的冷意越發明顯了。
芝晴見狀心頭劃過一陣暖意,湊到夏莫然耳邊悄聲說道:“小姐放心,奴婢只是瞧方小姐鐵了心要往小姐身上潑髒水,這才故意被她的人帶走的。且憑奴婢的身手,那兩個老東西還耐何不了奴婢,身上這傷看似難看,其實都只是皮外傷,並無大礙。”
這是挖了個坑給方詩韻跳了?夏莫然暗道宇文謹倒給了她一個寶,芝晴這丫頭是個聰明的,鬧了這出,她正好以此爲柄,拿捏方詩韻。
如此想着,眼神禁不住往宇文謹那邊看去,正好對方也看過來,兩道目光相撞,一冷一熱,不過須臾,又錯了開去。
而被洛寒一路拎回來的嬤嬤,還沒有搞清楚狀況,就被洛寒重重地扔在地上,身子像散了架似的疼。她身形肥胖,花白頭髮上戴着碧玉簪,看樣子在宮中混得很好,待稍微喘了口氣,便撒起潑來:“你這個混小子,哪個宮的?你知道嬤嬤我是誰嗎?我可是大長公主的……”
話還沒說完,卻被方詩韻截了過去:“大膽!本小姐只讓你好好問一下夏小姐的婢女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居然
把人打成這樣!”
沒有她的吩咐,胖嬤嬤敢在宮中隨意動手?夏莫然心中不齒,暗道這些世家小姐就會裝逼。
方詩韻想推卸責任,拿胖嬤嬤頂罪了,可惜胖嬤嬤被方詩韻這一嗓子嚇得一個激靈,回過神來又見周圍圍了好些人,心肝顫顫的,根本就沒有看到主子的眼色。
因爲宇文謹隔得遠,胖嬤嬤並沒有看見,目光只掃倒五皇子、八皇子等這些她並不十分放在眼中的人,又見到芝晴好好地站在身邊一個戴面紗的女子身邊,猜就是夏府的四小姐夏莫然,方詩韻極力想教訓的人,於是一改先前的撒潑樣,扯着嗓子哀嚎道:“方小姐,老奴聽你的吩咐去審問這賤人,沒想到她拒不認罪就算了,還夥同剛纔的小子把老秦給殺了,嗚嗚嗚……”
胖嬤嬤口中的老秦是個太監,且色膽包天,打罵芝晴的同時,那雙鹹豬手竟敢亂摸。洛寒瞥了瞥芝晴那張堪比花貓似的臉,鼻孔裡哼了哼:色太監,死了活該!
老秦不是個東西,胖嬤嬤卻因爲他的死真哭得傷心了。宮中日子寂寞,太監和宮女之間常常成爲對食,以相互撫慰,排除寂寞。
胖嬤嬤希望方詩韻能爲老秦報仇,可方詩韻自身都難保了,還會管個死人?且對胖嬤嬤的沒有眼色恨得牙癢癢的,還口口聲聲說聽她的吩咐,這不是明擺着告訴別人她是方府在宮中的耳目嗎?
方詩韻還沒想到如何脫身,聽了宮女稟告的樊貴妃再也無法安心地呆在房間了,一出來就命人把胖嬤嬤拉下去杖斃。
樊貴妃在桃林密會宇文謹被夏莫然撞見,自覺秘密爆了光,又覺得宇文謹對夏莫然態度很是不一般,十分不是滋味。回到宴會恰好出了孫素雅這事,心裡正煩惱着如何向孫丞相交代,一問竟發現惹事的是夏侯府的三小姐,夏莫然的庶姐,當下氣不打一處來,不管不顧地打殺了芳荷,屍體還不讓人擡走,好讓夏莫然看到給她一個警告。
沒想到方詩韻橫插了一槓子,想借着這事嫁禍給夏莫然,她當然樂見其成,所以一開始她呆在房裡沒出來。可方詩韻卻是個不濟事的,三兩下就被夏莫然逼得快招架不住了,宇文謹又擺明了護着夏莫然,樊貴妃不敢再挑戰他的底線,不得不站出來懲罰胖嬤嬤,畢竟宮人嚴禁與前朝大臣聯繫,胖嬤嬤又對夏莫然的丫頭動了私刑,已經被人抓住了把柄。
“娘娘饒命啊,奴婢再也不敢了……”胖嬤嬤看到貴妃
宮的太監來抓她,這回是真怕了,扭動着肥碩的身軀討饒,見樊貴妃不爲所動,又轉過去求方詩韻,“方小姐救命,奴婢是聽了你的吩咐才這麼做的呀……”
方詩韻聽了腦袋突突的疼,暗怪祖母怎麼找這樣一個人做內應。
樊貴妃狠狠剜了她一眼,想到和大長公主的交情,又不得不保下她,便讓人堵了胖嬤嬤的嘴拖下去。
“且慢!”突然一道清麗的聲音響起。
樊貴妃見夏莫然阻止,本就不好看的臉拉得更長了,幽怨的眸子往宇文謹身上飄了過去,得不到對方的迴應,對於夏莫然這個得宇文謹看重,又攪了她宴會的女子,樊貴妃自是恨到了骨子裡,此刻卻又不得不耐了幾分性子道:“夏小姐還有什麼事?”
夏莫然輕輕福了福身,算是行了禮,畢竟剛纔桃林一見是不能說出來的,現在纔算兩人第一次見面。只聽她不卑不亢地回道:“啓稟娘娘,我們夏府兩個婢女的命自是不及孫小姐尊貴,娘娘心疼孫小姐,爲此遷怒了一個,臣女當然理解,可夏府也是陛下親封的侯府,如果隨便哪個人都能上來踩上幾腳,又置陛下的旨意於何地?”
樊貴妃聽到提起自己打殺了芳荷的事,就握緊了拳頭,及至聽到她完全不提方詩韻私審芝晴的事,只說方詩韻踐踏了夏府的顏面,間接不滿皇帝的旨意,又不得不讚嘆這個女子真的很聰明。
“依夏小姐的意思?”
“臣女也沒別的意思,只是臣女既然做了夏家的女兒,一切都要以夏家爲重,維護夏家的尊嚴。方小姐先是罰跪了臣女的三姐姐,又讓宮裡她的人私審臣女的婢女,如此不拿夏府當回事,實在讓臣女憤恨。臣女要求的也不多,只想方府給夏府一個交代。”
如何交代?難道讓大長公主領着方大人登夏家的門道歉,說方府教女不嚴?換做別人,樊貴妃指不定爲了討好宇文謹就順了夏莫然的意思,可方詩韻不是別人,她是大長公主最喜歡的孫女。
別人看她身爲貴妃,皇城最尊貴的女人,是如何的風光無限,可又知她初入宮時又是何等的艱難。樊家與慕容家是姻親,世人也以爲她一定受七王爺的庇護,可七王爺除了在生死關頭拉她一把,平時根本就不會管她。
在那些最艱難的日子,是大長公主拉了她一把,也因爲大長公主的幫助,她才坐上了貴妃之位,所以當報恩也好,她是一定要保住方詩韻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