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百年前的詛咒,他們註定逃不掉,她註定會死在他的劍下~~
可是,風辰歿卻比冬梅更快一步接住了雪兒飄落的身子,輕輕一旋之後,跌坐在地上,眼中有着太多的不解:“爲什麼?爲什麼你要這麼做?”
他從來就不曾想過要殺她,可她爲什麼要讓他殺了她?他不讓她來,就是不想自己誤傷了她,可是,她還是來了,他還是傷了她!
有什麼痛苦比親手殺了自己心愛的女人來得更強烈?
他不敢置信地望着那直直插在雪兒小腹上的淚劍,而那雙可怕的血眸也慢慢地恢復了正常的顏色!
他真的親手殺了她!他忽然覺得這一切就像是一場夢一樣,夢醒了,他的雪兒依然笑靨如花地偎依在他的身旁!
“少主!”
“辰弟!”
易寒冰與夜龍他們也不敢置信,風辰歿真的殺了雪兒,忍着身上的劇痛,掙扎着朝雪兒走過來,每走一步,血都不停地從他們口中流下來,可他們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他們心中都只有一個念頭,不能讓她死!
“雪兒!你告訴我,爲什麼?爲什麼你要這麼做?”風辰歿顫抖地手不知道該放在哪個地方,因爲,每動一下,雪兒就痛得直冒汗,他不想殺她,爲什麼她還是讓他殺了她?
“啊!”他抱着雪兒,發出令天地都爲之震顫的怒吼,淚劍離手,他對她愛從未淡去,還有什麼比親手殺了自己心愛的女人,更令人心痛!
這一刻,他才懂得什麼叫錐心的愛,從未流淚的他,此刻卻是淚流滿面,顆顆滴落在雪兒蒼白得毫無血色的小臉上。
冰涼的感覺,讓雪兒清醒了許多,顫抖地抓着他的手臂:“我不能替北國死去的親人報仇,我也阻止不了你來殺我的朋友,也狠不下心殺了你,連恨你都恨得不夠徹底,我只有用這個方法,來救我的朋友,也只有這個辦法,才能讓我們的孩子永遠的跟我在一起……”
她一直想要一個親人,而孩子就是她唯一的至親,她不能讓孩子沒有完整的家,也只有這樣,她和孩子才永遠在一起。
“我們的孩子?你爲什麼不早一點告訴我?”這一刻,風辰歿如遭電擊一般,不敢置信地望着雪兒,她居然懷了他的孩子,爲什麼他早一點知道?
雪兒脣角揚起慘然的笑意:“我曾經好幾次都想告訴你,可是,你沒有一次讓我說完,即便我說了又能怎麼樣?你能爲了我和孩子,而放棄這個天下嗎?你能嗎?”
‘辰,如果你不是你,而我也不是我,我們做一對平凡的夫妻,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兒女繞膝,那該多好……’
‘辰,我好羨慕他們,因爲,他們有一個幸福快樂的家,我們卻沒有……’
‘辰,不要一錯再錯了,你要爲我們的後代積一點德,其實我已經……’
原來她那個時候就想告訴他,只是他沒有給她機會開口,她也是曾無數暗示過他,是他太蠢太笨,所以纔沒有聽出來!
他的沉默卻再次傷了雪兒的心,她輕輕地撫上滿是鮮血地小腹:“我們的孩子,真的不該在這個時候來,因爲,我沒辦法給他一個完整的家……辰,你說你愛我,可是,你卻永遠不肯爲了我而放棄權力和天下;我本不該愛你,可我卻偏偏愛上了你,但我卻同樣不能爲了你,而拋棄我的親人和朋友,也不能爲了你,而放下所有的血海深仇……我曾有過無數次殺你的機會,可是,我卻一次都沒有下手……”
“雪兒,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風辰歿抱着雪兒,後悔萬分地搖搖頭,他無法原諒自己犯下的錯,這一刻,再多的後悔也已經來不及,他仰天發出一聲悲吼,他知道,這一次,連老天都不會再原諒他了!
雪兒蒼白的脣抖了抖:“我現在若不說,也許就再也沒有機會說了……”
“雪兒,我知道錯了,可是,爲什麼你連讓我贖罪的機會都不給?”風辰歿頭一次知道自己錯了,而且大錯特錯!
沒有雪兒,即使他擁有這個天下,又有何用?
“我給你很多的機會,可是,你卻從來都沒有珍惜過……”她給過他機會,只是,那個時候的他,被淚劍的魔力侵蝕而失去了所有的理智。
“雪兒,你這是在報復我嗎?你就真的那麼恨我嗎?”她究竟有多恨他,纔會選擇死在他的劍下,風辰歿抱緊着她,他無法形容自己的心痛成什麼樣。
“辰,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嗎?我想恨你,可是,我卻一直恨不了你,與其說恨你,不如說恨我自己,我恨自己爲什麼不狠一點,我恨自己爲什麼到現在都還愛着你,不能愛你,也不能恨你,我只好爲難我自己……我只希望,我的死能換來天下百姓的和平,放了易哥哥他們,否則,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
她不是在求他,也不是在威脅他,而是用自己的死來換這裡所有人的活命!
“雪兒,我求你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啊!”風辰歿再次仰頭髮出破天的悲吼,吼聲劃破天際,透過蒼穹,卻無法詮釋他所有的悔與恨!
身上的魔功也在那一刻潰散而盡,那一頭隨風狂舞的黑髮也慢慢地吹成了縷縷銀髮,在狂風中,顯得淒涼無比,彷彿間,他蒼老了十歲!
那一頭白髮在風中飛揚,一旁的人看到這一幕都驚呆了!
彌留中的雪兒聽到了這痛徹心扉的悲吼,努力的睜開那雙曾勾人魂魄的美眸,而他滿是悔恨的淚也正好滴到她的眼眸裡。
當然,她也看到了他那一頭的白髮,她聽說過,白髮魔女的故事,卻不想自己真的親眼看到,他的黑髮在瞬間飄雪!
這一刻,她懂了,這個男人其實是真的愛她,只是他從來不懂得如何去愛一個人而已,他是真心在懺悔,可是,來不及了,不是嗎?
“雪兒,我該怎麼救你?”看到她醒來,風辰歿連忙緊緊握住她的手,可她手上傳來冰涼卻讓他害怕得不知所措。
雪兒搖搖頭:“辰,來不及了……我…我很想知道,如果還有來生,你還會愛我嗎?”她的美眸裡有着太多的複雜,卻也有太多的不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