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理完畢,她將配好的麻沸散端了過來:“喝下去你便會美美地睡一覺,等你醒來一切便都恢復正常,而你再也不會承受疼痛的折磨。”
沈醉歡伸手接過,一仰脖子喝了下去,盯着楚寒箏的眼神依然令人琢磨不透:“這一點不是我最期待的,我最期待的是……”
一句話還未說完,一陣強烈的眩暈感便涌了上來,令他不自覺地慢慢閉上了眼睛,口中還來得及喃喃一句:“我最期待的是什麼,你很快就會知道了……”
楚寒箏顧不上理會這些,確定麻醉達到了預期的效果,手術正式開始。而且情況正如她之前預料的那般,沈醉歡腦中的這顆腫瘤是良性的,完全可以治癒。
因爲心無旁騖,她完全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更來不及感到疲累,一直到手術成功完成,所有的一切都收拾妥當,她才長長地鬆了口氣,立刻感到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痠軟無力。
癱倒在手術檯前緩和了片刻,直到呼吸漸漸變得平穩,他才掙扎着起身過去打開了房門,有氣無力地說道:“可以放心了,手術很成功,沈閣主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等在外面的衆人早已經有些抓狂,若不是極力剋制,恐怕早已闖進去看個究竟了。此刻雖然看到楚寒箏身上血跡斑斑,但聽到這句話依然忍不住喜動顏色,玉凝眸更是喜極而泣,不敢置信一般連連追問:“真的嗎?真的嗎?閣主他真的沒事了嗎?”
楚寒箏微笑點頭,卻依然有氣無力:“真的沒事了,只不過他現在還在昏睡,而且身邊絕對不能離了人。還有必須注意……”
強撐着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她才渾身發軟地倚在了門框上:“暫時就是這些,你們一定要看好他,我先回去洗洗,休息一下。”
玉凝眸連連點頭,急忙讓開了身體:“好好!辛苦王妃了!王妃放心,我會好好照顧他的。”
楚寒箏點頭,邁步就要往回走。看到她渾身無力的樣子,藍夜雲皺了皺眉,上前幾步把她打橫抱起:“我送你。”
楚寒箏已經沒有力氣表示反對,何況極度的疲乏之後,她真的很需要這樣一個溫暖寬厚的懷抱,便只是弱弱地答應一聲,順勢靠在了他的肩頭。
然而這一幕卻令玉凝眸驚訝萬分地瞪大了眼睛,如同見了鬼魅一般指着他們的背影:“這……這……這這這……”
藍風嘻嘻一笑:“這什麼呀,這不是很平常的事嗎?”
“平常?開什麼玩笑?”玉凝眸忍不住大叫起來,“誰不知道寧王從不近女色,而且有潔癖,他怎麼會……”
“那是過去了。”藍風故意神秘地笑笑,“自從遇到了王妃,王爺可就變了。不過現在來不及多說,你還是快去照顧沈閣主吧!”
倒也是。玉凝眸點頭,立刻推門走了進去:“等他醒了你們再詳細跟我說!”
一連三天,沈醉歡都留在清雅居秘密休養。自開顱手術之後,他一直處在昏睡的狀態,把玉凝眸給擔心的寢食不安,恨不得沈醉歡爬起
來就走,好讓她代替沈醉歡躺在那裡。
不過讓她安心的是,每次楚寒箏前來檢查之後都笑眯眯地告訴她,沈醉歡的恢復狀況非常好,不定哪一刻就會清醒過來。
第四天早上,楚寒箏正打算吃過飯後再去看看沈醉歡的情況,卻突然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玉凝眸已通的推開房門闖了進來,興奮得滿臉通紅:“王妃!王妃你快去看看!閣主他醒了!”
來不及多說,楚寒箏扔下碗筷就奔到了沈醉歡的房中,果然發現他已經斜倚在牀頭,正面帶微笑的看着她。快步走到牀前,她同樣十分開心:“醒了?覺得怎麼樣?”
“好的不得了。”儘管剛剛清醒,沈醉歡的精神狀態卻出奇的好,完全不像是剛剛做完大手術的人,“這麼看起來,我的病算是治好了吧?”
楚寒箏並未急着回答,不動聲色地啓動電子芯片給他做了個檢查之後才展顏一笑:“可以放心了,手術非常成功,從此之後你將擺脫頭痛的煩惱,並且不會再因此失眠。幸好,我也不必擔心被九天閣門下弟子撕成碎片了。”
很快得到消息的藍夜雲等人便趕來看望,看到沈醉歡恢復得不錯,自然都十分開心。不過一片其樂融融之中,沈醉歡突然一本正經地開口:“你醫好了我,從今以後我可就是你的人了。”
衆人都是一愣,楚寒箏已經淡淡地笑了笑:“不過一句玩笑,不必放在心上。至於閣主說的三件事……”
“之前的以身相許,或許只是一句玩笑。”沈醉歡挑脣一笑打斷了她,神情間卻是無比認真,“可是你已經親手爲我剪了發,這你總賴不掉吧?”
剪髮?藍夜雲目光一凝,垂在身側的雙手倏地握成了拳。旁邊的玉凝眸等人更是滿臉愕然,不敢置信地看着楚寒箏,哪裡還說得出話來?
敏銳地感覺到房中的氣氛突然變得有些怪異,楚寒箏忍不住倒退了兩步:“是啊,我是賴不掉,但我已經說過那是開顱術的需要,不將頭髮剃光無法進行,怎麼……”
“你已經不是孩子了。”沈醉歡依然微笑,只是笑容越發令人心神不安,“所以你沒理由不知道親手爲一個男人剪髮意味着什麼。”
冤枉,我是真的不知道!楚寒箏已經意識到情況有些不妙,卻故意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不管究竟意味着什麼,都不能算數,畢竟我是爲了替你治病,一切都可權宜從事。”
沈醉歡搖了搖頭:“別的事情或許可以,唯獨這件事權宜不得。”
眼見衆人的目光越來越充滿異樣,楚寒箏簡直快鬱悶死了,轉了一圈,最終還是求救一般看向了藍夜雲:“寧王,方不方便解釋一下?我是真的糊塗了……”
“涅槃大陸自古以來的規矩: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決不可隨意損毀,否則視爲大不孝,將被世人唾棄。”藍夜雲居然真的開口解釋,只不過眸子有些晦暗不明,“若哪個女子親手爲某個男子剪下一縷頭髮,則代表她已以身相許,此生不渝,必須以死相守。當然,前提是那
男子點頭許可,若是被強迫,則不算數。”
沈醉歡微笑:“我許可了,沒有半分勉強。”
楚寒箏又倒退兩步,活靈活現地演繹着什麼叫“目瞪口呆”:“什……什麼?還有這、這種事?”
“嗯。”藍夜雲點頭,眼底閃過微微的冷意,“反之,若男子親手剪下女子一縷青絲,同樣表示非卿不娶,生死相守。”
楚寒箏依舊愕然,只得深吸一口氣,盡力恢復冷靜:“可我是爲了給沈閣主治病,情況極爲特殊,不必遵循這些舊制……”
“這是歷來的規矩,不分新舊。”藍夜雲看起來倒依然平靜,“就算是爲了治病,剪髮一事你也可以假手他人,比如我,或者蒼陌他們。”
此刻的楚寒箏不只是鬱悶,更多的是冤枉,簡直比竇娥還冤!轉頭看向沈醉歡,她忍不住咬牙:“既然有這種規矩,你爲什麼不告訴我?你這不是坑我嗎?”
“我問過你三次,是否真的要給我剪髮,你都毫不猶豫地點頭。”沈醉歡竟彷彿萬分得意,眸中更是柔情款款,彷彿看着自己傾心相戀的人。
“那是爲了治好你的頭痛!”楚寒箏手扶額頭,幾乎要無語問蒼天,“何況你明知道我已是皇上欽定的寧王妃,怎麼可能再非你不嫁?其中分明有誤會……”
“我不覺得有什麼誤會。”沈醉歡搖頭,神情間無比認真,“我說過,只要是生在這片大陸上的成年人,便沒有人不知道這個規矩,你既然知道卻還是這樣做,代表了什麼不言自明。”
問題就是我並非這片大陸上的人!誰知道你們這些破規矩!
最要命的是真正的楚寒箏因爲暴醜廢柴,且因爲能夠看到那個詭異的空間而被人當做瘋子,整日縮在房中不敢出門,誰會吃飽了撐的沒事做,專門跑來跟她說這些?
苦笑一聲,她看向藍夜雲:“寧王只瞧熱鬧?不替我說說情嗎?”
藍夜雲脣線一凝:“我可以當做這件事沒有發生過,不過……”
“我不能哦!”沈醉歡笑眯眯地打斷他,竟打算糾纏到底了,“你剃光了我的頭髮,必須對我負責到底。”
我治好了你的病,也救了你的命,你居然還拿這些舊制要挾我,讓我難堪?
楚寒箏同樣抿脣,眸中閃過一抹冷意:“我記得,沈閣主好像還答應替我做三件事。”
沈醉歡眸子一閃:“你想怎樣?”
“很簡單。”楚寒箏微微冷笑,“第一件事,拒絕我的以身相許。”
沈醉歡不置可否:“第二件事呢?”
楚寒箏眸子更冷:“康復之後立刻離開京城……”
“楚寒箏!你以爲你是誰?”一句話尚未說完,藍夜雲陡然開口,語氣中竟然有着幾乎從未有過的冷厲,“你什麼都不知道,不許亂說,否則我可不饒你!”
楚寒箏愕然回頭,因爲這句話竟然令她覺得分外刺耳,尤其是那句“你以爲你是誰?”更令她不自覺地倒退兩步,眸中寫滿不可置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