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謀行走的速度非常遲緩,每一次的擡腿和地面的接觸都好像是經歷了非常慎重的考慮一樣。
他的動作是典型的左腳右腳一個慢動作,右腳左腳慢動作重播。行走的姿勢非常的機械化,讓人不免疑惑如果靠近一點是不是能夠聽到咔嚓咔嚓的聲音。這一段路安謀用了一般人走路三倍的時間,大家的呼吸都隨着他的速度而漸漸的慢下來,好像隨時都能夠停止。
看着安謀這樣不情願,蘇長宣看着也怪揪心,安謀的心思他不是不清楚,他們兩個人會坐在現在的這個位置之上都是迫於無奈。雖說是無奈,可是卻也是爲了心裡面的某一樣信念,也並沒有什麼怨恨的,都是在堅持心中的某樣東西。
安謀終於走到了蘇長宣的跟前,蘇長宣拿過一旁桌案上的錦盒打開,裡面靜靜的躺着一塊碧綠色的玉璽,玉璽一身流光,非常的漂亮,並不是龍紋,而是蛟龍,也就是大齊王的象徵。安謀鄭重其事的接過玉璽,謝主隆恩後就捧着手裡的玉璽和在場的諸位大臣表明他絕對會忠於蜀國的決心。
在來這裡之前安謀就已經想好了自己到底應該怎麼說才能夠讓這些大臣們反應,大齊這個地段十分重要,佔了蜀國一半的國土,只要他有心造反,那麼就絕對可以掌握蜀國一半的命脈,也算是建立了自己的一個大國。
安謀在上面說的滔滔不絕,他自己說的口乾舌燥,蘇長宣覺得自己頭上的朝冠壓的脖子好酸,可是安謀沒有說完他也只能夠穩當當的站在一邊,身爲一國之君總要起個表率作用。兩個人都覺得這樣子渾身難受,可是下邊的大臣卻是個個洗耳恭聽,生怕錯過了什麼。
安謀也只能夠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對付他們,安謀第一次在那麼多人的面前這樣滔滔不絕口沫橫飛的說話,就像是遇上了期待已久的辯論賽,雖然安謀並沒有期待過,安謀這一講就是半個時辰,都快趕上剛來學的時候校長在演講臺上做開學典禮的演講,那纔是要命。
因爲站在祭臺上,人又多,安謀只能夠用內力來傳信,在說話的時候整個人是用吼的,那面紅耳赤的臉頰就像是去軍訓的時候大家一起喊口號,真的是青筋暴起,無比的大聲,底氣十足。安謀吼了這半個時辰就讓他半個月都沙啞着嗓子。
好不容易說完了,也就到了最後一個環節,只要過了這個環節就可以解脫了。安謀走到祭臺中央的桌案前,拿起桌案上擺放着的匕首,拿起來在手指上劃了一下,把血滴在了一個玉碗之中後這事就算是成了。交接的事情做完了,也就意味着安謀要忙起來了。
趁着自己還有空,安謀就趕緊去找了蘇長宣。因爲在接玉璽的時候吼的太久了,喉嚨已經完全沙啞,剛開頭那幾天就算是開口也不能夠說話,過幾天好不容易能夠說話了,可是發出來的聲音就像是鴨子的聲音一樣嘎嘎嘎嘎的,聽着怪彆扭。
爲了能夠讓自己的喉嚨恢復的快一點,也能夠正常的發音,主要還是他回了大齊登基爲王的時候還要再激情澎湃的說一遍他前幾日說的話,要是那時候喉嚨還沒好,說出來話不管是多麼的嚴肅,多麼的感人,在別人聽來那都是非常幽默的,不笑你那就算是給你面子了。所以爲了避免以上的事情發生,安謀就隨身帶着紙筆,遇到什麼事就直接在紙上寫,然後就這樣交談。
安謀一來到蘇長宣的寢宮就把一張紙丟到了蘇長宣的面前,蘇長宣好奇的拿起紙張看了一下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臉立刻黑了下來,有話就不能夠直接說,還非得寫在紙上,這不是吃飽了撐着沒事幹麼。安謀感覺到了蘇長宣的怒氣,怕他一怒之下把紙張給撕了,趕緊指了指自己的喉嚨,然後搖了搖頭,表示自己說不了話。
那張紙蘇長宣要是撕了他還得從頭再寫,這張紙他可是廢了不小的力氣才寫好的,可是蘇長宣還就不可以看了,把紙張放到了一邊,然後靜靜的看着安謀,安謀知道他是要自己開口說。安謀嘆了一口氣,無奈之下只能夠用自己本來就沙啞無比的聲音把自己的話緩緩道來,聲音沙啞低沉,就像是地獄魔鬼的聲音一樣,蘇長宣聽着就像是桌子不停挪動的聲音,忍不住就笑了出來。
安謀無語的瞪了蘇長宣一樣,憤怒無比道:“都說了我那日說了那麼久,把喉嚨給喊壞了,說不得話,這才把要說的都給寫了下來給你看,可是你還非要我自己開口,我不得已開口了吧,每說一個字對我的喉嚨來說都是一種折磨,你這沒良心的竟然還笑,我怎麼就有你這樣一個損友。”
這輩子遇見了身邊的這些人真是三生不幸,說好的本來應該有的朋友之間的關心呢,她們要是不樂呵呵的拍手叫好他就不知道有多麼欣慰了。“我只是一時被你逗樂了,並沒有要嘲笑你的意思,你所說的意思我大概都明白,可是這在歷代以來並沒有先例,那些老頑固也不知道會不會同意,這事你還得給我一些時間。”
先帝的妃子要不是隨之殉葬就是要出家,有孩子的就可以就在宮中被封之爲太妃。而安晴容並沒有孩子,所以還不具備被封爲太妃的條件,蘇夜擎也並沒有下令要讓她殉葬,她自然是可以一直在冷宮過完她的後半生,再不濟那也是出家,怎麼可能會讓她回去安府呢。
“我知道這事不容易,所以並沒有強求於你,盡力而爲就好,若是那些大臣實在不同意,我便強行把安晴容帶走,她和我雖然不親近,可是她終歸是我的妹妹,我這一去大齊能夠回來的機會寥寥可數,我不能夠把她一個弱女子留在這樣的地方,不止我放心不下,二夫人更加擔心。”有一些人,有一些事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夠割捨的,他做不到把安晴容自己一個人留在清冷的冷宮裡,那樣不管是對她還是二夫人都太殘忍。
“你現在剛被封爲大齊王,做事不可魯莽,凡事都要三思而後行,容妃的事情我會着重處理,你就不用擔憂了,那些老家過顧及的還不就是祖宗那些老規矩,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總有一個罪人去打破,而我就要做那一個十惡不赦的罪人了。”安謀很感激蘇長宣,可是他不會和蘇長宣說謝謝,因爲他們二人之間不需要這些東西,就算是不說他們也能夠知道對方的心意。
謝謝這兩個字和不熟的人說了別人會覺得你很有禮貌,可是若是你和非常熟悉的老朋友那麼說,就有一種若有若無的疏遠之感了。就在蘇長宣下旨要讓安晴容離開冷宮回安府的時候那些大臣就像是他們所說的那樣,極力的反對,然後再搬出那有的沒的老規矩,把蘇長宣這一行爲說的是多麼的大逆不道。
他們也知道蘇長宣會下這樣的旨意肯定是安謀提了這樣的要求,要不還有誰會想起安晴容,他們又把矛頭對準了安謀,進行了一系列的人生攻擊,那些話要多難聽就說的有多難聽。安謀卻是把這些當成耳旁風,就沒有在意過他們那些話。
兩個人本來也是本着事情過去了就這麼過去了,他們這些大臣的觀念都非常的保守,說那麼一兩句話也是無可厚非。可是那些大臣就像是蒼蠅一樣,一直嗡嗡嗡的亂叫,就沒有要停的意思。於是乎他們終於“如願以償”的把蘇長宣給惹怒了。
在暴怒之下蘇長宣丟下了這麼一句話“只不過是一個弱女子,你們何必如此死死地咬着不放,朕難道這樣一件小事情的決定權力都沒有嗎?你們若是對朕如此不滿意,那朕便不當這個皇帝,這樣不論是什麼事你們都能夠自己親自來決定了,這樣豈不是更好。”
敬這些大臣都是國家棟梁,對國家忠誠,又是蘇夜擎非常重用的大臣,他們做事有他們的道理,所以蘇長宣很多時候都會讓着他們,他們所說的那些話他也會細心的去考慮納諫,可是安晴容一事他們實在不該這樣子。蘇長宣平時都是溫柔似水的,就算是他們上次逼迫他選秀他也沒有說過什麼重話,只是一直在逃避,最後不了了之。
可是這一次真的把蘇長宣惹怒了,平時從來不發火的他這一番話倒是頗有用,那些本來還嘰嘰喳喳的大臣立刻閉了嘴對此事隻字不提,這件事也就這麼過去了。這件事告訴大家,別以爲一直溫柔非常的人就是沒脾氣的了,那些很少發火的人發起火來纔是最恐怖的。
你在對他冷嘲熱諷的時候他雖然依然是笑容滿面,對你說的話好像完全不感冒,完全不在意的模樣,但是你又怎麼知道他的心裡不是一萬隻草泥馬奔騰而過只是不想表現出來而已呢,所以很多時候做事都是要適可而止的,別讓大家都撕破臉才知道後悔,等到那個時候那就已經沒有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