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倉擎不得不佩服他的機智,雖然已經讓一個宮女在這裡監督着他,可是他有着君主的身份,完全有那個權力可以把那個宮女打發走,他不是沒有想到這一點,所以纔出此下策把他手上的那個手鐲取了下來。看來還好他想到了這一點,否則現在是真的就見不到蘇長宣在這裡了。蘇長宣見蘇倉擎回來,頭也沒回就對蘇倉擎說:“倉擎,快來幫我找一樣東西。”
別問蘇長宣是怎麼知道來人是蘇倉擎的,現在他可是皇帝,誰進他的房間不都要報告一聲,得到他的允許才能夠進來,而且進來不說話只是站在他背後不對他行禮的要不是刺客就只有蘇倉擎這一個可能了,不過刺客肯定不會在他的背後站那麼久,所以就斷定是蘇倉擎了。“你是在找這個嗎?”
蘇倉擎把手鐲拿出來放在蘇長宣的面前,看到手鐲的時候蘇長宣宛如看見了許久都沒有見到的親人,那種難以言喻,百般滋味在心頭的神情看的蘇倉擎很是揪心,蘇長宣這樣下去可不是辦法。蘇長宣趕緊把手鐲戴在手腕上,生怕慢了就會被搶走一樣。“這手鐲怎麼會在你那裡?”
“我承認是我拿走的,就是怕你是想矇混過關,趁我不在就走了,所以纔想出了這個方法。你也別怪我,相反的你應該感謝我,否則你將永遠都看不到蘇瑾對你到底是什麼樣的態度。看完了這個你若是還想走就來和我說一聲,我會無條件的支持你,若是你想走,不是我能夠攔的住的。”
蘇倉擎把手裡的一個畫卷還有一個信件交到蘇長宣的手裡,嘆了一口氣就出去了。他其實心裡也很忐忑蘇長宣會怎麼樣抉擇,不過他卻又從心裡面相信蘇長宣一定不會讓他失望。他可是把所有的希望都壓在這個畫卷和這一封信件上了,可千萬不要出什麼差錯。
蘇長宣不太明白蘇倉擎的用意,雖然心裡面還在生氣,但是還是想知道這個畫卷和這封信到底都寫了什麼。蘇長宣打開信封,看到上面自己最熟悉不過的的字跡後手抖了一下,寫一封信竟然會是蘇瑾的親筆。蘇長宣有點迫不及待的想要把這一封信看完,這是蘇瑾的一封獨白。
是在刺殺蘇長宣的前一天寫的,本來想殺死蘇長宣後纔回來處理這一封信,沒想到他會是有去無回。皇兄一直都是我心裡最溫和也是一直以來對我最好的人,都說上善若水,皇兄的溫柔就像是水一樣細水長流,能夠洗滌人的心靈。
可是每每想起當年母親死的時候是如何的悽慘我就不能夠原諒自己,我自知自己是與白家的人狼狽爲奸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不但對不起自己,更是對不起一直以來真心待我的兄長。可是爲了給母親復仇,我不得不殺了他。
我不知曾經幻想過多少次,皇兄哪一日登上了皇位,而我依舊是一個閒散的王爺,皇兄的能力必定能夠把蜀國的江山治理的很好,等到了楓葉再次落葉的時候,我們便一起到霧山上去看那火紅色的落葉,是怎樣的一副光景,可是我卻再也不能夠同皇兄一次再看了。
不過我卻又想着,在黃泉路上是不是也有着火紅的楓葉,待皇兄一走,對這個世間也就沒有了留戀,倒不如跟皇兄去陰間看一次楓葉。只是不知道皇兄是否會原諒我對他做了那樣的事。即使他不原諒我,我也會一直跟在他的背後罷。
信寫到這裡便沒有了,不過後面還有幾個字被劃掉了,蘇瑾應該是還有很多話想說,可是卻又不知道如何下筆,就停在了這裡。他不知道有一天這一封信還會讓蘇長宣看到,蘇長宣看到這裡心裡越發覺得酸澀不已。
把信封小心翼翼的摺疊好,先放在一邊,然後把旁邊的畫卷慢慢的打開。這一卷畫卷很長,蘇長宣不得不把畫卷放在書案上才能夠完全的打開,在看到畫卷裡的景色時蘇長宣一股淚意涌上心頭,畫卷裡畫的還是霧山的景色,站在霧山上欣賞風景的該還是他們兩個人。
類似的畫蘇瑾畫過不少,蘇長宣也盡數看了一些,可是這一幅畫卻與往日的有所不同,那就是畫裡的蘇長宣是龍袍加身,笑的很放肆,而蘇瑾則是一身白色素衣,溫和的看着站在他身旁大小的蘇長宣。這一副畫畫的比其他的都細緻很多,特別是人物的神情特別清晰,沒有之前的那種模糊。
蘇長宣並不知道,蘇瑾畫這一副畫用了一年的時間,在刺殺蘇長宣的前夕才完全竣工。這一副畫真的傾注了他很多的心血,也寄託了他對蘇長宣全部的情感,所以每一筆每一畫都畫的非常認真,這絕對是大師級的作品,怎麼說那都是用了一年之久的時間。
只要是關於蘇瑾的事情無論如何,蘇長宣都覺得心中有一股悲從中來不可斷絕的情感。要是這封信讓無關緊要的人看,只會覺得蘇瑾是一個具有嚴重人格分裂的人,而蘇長宣卻不會這麼認爲,蘇瑾的性格他比誰都瞭解,可是他明明那麼瞭解蘇瑾,爲什麼就沒有猜到那一天的事情呢。
不過蘇瑾在信裡說他擔心蘇長宣會不原諒他,就算在那一天蘇長宣真的命喪黃泉,他也絕對不會責怪蘇瑾半句話,他欠蘇瑾的實在是太多,數都數不完。他欠了他母親一條命,就算是用這條命還了,依舊還欠蘇瑾很多,不是用這一條命能夠還清的。他的身上揹負着兩個人的性命,一個人一輩子的遺憾,這種情感壓抑的他喘不過氣。
可是他必須要堅持住,他不能夠逃避,也不能逃避。蘇瑾那麼相信他,也曾經那樣在心裡面真誠的希望他能夠當一個好君主。他是糊塗了,蘇瑾爲了這個位置把自己的生命都放棄了,到頭來還是義無反顧的希望他能夠當一個好皇帝。要是他當真就這樣走了,對這個國家毫不關心不了了之,那麼蘇瑾的命也就白搭進去了。
這片江山蘇瑾寄託了太多美好的祝願,他不能夠拋下蘇瑾如此眷戀的地方,就算是他真的逃離,蘇瑾也肯定不會同意,蘇瑾一輩子都得不到的東西,他是那麼輕而易舉的得到了。他要是如此輕易得到因此不珍惜,那麼他不止辜負了蘇瑾,辜負了蘇夜擎,更是辜負了整個蜀國的子民。
這一晚蘇長宣抱着蘇瑾的畫卷在冰涼的地面上坐了一個晚上,到了後半夜的時候天上下起了雪,讓蘇長宣的心裡更加的冰冷。成長是一個適應孤獨的歷程,就算是你不願意接受又如何,你必須去經歷和承受這些,無論你怎樣設法去更改歲月始終無動於衷,而你若是太執着就像是個跳樑小醜,自認爲自己做的是對的,可是你卻沒有意識到你的行爲在別人的眼裡是多麼的好笑。
天上飄揚着的雪花一點一點的落在地上,結成了一層一層的冰霜,這寒冷的冬夜讓蘇長宣的心更加的冰冷,在這天夜裡,蘇長宣眼睜睜的發呆了一整晚,而蘇倉擎在自己的寢宮焦慮了一個晚上。
若是蘇長宣執意要走,他縱然不想他那麼做,卻也沒有權利去阻止他要追求的自由,可是蘇長宣一走接下來到底該怎麼辦他真的不知道。他不是蘇家宗親,只是旁系血統,根本就不能夠去繼承皇位,而且他也不會,安鳳儀也不會同意。
兩個人就這樣徹夜未眠,直到第二天的清晨,蘇長宣就頂着兩個黑眼圈來尋他。“我已經想通了,以後我會好好的當一個好皇帝,治理好這個國家,讓這個國家更加昌盛,也好如了你們的願。”蘇長宣說的這一句話的時候脣角的譏諷之意看着特別刺眼,可是蘇倉擎卻無力反駁,蘇長宣說的沒錯他如何反駁,他們這麼做確實是殘忍,不過蘇長宣能夠決定留下來,讓他鬆了一口氣。
那一天的事情似乎就跟沒發生過一樣,一切如舊。只是蘇長宣的心態轉變的很大,已經是一個徹底冷言冷語的人,早上上早朝的時候一有大臣啓奏,他就冷冰冰的看着那個大臣聽他說,本來就冰冷的朝堂更是讓人覺得結了三尺寒冰,怎麼都化不去。蘇長宣也不怎麼和蘇倉擎說話,言語之間多有尷尬,蘇倉擎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除夕如期而至,皇宮的外面熱熱鬧鬧,皇宮裡面卻是冰天雪地。蘇夜擎仙逝不久,屍骨未寒,他們若是在這個時候舉辦酒宴歡慶春節那就是大逆不道,按理是要治罪的。只要是從官的這個春節都過很冷淡,沒有人慶祝也沒有人敢慶祝,先帝仙逝他們還大擺宴席的話那不是找死嗎。
皇宮裡面甚至連一個紅燈籠也沒有掛,在除夕這一天並沒有什麼摺子,蘇長宣中午的時候就把摺子全都看完了。剩下來的大半天空閒下來,無聊之時他就拿出蘇瑾的畫卷一遍又一遍的看,睡覺的時候他都把畫卷放在枕頭邊,蘇倉擎感覺到蘇長宣對自己的冷淡都開始疑惑自己那一天所做的到底是對的還是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