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蘇倉擎已經開口說了出來安鳳儀還是不願意相信,着急的坐起身子正打算問的更清楚一些,可是纔剛挪了一下腰就覺得疼痛無比,安鳳儀伸手摸了一下腰部,才發現繃帶從肚子纏到背後很厚的一層紗布。是了,她想起來了,那天倉翼把她叫到北城樓,企圖殺害她。
她沒有站穩就蹦到了背後,現在背後傳來火辣辣的疼痛都在昭示着那一天的事情都是實實在在發生過的。安鳳儀無力的閉上眼睛,就在蘇倉擎以爲她是不是已經睡着了的時候她才睜開眼睛,沉痛道:“明天帶我去祭拜一下雲城吧,他的靈堂設在了哪裡?”
在暈倒的這些時間裡,安鳳儀有所不知。因爲朝中人士都不知道倉翼到底是被誰殺死,然而云城卻被說成是爲了救倉翼而死,留下了一世美名。大齊國現在已經是羣龍無首,有一些有心之人打算謀權篡位,在無奈之下只好推選了六皇子登基。
現在的大齊是亂成一團,雲城的葬禮就交給了蘇倉擎負責。倉翼一定想不到他當時爲了殺安鳳儀在暗中進行着這一切,而知道這件事情的人都已經死了,沒有人知道那一天在北城樓到底發生了什麼,現在的大齊也沒有人會去管這種事情。
但是蘇倉擎辦理雲城的喪事沒有很大,只是簡簡單單的在他的宮殿設了一個靈堂。這並非他的本意,這一切都是蘇夜和凝琅的要求。雖然不知道他們到底是什麼關係,但是蘇倉擎看得出那兩個人是真的在乎雲城的,而且也比他更加的瞭解雲城,也就放開了手讓他們去做。
“他的靈堂就在他自己的宮殿,現在已經是第三天了,第七天他的身體就會被火化,你明天去祭拜也好。”在古代對於留全屍是很重視的,所以被斬首或者是怎樣的,那都是非常殘忍的酷刑。特別是火葬,是少之又少,要不是有人故意要報復那已死之人,讓他連個身體都沒有,那就起來本人要求。
而這次的火化據那兩個人所說就是雲城自己要求的,蘇倉擎見他們不像是在說謊,而且以雲城的性子也不是沒有可能。本來還以爲安鳳儀聽到雲城被火化會很激動,可是她沒有,只是很悲痛。蘇倉擎以爲她是對雲城的死感到自責,已經很傷心了,所以聽到那件事並沒有什麼。
但是蘇倉擎殊不知在安鳳儀所在的那個時代爲了節約用地,國家現在可是不允許墓葬的。都是要火化了以後再存在殯儀館,所以安鳳儀對於蘇倉擎說的那句話當然不會覺得說哪裡不對勁。
安鳳儀畢竟重傷未愈,又昏迷了幾天,只是醒了一會說了幾句話就覺得頭有點暈。蘇倉擎見安鳳儀已經累了,也就想讓她好好休息,可是想了想纔想起來安鳳儀還沒有喝藥,那樣對腰上的傷癒合會不好。“你先等一會再休息,青璃很快就會把藥給端過來了。喝了藥再睡吧。”
安鳳儀本來一直不願意睡,喝下藥後也是直直的躺着睜着眼睛,若是不知道的還以爲她已經不是活着的了,只是一個沒有生氣的活物。後來還是蘇倉擎念念叨叨的說一些有的沒的,安鳳儀又實在是困了,後來才沉沉的睡去。
可是第二天一大早安鳳儀就又醒來了,吵着鬧着說要去祭拜雲城,是說什麼也不願意消停下來,實在是鬧得厲害,蘇倉擎沒辦法,也就只好答應了下來。看安鳳儀動一下就皺一下眉頭,蘇倉擎實在是看不下去,就直接把她抱在了懷裡,儘量避開了她的傷口,然後往雲城的宮殿走去。
本來漆着紅漆的宮牆是很鮮豔的,但是現在雲城的宮殿是到處都掛着白色的白綾,還有白色的燈籠,黑色的布花,那些白與黑已經是佔據了宮殿裡最多的眼色。就連那些綠色的樹木也耷拉下了腦袋。紅色的宮牆看着更加的滲人。看在安鳳儀的眼裡就像是看到了血淋淋的血一樣,胃裡是難受的厲害。
實在是看不下去,安鳳儀就索性閉上了眼睛把頭埋在蘇倉擎的懷裡,等到蘇倉擎說靈堂已經到了的時候安鳳儀才睜開了雙眼。安鳳儀本以爲蘇瑾的葬禮就已經很冷清,可是現在雲城的卻是更加的冷清,也可以說是清冷。
雲城並沒有被放在巨大的棺木中,而是放在一張冰牀上,冰牀此時正冒着絲絲冷起,此時的正廳無論是門還是大大小小的窗都開着,偶爾還會吹來兩陣清風,吹動純白色的綢緞,顯得這個靈堂更加的陰森。
此時雲城閉着眼睛安詳的躺在冰牀上,身上的衣服已經換成了新的,臉因爲冰的溫度已經變成了紙白色,雲城的雙手交叉放在腹部的位置,此時無論是神情還是姿勢都和那日他在桃園休憩的時候一模一樣。安鳳儀多麼想真的雲城只是睡着了用不了多久就會醒來。儘管她想自欺欺人,可是她比任何一個人都清楚雲城已經再也不會回來了。
靈堂裡只有兩個人,一個就是經常追隨在雲城身邊的那個暗衛,而其中一個穿着像是瘦弱的書生,但是他身上的那種渾然天成的氣質讓人覺得不可小覷,那容貌雖然有點消瘦,卻是也可以和雲城的容貌相媲美。
兩人正跪在雲城的身體前燒着紙錢,那書生模樣的人嘴巴一張一合的唸唸有詞的說這些什麼,可是因爲太小聲她聽不見。對着兩個人雖然安鳳儀並不怎麼了解,但是她從他們的眼神中看到了和她一樣的情緒,那就是沉痛。
蘇瑾生前過的不容易,死後祭拜的人也並不多,然而此時雲城的靈堂卻是更加的慘淡。加上她和蘇倉擎也不過就是四個人,也可以看得出這大齊皇宮之中人心的冷漠。不說雲城當年爲什麼會放棄這皇子高貴的身份去做一個地位低下的商人,除了是瞭解蜀國的情況以外,還有一樣原因怕是已經厭倦了這個皇宮吧。
見到有人到來,跪在地上燒着紙錢的兩個人都不約而同的擡起頭,蘇倉擎他們是認識的,但是蘇夜並不認識安鳳儀,也不明白蘇倉擎爲什麼會把一個陌生的人帶到這裡來,他記得雲城並不喜歡和女子接觸,更不可能結交女子,那麼這個女子自然是不是來祭拜的了。
“請問九王爺,不知道這位姑娘是誰?”看那女子的肚子已然是懷了身孕,剛剛進來的時候蘇倉擎又是抱着她的,那麼此時面前這個女子就是蘇倉擎的王妃,不過這種事情還是要問清楚一些的好。
“這位是我的王妃,是皇兄生前的好友,所以特地來此祭拜。”在蘇倉擎說着一句話的時候蘇夜本來還有點疑惑,但是看到凝琅點了點頭後就沒有再說什麼。還很是自覺的讓出了一個地方讓安鳳儀便於祭拜。安鳳儀感激的看了一眼蘇夜,然後才跪了下來,給雲城磕了三個頭後看着雲城的屍身。
雖然此時雲城穿着衣服,她卻是着了魔一樣的能夠看到他身上的傷口,那是爲了她而受的傷口。“你爲我做了那麼多,我到底要怎樣做才能夠補償你?”安鳳儀有點語無倫次的低頭說着。
她是真的很想把欠雲城的這些人情還給他,可是現在雲城爲了救她連性命都丟了,她還能夠怎樣補償,不管她怎麼在心裡邊懺悔是自己太掉以輕心,不知道保護好自己,那麼雲城也就不會死。但是縱使她怎樣懺悔都換不回雲城的生命。
想到這裡安鳳儀的眼眶也紅了起來,眼淚啪嗒啪嗒的落在了大理石鑄成的地板上。在這安靜的大廳裡本來是那麼輕微的聲音卻顯得那麼大聲,見到安鳳儀在那裡哭哭啼啼的,蘇夜皺了一下眉,但是爲沒有說什麼,只是低頭繼續着手裡的事情。
“你怎麼就這麼傻,爲了我丟了性命這真的是值得的嗎?”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蘇夜的瞳孔木然放大,伸手迅速的揪起安鳳儀的衣領。
“你剛剛說什麼?雲城是爲了救你纔會摔下城樓的?”蘇夜的眼神裡寫滿了不可置信,聲音也提高了音調,在這安靜的靈堂顯得有點刺耳。那個時候因爲安鳳儀是坐着靠在城牆上,所以他並沒有看到安鳳儀這個人。
他知道雲城的心裡是恨着倉翼那個僞君子的,可是雲城的性格他也很瞭解。他絕對不會貿然的做出這麼糊塗的事情,而且若是不是非常迫於無奈他是絕對不會衝破自己的經脈穴道,若是爲了安鳳儀那麼一切就說的通了。
在給雲城把脈的時候發現他早已經是積勞成疾,得了很嚴重的肺癆,不過在前段日子本來應該是已經有了好轉的跡象,那爲什麼到了最後他會不顧自己的身體去和自己的父親鬥個你死我活就是爲了這個嗎,竟然是爲了一個女人,不可原諒。安鳳儀不知道該如何反駁蘇夜。
自己的摯友不明不白的死去,不論是誰都無法接受。“蘇夜公子,皇兄的死內人也很傷心,還請自重,現在可是在皇兄的面前,難道你想他看到我們在這裡吵吵鬧鬧嗎?”雲城畢竟是爲了安鳳儀死的,蘇倉擎並不能夠爲安鳳儀辯駁,但是他卻也可以用自己的方法保護她。
聽到這裡蘇夜才鬆開了安鳳儀的衣襟,掃了掃自己的袖子。“雖然不知道倉城到底是怎麼想的,不過他最不喜歡的就是別人在他的面前哭哭啼啼,所以還希望姑娘把你那眼淚收回去,否則你也就不用在這裡呆這了。”
蘇夜現在心裡氣,說話也沒有了分寸。說完後才覺得自己說的是過分了些,但是也不打算道歉或者是怎樣。安鳳儀卻是乖乖的把眼角的淚水擦乾淨,不再流一滴眼淚。見安鳳儀是把他說的話聽進去了,蘇夜心裡的氣才削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