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嫁給七王爺是她的福分,還妄想當太子妃不成。”
“老爺,然姐兒也是一時糊塗,您消消氣,這裡有妾身看着就成。”
“哼,你好好勸她。”
劉欣然意識混沌間,似乎聽到了這樣一段對話。
再接着耳邊又有陣陣轟鳴聲,她似乎聽到了子彈出膛的聲音,躲不開也不會躲了。
她一生榮辱都給了組織,爲之付出一切代價,到最後還是落了個兔死狐悲的下場,呵,真是諷刺。
昏昏沉沉,天旋地轉,一切都結束了,若是她能再活一世,負盡天下人,也絕不負自己。
...
‘嘶’
劉欣然費力的睜開眼,頭部神經撕裂般的疼痛讓她不由得顫抖,大口喘着粗氣,緩了片刻。
待不適感消除大半,劉欣然就被眼前的景色給整蒙了。
她似乎是處在一個古色古香的極華麗的房間中,身下躺的是黃花梨雕木牀,青色的帳簾高高掛起,四周屋內擺設都是珍品,初步估計價格不可量。
這是地獄?那未免待遇也太好了吧。
這是天堂?她手中鮮血無數,別做夢了。
好吧,那只有一個可能,她還沒死,在一個不知名的地方。
她轉頭四下看了看,難道她回了祖國嗎,誰這麼財大氣粗?
劉欣然想要下牀走動,頭部再次傳來火辣辣的疼,她下意識的撫上去,額頭被紗布纏的跟糉子似得,這是治病還是謀殺呢!
強忍着不適,她掙扎着起來走至妝臺上的一面鏡子前,天,居然是銅鏡,裡面的面容雖是模糊,但劉欣然能依稀看出,這臉並不是她的!
這個認知讓她短暫性的不知所措。
快速將紗布解下,露出一道猙獰的傷口,從額頭劃至左眉,好深,劉欣然不由自主倒吸了一口冷氣。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劉欣然思想迅速開始運轉,她在地中海出任務,然而事態卻進一步擴展,影響極其惡劣,組織必須拋出替罪羊。
而她,即將退役的女人,被徹底放棄。昔日戰友憐憫的將子彈打入她的體內,飽飲冷血,終是嚐到的是自己的。
她絕對是死了,那眼前的一切又如何解釋?
就在這時,門突然被推開了。
劉欣然犀利地目光直直的望過去,是一個面色蒼白的女孩子,年齡十五六左右,居然一身古代人裝束,頭上梳着雙寰,手裡端着茶壺。
“二小姐!您醒了!”
那丫頭看到劉欣然坐在梳妝鏡前,臉色變換之快令人咂舌,一下子撲到劉欣然腳下哭了起來,“嗚嗚,小姐,都是奴婢的錯,要是夫人還在,小姐又豈會受此等苦楚……”
什麼小姐?你全家才小姐呢,怎麼夫人也出來了。
那張小嘴不停的說着,劉欣然只覺得自己被聒噪的頭疼欲裂,似乎明白了什麼不可能的事實,猛地一拍桌子,“閉嘴!哭什麼哭!”
似是用力過猛,她一陣眩暈,向後仰去。
而那丫頭尖叫一聲,將外面的人吸引進來,而劉欣然再次失去意識。
劉欣然做了一個悠長的夢,東丘國位處江南,爲周邊第一大國,國民富庶,國內有四大家族,分別是林、傅、趙、劉。
而這個夢就是由劉家而起,劉家家主乃當朝左丞相,其嫡女劉欣然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然六歲喪母,父親將二夫人立爲正室,自此,天之嬌女跌入淤泥之中。
不過幾年時間,所有污濁的詞彙都聚集在劉欣然身上,懦弱、無能、花癡等等,與之形成明顯對比的,就是劉欣然的長姐劉欣意,貌美多姿,才德兼備,是高門貴戶間有名的淑媛閨秀。
而這幾年京城上層人顯然都忘了劉欣然纔是根正苗紅的嫡女。
記憶如同漩渦席捲着全新的劉欣然,種種污衊陷害,直到劉欣然被指婚給當朝癡傻的七王爺,她萬念俱灰間被人從樓閣上推下來,卻被說成是不滿七王爺婚約,想要以死拒婚。
惹得本來心有愧疚父親劉長青徹底惱怒,下令將其禁足,直到傷勢發炎。
走馬觀花似的‘看’完了一個世家女的悲哀記憶,劉欣然卻沒有絲毫惱怒,因爲她會將這一切加倍奉還給傷害這具身體的人。
劉欣然是被搖醒的,這具身體本就脆弱,此刻更是被搖得七葷八素。
她用盡全身力氣,奮力一甩,還沒睜開眼就聽到‘撲通’的聲音,接下來就是一羣丫鬟的尖叫。
“二小姐醒了?夫人來了怎麼不起來行禮,還讓小少爺如此擔心您!”一道略蒼老的聲音遞至劉欣然耳中。
劉欣然緩緩睜開雙眸,一眼看清了站在面前的人,大約近三十歲的婦人,打扮得華貴非凡,頭上珠圍翠繞,膚白貌美,頗有些風韻,怪不得把劉長青給迷得神魂顛倒,坐穩正室之位。
這位女子她在那夢中看到過,正是劉欣然後來的繼母劉夫人。
眼中冷芒飛速閃過,她脣角勾起一絲若有若無的冷笑。
真是想曹操,曹操就到了。
然而還未待她說什麼,那個被她甩在地上小男孩就開始哭起來,嗓門尖銳洪亮,讓劉欣然忍不住揉了揉太陽穴。
“二小姐太過分了吧,小少爺還小,您怎麼能推他?”旁邊扶住劉騫的婢女忍不住責道,語氣中絲毫沒有把她當作主子的恭敬。
她哪隻狗眼看着自己推那破孩子了?照他這搖法,這身體得再去一趟鬼門關!
劉欣然暗暗咬牙,只是面上卻不動聲色,她在自己貼身婢女阿綠的攙扶下,學着原身的樣子微微朝她名義上的母親福身,“真是勞您費心了,母親。”
最後二字咬的格外重,繼室就是繼室,遠遠比不上原身真正的母親,雖是記憶模糊。但從遺留的訊息上知道,原身的母親曾是京城第一才女。
可惜卻嫁給了劉長青這個人渣。
劉夫人心疼的看了眼自己的兒子,卻沒有理會,反而快步走至劉欣然跟前,一臉慈母的樣子握住她的手,輕輕拍了拍。
“欣然啊,娘知道你不想嫁,可你也不能想不開啊,聖上賜婚多大的榮譽,千不該萬不該去尋那死路,你要是出點什麼事,讓我如何對得起九泉之下的姐姐?”
劉夫人拿帕子拭了拭眼角,一臉心疼的樣子。
劉欣然看着她惺惺作態,嘴角忍不住抽了抽,真想一巴掌扇過去,在她的記憶裡,若不是這位繼母的“好生對待”,原主又何至於落到身敗名裂又香消玉殞的地步!
可她知道,她此刻最好的方法就是,忍。
“...您放心,畢竟女兒也是劉府的嫡女,好死不如賴活着。”劉欣然柔弱一笑,迅速打斷了劉夫人即將開始的緬懷。
以往總是這樣,在她面前提起她死去的娘,讓下人們以爲夫人善良重情,真心待前身留下的女兒。
怎麼說她都是相府嫡女,總不能明面上苛了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