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這輛嶄新的奔馳後座上,已經是滿滿的血河,謝若蘭此刻真的是宛如刀割了。
又立在警車的引擎蓋上,謝若蘭再一次三鞠躬後,大聲說:
“請大家放心,我們已經開通了一條新衆公號,關於兩個孩子的傷情,我們會有專人負責,將會在第一時間,真實發布他們的信息和影像直播,
另外,這一次事故的主要任責人,已經全部被管控,後續的處理結果,也會及時向羣衆報之,請大家一起督查我們,
這一次事故,是我的失職,也是我的工作做得不到位,我向大家請罪的同時,接受大家的批評,也會接受上級的任何處罰!”
“謝廳,您纔是最棒的鐵警!”
“謝廳,我們絕對信任您!”
…………
一片喝彩聲聲,一陣猛烈的掌聲中,謝若蘭的面前,已經自動閃出了一條通道。
上樓的電梯裡,謝若蘭又發出了指令:
“立即加派警力維保秩序,給這些準備獻血的熱心羣衆,多準備一些水和乾糧,讓醫院馬上組成一個醫療小組,樓下待命隨時應急!”
“是!”
謝若蘭的部下,立即用對講機轉達命令。
此刻,頂樓的急救室門口,正守着十多位身穿制服的安警,還有兩臺攝像機和幾位電視臺的記者和頭頭,大家全部靜立兩側。
謝若蘭一出電梯後,見大家起身欲迎,她做了個止步手勢後,又被鐵芸嫣狠狠瞪了一眼。
“兩個孩子什麼情況?”謝若蘭大聲的問。
“正在急救,還沒有任何消息傳出來,”樑副廳輕輕的回答。
此時,醫院樓頂,傳來一陣直升機的轟鳴聲。
幾分鐘後,第二撥四位身穿白大褂,皮膚科和心肺科的專家組,在四位警武戰將的護送下到了,後面還跟着幾位擡着大器械箱的安保。
朝這四位專家,深深鞠了一躬後,謝若蘭說:“大家辛苦了,一切拜託!”
也同時用欠身還禮後,四位面色沉重的專家,立即被送進了急救室。
又走到鐵芸嫣的身邊,謝若蘭愧疚着,小心翼翼的問:“要去接兩個孩子的家長嗎?”
見鐵芸嫣只顧抹着眼淚瞪謝若蘭,寒子劍摟着她的肩回答道:
“我已經安排過了,餘鶯的家長,由於情況比較複雜,暫時聯繫不上,洪濤的爸爸媽媽,已經被西廣廳的同志接到機場,正在待機了,後半夜就能到。”
謝若蘭被瞪得轉頭,又對部下說:“快去查一下航班的到達時間,要做好接機準備和接待工作。”
半個小時後,急救室終於開門了,身穿藍色手術服的省一醫第一長,渾身是紅的出來了。
謝若蘭和鐵芸嫣急忙一起衝上去,異口同聲的問:“他們怎麼樣?”
“女孩子已經甦醒了,她的雙手,雙腿重度燒傷,其他並無大礙,正在幫她處理傷口,清理肺內有害氣體,馬上就可以出來了。”
停頓一下後,他將一張病危通知書,遞給了謝若蘭:
“這個男孩子太悲壯了,他的右臂被鋼板齊肩割成了三段,而且是粉碎性骨折肉爛,已經根本無法再接再補,羣衆從現場撿回來的右手,也已經被烈火燒得見了骨,
除了這些,他的大動脈已經被割斷,不但嚴重失血,渾身燒傷面積達到百分之六十八,又因長時間缺氧,吸入的有毒氣體太多,現在已經出現了非常嚴重的肺萎縮,心臟衰竭等現象,目前生命告急!”
這種殘酷的傷情通報,又讓鐵芸嫣第一個急了。
她淌着眼淚,突然上去揪住那院頭的衣領,然後指着窗外樓下越聚越多羣衆,狠狠的跺着腳說:
“你給我記住,我的兵,都是十萬裡挑一的,閻羅殿不敢收!黑白無常也不敢拿!你們如果救活不了他,姑奶奶就轟了你的住院大樓!”
見本省的謝大廳,和兩位大副廳,統統都立在一邊不敢吱聲,院長同志立即從鐵芸嫣這霸道的語氣中,感覺到此女和傷者的身份非同小可,他沒敢頂嘴,反被感動得急忙安慰:
“長官您請放心,現在最優秀的技術,和最先進的醫療設備,已經全部到位,我們一定會竭盡全力!”
見鐵芸嫣失態,寒子劍趕緊來鬆開她的手,把那院長頭重新送進了急救室裡。
右手,都已經被燒得看見了骨骨,洪濤都不肯把那隻該死的鋼瓶扔在半途中!!!
所有人,此刻都在腦補那個英勇壯烈的場面,所有人,都又被震憾得在低頭抹眼淚。
兩位電視臺的大女孩,此刻連眼淚都顧不上擦了,她們一邊失聲痛哭着,一邊向臺內傳輸現場直播的畫面。
又是十分鐘後,餘鶯終於被幾位舉着輸液瓶,抱着氧氣包的護士推出來了。
大家一見,急忙一起圍了過去,見餘鶯身蓋白牀單,被綁在移動擔架上,雙手已經被白紗布纏得嚴嚴實實。
“洪濤!洪濤!”仍然有些神志不清的餘鶯,傷心欲絕着一邊痛哭,一邊喊着洪濤的名字。
替餘鶯擦了一下眼淚,鐵芸嫣自己的眼淚,卻又忍不住的落下來了,此刻又不敢實言相告,只能安慰她:
“不許哭餘鶯,先去病房好好睡一覺,我們在這裡等洪濤,你要儘快好起來,他傷得比較嚴重,以後還等着你護理呢。”
“你們去照顧她!”謝若蘭抹着眼淚揮了揮手。
兩位女警警推着餘鶯,被護士領着,一起去了特護病房。
揪心難熬中,窗外已經華燈初上。
不過,今天的夜空,卻是異常的安靜和明亮。
洪濤的真實傷情,已經被當地電視臺和警方,在第一時間對外公佈,此刻的醫院周邊,交通已經完全癱瘓了。
聞訊而來的羣衆,已經將醫院裡外,和周邊的道路,圍得水泄不通。
窗外的樓下,到處是密密麻麻的光點閃動。
所有人,都打了開手機手電筒,高高的舉着緩緩搖着,幾萬人寂靜無聲,自發的井然有序,大家都想用這種方式,來替洪濤祈福。
“這樣不行呀,得想辦法疏散!”紀副廳附謝若蘭耳邊輕輕的提醒。
用望遠鏡朝窗外和樓下望了望,見醫院的大門兩側,已經被堆滿了鮮花和千紙鶴,謝若蘭內疚着說:
“不行又能怎麼樣,誰讓我們過失在先,如果這孩子真有個三長兩短,老百姓的吐沫就能淹死我們,安全第一,立即大量再增派警力,消火車和救護車現場待命吧!”
面對這種複雜的情況,明知此刻危機暗伏,但卻無計可施,總不能去強行驅逐這些熱心的市民吧!
看着急救室門邊的不鏽鋼椅上,那堆沒人取用的快餐盒飯,謝若蘭現在也只能祈求洪濤平安了!
又過了三個小時後,近子夜時分時,急救室,終於大門敞開了。
二十多位疲憊不堪的醫生和護士,推着麻醉未過,仍然在熟睡的洪濤,統統面帶笑容的出來了。
結果已經一目瞭然,謝若蘭忙對電視臺的一位頭頭說:
“快,立即同步,讓所有的節目停止,統統進行現場插播,同時在醫院外牆的大屏幕中播出!”
十五秒過後,醫院的大屏幕和每家每戶的電視裡,已經開始播放洪濤轉危爲安的畫面。
清晰的醫護對話中,主持人那眼淚汪汪的解說後,謝若蘭又帶着衆部下,對着鏡頭誠誠懇懇的三鞠躬,並懇請醫院附近的羣衆,立即撤離。
窗外,傳來了雷鳴般的掌聲和喝彩聲,所有的光點和人影,開始的向四面八方緩緩散開。
同時,凡有資格參加全省安全工作緊急會議會的人員,早已全部到位。
議會,就在醫院的大禮堂,連夜召開。
主持人自然是謝若蘭,她沒有發言,只要求這幾百人一起,連續觀看事故現場的全部影像,並要求所有參會者,在二十四小時內,每人交一份不少於一萬字的自檢心得。
會議在零點後召開,謝老大的重視程度已經不言而喻,洪濤和餘鶯的壯舉,自然也震撼着每一位。
在這位鐵腕女廳的冷眼冷麪中,沒人敢敷衍,好不容易捱到會議結束,大家列成三隊,準備離開時,卻又起了一件讓每個人心驚肉跳的程序!
六位擡着三隻醫用小冰箱的護士,在謝若蘭的冷臉引導下,橫在了禮堂出口處,並立即從小冰箱裡,娶出了三隻透明的,血紅紅的密封袋。
這三隻密封袋裡,是已經被洪濤拋棄,讓人看了後,會自動減肥三個月,又終生難忘的三截血紅模糊的洪濤零部件。
由謝若蘭第一個帶頭,幾位副廳緊緊跟上,然後每人將這個程序進行一次,用雙手舉起一袋血紅模糊,不能眨眼睛的認真注視一分鐘後,再交給下一位,才允許離開會場!
散了會後,天色已亮。
重症監護室門口的鐵椅子上,鐵芸嫣在寒子劍懷裡,強打精神不肯閤眼。
洪濤的爸爸媽媽,則一左一右護在了餘鶯的身邊。
眼睛已經腫得像兩隻水蜜桃的餘鶯,身穿病號服,頭帶手術帽,正坐在輪椅上,一邊輸液一邊雙眼無神着緊盯監護室大門。
千里迢迢護送兩位老人一起的三位同志,和兩位白衣小妹,也在一邊相伴。
兩位頭髮花白,面色暗黃,雙眼深凹,體型瘦弱的南方老人,都身着被兒子穿舊的迷彩服,腳下的兩雙解放鞋上,還沾着已經乾枯的黃泥漿,臉上此刻統統掛滿了淚痕。
二位老人,是從西廣武鳴的甘蔗地裡,被直接送到了機場,到達後,卻死活不肯去賓館休息換衣服。
二位心繫兒安的老人,到現在還沒見到兒子的面呢。
面對着這兩位老實巴交的山裡老人,謝若蘭彷彿做了壞事一樣心虛,她連上前打招呼的勇氣都沒有了,更不敢去問大家餓了餓,困不困,只能帶着幾位副廳,也一起餓着肚子在一旁默默相陪。
又是六個小時後,洪濤才被前呼後擁着,推出了重症監護室,一位醫師看着仍然虛弱的洪濤,笑着對大家說:
“小夥子的生命力,簡直就是太旺盛了,你已經破了本院,在監護室時間最短的記錄,現在送你去病房,有自己心愛的佳人相伴,你會恢復的更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