敗得太慘了。
可失敗似乎遠未結束。冷莫言回身走了過來,在西服口袋裡翻了一陣,找出一份協議。
“你知道,在世億,你已經沒有立足之地,連發言權都沒有。你那百分之二十的股份無異於擺設,我可以隨時將公司易名,沖掉你的股份,所以,你應該考慮的是自己的後路。”
“什麼意思!”背一僵,餘紅梅急轉回頭,鬥志恢復一些。
“這是股權轉讓書,我出的價格絕對合理,你簽了吧。去國外,找個清靜的地方住下,找一個愛你的你愛的人,好好過日子,忘掉對父親的仇恨。”
他說這話時,聲音有點顫抖,雖然只是一小絲。
餘紅梅木然地接過轉讓書,她還是不相信自己會敗得如此之快。“我不會籤的。”
“我想,明天汪明天送來你想看到的東西時一定會改變看法了,好好想想吧。”
這哪裡是對待自己的母親,分明是與敵人的交火。摸黑下樓找水喝的雅靈將他們之間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再沒有喝水的渴望,她摸索着想要回房。
一隻大手握住了她的手臂,準備引領方向。
“放開你的髒手!”
她在生氣,氣的是,冷莫言竟然可以對自己的母親下這樣的黑手。
“我扶你回房。”
手不但沒有放開,甚至還將她拉進懷中。她聞到了來自他身上的酒與香水的混合味,反感地不斷作嘔。她不是不喜歡這種味道,只是對於冷莫言的仇恨讓她對他所有的東西都深深反感。
她不配合地反抗,要掙開他的鉗制。
身體猛然一輕,雙腳離地,這時,她才發現,自己被騰空抱起。
“放我下來,你這個惡魔。”
屁股接觸到棉軟的牀鋪,雅靈迅速離開那個身體,向裡縮去,直到脊背緊緊貼着牀頭。
“我在你心裡永遠就是個惡魔?”如果在商場上,有人如此稱呼他,他會很開心。不過,惡魔兩個字出自她的口,讓他有些受傷。
“對,你就是惡魔,一個連自己的親生母親都不放過的惡魔。”
“你都聽到了?”冷莫言的聲音冷了一些,夾雜着不悅。
“聽到了又怎麼樣?我今天才算徹底地看清你!”
“你對我瞭解有多少,以前,現在?”
“夠多了,你永遠就是個沒有血性的野獸!”雅靈選擇着自認爲最有殺傷力的話控訴着冷莫言。
“對,我是野獸,所以你知道嗎?如果我不吃人,人要吃我!”
手上一緊,她的手被冷莫言的大手死緊地握住。他的力道越來越大,她痛得直咬呀,差點叫了出來。
“魔……鬼。”忍住強大的疼痛,她罵道。
啊哈哈哈哈哈
他的手一推,自己的手成功從中抽出,冷莫言狂笑着離開牀鋪。“對,我就是野獸,魔鬼,現在你認清了吧,所以,不要惹我,乖乖聽話,否則,你身邊所有的人都要遭殃!”
重重的關門聲傳來,雅靈知道,冷莫言離開了。從他剛剛的笑裡,她並沒聽出興奮或者得意,反倒流露出來強烈的悲傷。他很傷心嗎?失去光明後,聽覺變得相當敏感,她相信自己聽到的一定沒錯。
可他爲什麼要悲傷,擁有別人所有沒的強大的商業敵國,無論何時何地,可以爲所欲爲,難道還不滿足?
早晨醒來,家裡有人忙上忙下,她聽到了搬重物的聲音。
“怎麼回事?”摸索着下樓,她聽到客廳裡有響動,有個人坐在那裡。
“我要走了。”竟然是餘紅梅的聲音。奇怪的是,她今天沒有厲聲指責她的迴歸,也沒有扯高氣昂地污辱她。她的語氣好輕,好像剛剛哭過。
“你還好吧。”她的轉變讓雅靈相當不適應。她雖然知道她離開的原因,卻還是爲她感到難過。
“當然很好。”餘紅梅慶幸她的眼睛看不見,看不到她此時的狼狽模樣。
“矍小姐,早上好。”汪明天的聲音!
哦,昨晚冷莫言說要拿文件來給餘紅梅看,果然送來了。餘紅梅此時一定很難過吧。
點點頭,不做迴應,她覺得自己還是上樓會好一些。
“等一下。”
汪明天簡單地講了幾句,就離開了。餘紅梅及時叫住了她。
“能問你個問題嗎?”
她要問什麼?雅靈沒有做細緻的考慮,點了頭。
“爲了執愛的人犯下了許多錯,這樣的人算不算一個壞人?”
本以爲,她會問一些有關自己和冷莫言的事情,沒想到,拋給她這樣一個問題。雅靈思索良久,她不知道如何回答才能讓餘紅梅滿意。最後,她決定按照自己的想法如實地回答。
“愛一個人就要用心地愛,你的愛可能得不到回報,卻是對你自己最大的負責。往事不可重來,既然錯了,懺悔了,就告誡自己不要再犯吧。雖然這樣的人不能算好人,但只要改過了,一樣可以得到幸福的。”
餘紅梅沒有再說話,似乎在思索她話中的含義。
起步,她繼續前進。
“矍小姐,希望你早日康復。”背後傳來了餘紅梅的祝福。
“我也希望你能幸福快樂。”回身對着餘紅梅的方向,她露出最真誠的笑。
……
雅靈很快被安排在了威羽少新開的醫院裡。這醫院依山而建,面水朝山,鳥語花香,是個療養的好處所。加上他全美最好外科醫生的名號,醫院裡總是人滿爲患。
這裡無疑是有錢人的專屬地,來這裡治病就意味着要出比外面醫院要高昂得多的醫藥費。不過,效果也絕對物超所值。
雅靈被安排在一間朝南面水的房間裡,考慮到她眼睛不方便,特意在裡面放了些花盆,散發出來的清香伴着潺潺水流,如入天堂。
柳嫂也一同來了,目的就是爲了方便照顧她。冷莫言表面上對她十分冷淡,卻也異常信任和依賴她,這讓她感受到了安慰。
冷莫言並沒有出現,雅靈感到非常開心。她對他已經形成偏見,根本不想見到他。一系列針對性的檢查過後,威羽少爲她定下了手術日期,並親自操刀。
“她的狀況怎麼樣?”bup裡,冷莫言握杯,望向懶懶坐在對面的威羽少。今天約他出來,爲的就是這件事。
痞痞地玩弄着幾絲掉落在額前的發,工作之外的他,就是一個十足的花花公子。聽到冷莫言的問話,他閒淡地吹口氣,將擋在眼睛處的長髮吹散。“你們之間產生了許多誤會,應該找個機會解釋一下。”
“沒必要!”冷莫言煩燥地打斷他的話。他是商場上無往不利從無敗績的神話,做任何事情都是別人對他唯唯諾諾,尊崇如神,何時要他低過頭。
只是,那個該死的矍雅靈就如一塊堵在心口的石頭,一想到她,他就悶得慌。就算把金銀珠寶,高檔衣衫放在她眼前,都不會眨下眼,對他笑一下,十足的無藥可醫!
一大口酒灌下去,他說服自己不要去想這個女人。
“你們兩個都太驕傲,所以彼此不斷傷害,這樣的結果只能是越走越遠。”
威羽少一針見血的話刺激着他的神經,帶給他莫名的驚慌。一想到雅靈可能會離開,他一點情緒都沒有。悶悶地連喝數杯,也不管威羽少是不是自己拉過來的,將杯一砸,起身離去。
“唉,愛情是毒啊!”背後的威羽少可惜地嘖嘖着,一瓶珍藏版西班牙公牛血就被他這樣糟蹋了。
一邊慶幸着自己從來只將愛情看成一遊戲,一邊替這對倔強的夫妻感到無奈。
手術很成功,腦中的血塊取出,一直伴隨着她的頭痛消失了,雖然還不能看東西,雅靈感覺到舒服了很多。
眼上蒙着紗布,威羽少說,過一個星期,她就可以重見光明瞭。這是多麼令人興奮的事啊。
早上,得知消息的媽媽起來了,因爲她的失蹤,在牀前抽抽噎噎了好一陣子。好在柳嫂體貼地勸慰,才勉強平靜情緒。
柳嫂知道她們娘倆有話要說,找了個藉口離開。
“大媽她們還欺負你嗎?爸爸的公司運轉怎麼樣?大哥現在做事比以前強了嗎?”雅靈細細地問着每一個家庭成員的情況。
吸吸鼻子,劉翠蓮從剛剛的激動和傷懷中抽出身來,將撕下的紙丟進垃圾筒裡,轉過略微發福的身體,握上雅靈的手。
這是她的習慣,和女兒說話時,總喜歡握着她的手。不過,自從進入矍家之後,她便沒有再如此過。雅靈爲母親突然的親暱感到快活,她聽話地享受着來自母親手中的微涼。
“比以前好多了,靈靈呀,多虧你嫁了個好人家,她們纔不敢像以前那樣欺負媽媽了。你大媽有時還會使喚我,可現在,你爸爸會爲我說話了。爸爸的公司走上了正軌,有冷莫言罩着,許多大公司都來找我們合作,生意不錯呢。聽你爸爸說,還準備開一家分公司。你大哥現在懂事多了,做事之前總會主動向你爸爸請示,大家都說他變化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