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莫言眸子裡閃出奇異的光。“你難道不知道牛扒一般都不會超過八成熟?”
“我爲什麼要知道?”她從來沒有吃過這東西,也沒有在這樣的店子裡打過工啊。
“矍二小姐真的不一樣。”冷莫言再度笑開,揮手叫來遠遠立在一側的侍從,吩咐爲她換一份全熟的。
看來他心情不錯,雅靈思杵着要不要現在把離婚的事提出來。
“來點音樂吧。”舉起盛了紅酒的杯,啜一口,左手伸出兩個手指揮一揮,不一會兒,魚貫而入幾個樂手,悠揚的音樂立即流淌滿室。
“我有點事想說。”雅靈輕輕地說道。冷莫言完全沉浸在了優美的古典樂聲中,酒杯落在脣畔,脣角拉開愜意的弧度,似乎沒有聽到她的話。
等下吧,不忍打破這片寧靜,雅靈決定吃完飯再說。
雅靈發現,樂隊演奏的正是她最喜歡的音樂,她有一聽到音樂就起舞的習慣,若不是音樂學院學費太高,她早就報考了。不過此時,她並沒有心情跳舞,她在等待一個提出離婚的最好時機。
“多吃點。”冷莫言不知何時已從音樂的境界裡走出,將親自切好的牛扒送到雅靈的盤中。
“呃,謝謝。”雅靈因冷莫言的體貼而感到不習慣。看多了他橫眉豎眼的樣子,她怎麼也適應不了今天的他。
“我不喜歡太瘦的女人,也不希望別人說我虐待你。”冷莫言臉色變淡,不似剛剛那般溫和。他也想不清楚,今天爲什麼要對她好,他不是立誓要折磨她的嗎?理智的一再失控,讓他十分不悅,一轉眼,雅靈發現從前的冷莫言回來了。
“好了,快點吃。”冷莫言不耐煩地將剛剛切好的牛扒一股腦丟進雅靈的盤中,喝一大口酒,擡腕看看手錶。“你吃吧,吃完了叫大友送載你四處走走,想去哪裡跟他說一聲。”
雅靈還未來得及開口,冷莫言已拿出電話,邊打邊離開了。
真是個奇怪的人。雅靈獨自享用着她並不是很喜歡的牛扒。她坐在窗邊,擡頭向外望去,正對着隔壁酒店的大堂,冷莫言英挺的身影出現在那裡。他的手上挽着一位打扮冷豔的女人,無需刻意辨認,她就認出了她。那夜對抗獅羣,她就與冷莫言站在一起,看起來關係非常親密。
今天的她沒有穿豹紋服,換成一身黑色勁裝,配上垂直在肩上的長髮,就如一個來自黑道的殺手。
恩賜女傭太太一頓午飯,馬上就約上情人開房,冷莫言,你還真“忙”。雅靈感覺到心裡特別不是滋味,也沒了心情再享用午餐,草草了事,她悶悶地踱出了餐廳。
她沒有坐大友的車,客氣地打發他走掉。
離婚的事只能再等時間,但開學的時間馬上就到,雅靈開始憂心起學費的事來。她不能辦助學代款,因爲沒有擔保人,也不能去地下錢莊借錢,那裡的利息太高,不是她能承受得了的。到底該怎麼辦呢?
雅靈用心地想着這件事,甚至連自己走上了正亮着紅燈的馬路都不曾知曉。
“小心!”一個人將她撲倒在地,連打幾個滾才停停下。雅靈茫然地擡起頭,只看見從車窗裡伸出的一個腦袋,指着她張嘴罵了幾句,絕塵而去。
“雅靈,幸好我跟着你,要不就慘了。”身側傳來聲音,雅靈轉頭,發現誠傑宇灰頭土臉地坐在地上。
“傑宇哥,怎麼會是你?”她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這個地方碰到誠傑宇。
誠傑宇拍拍身上的灰,小心地將雅靈拉起,上下打量,直到確認她沒事,才放下心來。
“以後小心點。”他沒有回答雅靈的問題,只是拍拍她的肩,寵溺地說。
雅靈疏遠地退了退,有了前兩次的表白,她發現自己已不能如以往那般與他自然地交往。
“雅靈,我只是有點小事來找你。”他沒有告訴她,他很早就守在了冷宅,看到她坐着車出門,他就一路跟到這裡。
雅靈擡高眉頭,問道:“什麼事?”她不想聽到誠傑宇的表白,他的每一次表白都讓她心如刀割。一個善良的男孩,不應該把青春時光浪費在她身上,她希望他過得幸福。
誠傑宇的臉上沒有了往日的陽光,他看起來老了許多,也成熟了不少,一股淡淡的憂鬱抹在眉間,不能化去。
她知道,他的變化多少都是因爲自己。
“別擔心,不是別的。”誠傑宇看到她一臉緊張的樣子,苦笑一下,安慰道。“快要開學了,學費有着落了嗎?”
ωwш⊕ttκǎ n⊕CΟ
“這個……沒有。”雅靈搖搖頭。
“我就知道你不會向冷莫言伸手要的,你太驕傲了。”誠傑宇臉上的笑容舒展一些,他在隨身帶的包裡翻找一陣,拿出一個小本。“你先用着吧,交學費絕對夠了。”
“我不要。”雅靈想都沒想,推了回去。
“收下吧,就當我借你的。”誠傑宇聽宛顏說要開學的事,就放在了心上,他把自己的錢分出來一部分,另開了一張存摺,並想好了讓雅靈接受的理由。
“可我怕,還不起。”雅靈還是有些擔憂。
誠傑宇想了想,說道:“這樣吧,開學後,你利用休息日來做我的助理,這樣就可以掙錢還了。當然,我的錢是要利息的,到底多少,看你還款的積極性來定羅。”
這是他早就想好的,只有這樣,雅靈纔有可能接受。
“當然,以後我再也不會提讓你嫁給我的事,除非你願意。”
“謝謝你,傑宇哥。”誠傑宇的理由讓她無從推拒,她確實需要這筆錢。“我會很快還給你的,利息你來定。”解決了學費的問題,她心中的大石頭落了地,心情頓時好了不少。
“好。”誠宇傑高高跳起,興奮地抓着頭頂上的樹枝搖動幾下才落下,他爲可以再和雅靈一起工作而感到高興。
就在他們興高彩烈地祝賀着雅靈可以順利上學時,一輛紅色的保時捷停在了後面。車窗內伸出張彩恩渲染得如五彩樹一樣的腦袋,塗滿脂粉的臉在觀察一陣後,向後面的人說道:“小徐,給我相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