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成的小臉紅了紅,馬上,眉頭皺了起來。
“怎麼啦,哪裡不舒服嗎?”
“沒……事。”她輕聲說着,臉上表情明明有事。
“你的臉色很差,生病了,不行,我要馬上送你去醫院。”只是,痛苦越來越重,誠成緊緊地抱着他的身體,用了好大的勁才說出來。“我……的包裡……有藥。”
似言迅速從包裡找出一瓶藥,爲她服下。她才慢慢好轉起來。
“這是救心丸,你的心臟有問題?”
誠成點點頭。“我有先天性的心臟病,奶奶疼我,從來都不讓我做什麼,長這麼大,除了上學,我都被她管得死死的,根本沒有見識過什麼。”
“你還在上學嗎?”
“沒有。”誠成的語氣漸漸穩定一些,吃了藥,她的身體又好了一些。
“我的成績一直很優秀,小學初中連跳了幾級,所以現在大學畢業了。”
她的話令他眼前一亮。“真不巧,我也跳過不少級,已經畢業五年了。”
“五年?”誠成張大了清亮的眸子,看着他,眼裡全是好奇。
“對的,我已經工作五年了。”
“那你多大了?”她有點不相信,他看起來好年輕呀。
“二十三。”
“天啦,你這麼年輕就開始工作了,太羨慕你了。”誠成說到這裡低下了頭。“我長這麼大,奶奶都沒有讓我出去工作,畢業也快四個月了,她說我的心臟不好,不讓我去找事做。”
“那你們都以什麼爲生?”似言看看她的穿着,雖然不華貴,但質地都不錯。
“在回來前,奶奶經營着爺爺留下的一家超市,日子也還過得去。這些年,奶奶的身體越來越差,她不讓我經營,硬是把超市賣掉了,連同澳大利亞的房子一起,都賣了,所以,現在,我什麼都沒有了。”說到這裡,她又開始哽咽起來。
沒有家,沒有親人,她不知道接下來,自己要走向何方。
“別哭了,不是有我嗎?我可以照顧你的,放心。”他向她保證,連他自己都弄不明白,今天他們是第一次見面,卻像相識了幾十年一樣。
看到誠成一副羸弱的樣子,他就心生不忍,竟默默發誓,一定要保護她。
“奶奶就這麼走了,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想到奶奶的去世,她再度落淚。
“不要哭了,成兒,你相信我。現在好好休息,到了明天我會找一處好一點的墓地,讓奶奶儘早入土爲安。你是她老人家唯一的親人,如果你的身子也垮了,她老人家在地下也不會心安的。”
“嗯。”誠成抹抹眼淚,聽話地任由他抱到牀上。
細心地爲她蓋好被子,直到她睡着,似言才退出來。掏出手機,那上面有幾十通未接電話。害怕家裡人再打電話來催,他調成了震動。
看來,得回家一趟,想想今天是父親的生日,他這個做兒子的到現在還沒有出現,想必二老等得心都快焦了。
他擡眼看看裡面安睡的人兒,悄悄地關上了門,在前臺交待一番,叫了一輛車,朝着冷宅駛來。
“你這個不肖的兒子,你爸生日這麼大的事,你硬是到這個點纔回來,你是有意的嗎?”雅靈所呼呼地看着十二點多才到家的兒子,不忘數落着他。
“對不起啦,媽咪,爹地,臨時有急事,脫不開身,爸爸,生日快樂。”似言道歉的同時,不忘遞上一份禮物。
“你這個兒子怎麼當的,生日都過完了還送什麼禮物。”雅靈的嘴巴仍嘟得高高的,顯然被這個兒子氣得不輕。
“算啦,兒子不是回來了嗎?年輕人事兒多,再說他現在不是經營着好幾家公司,忙點也是正常的。”冷莫言看看兒子與自己像似的臉龐,出來打圓場。
“還是爹地明事理,管管你的女人吧,我還有點兒事,得馬上走。”看看手上的表,他連坐都沒坐,就跳上了自己放在家裡的一輛豪華跑車。
“你個壞蛋,這麼晚了還要去哪裡呀,家還要不要呀!”雅靈衝着兒子大喊大叫,他早已啓動車子跑遠了。冷莫方站起來將她摟在懷裡。“孩子大了,有他們的想法,你也別太操心了,小心變老了。”
“哼,嫌我老了是不是?你們男人都這樣。”雅靈說着就哭了起來。
“好啦,別哭啦好不好?我哪裡會嫌你老,你現在跟十八歲的姑娘似的。”冷莫言的話惹得她破涕爲笑,她不斷地拍打着他的胸脯,撒嬌地道:“你們一大一小,一個都不讓人省心。”
……
似言很快回到了酒店,他擔心誠成醒來看不到他而擔心。
輕輕地打開門,誠成正在哭泣。
“成兒,你怎麼了?”他連忙將她摟在懷裡,誠成張開淚水連連的眼睛,茫然地看向似言。
“我……怎麼了?”
他這才明白,她剛剛是在夢中哭泣。
“沒事,你做夢了嗎?”
似言的話令她更加傷心,哭泣着不斷點頭。“我在夢裡看到了奶奶,她走了,她不要我了,她說她不想和我在一起了。”說着,唔唔地哭開了。
“不要怕,奶奶不會離開你的,而且你現在有了我,我會保護你的。”他這話像是說給誠成聽的,更像是在自我保證。誠成漸漸安靜了下來,她緊緊挨着似言,在他的懷裡慢慢地睡着了。
她的臉上還掛着剛剛流下的淚水,她的鼻息很輕,身上散發着特有的香味,那味道是與生俱來的體香,與香水迥然不同,卻遠比香水要好聞。
輕輕地爲她抹去眼淚,似言的脣印上了她的額際。“好好睡吧,我會陪着你的。”
“奶奶,以後您再也不能陪我了,我可怎麼辦。”一塊高級墓地面前,一個女孩子跪在地上,嚶嚶哭泣,臉上掛滿了淚水。
墓地上已經豎起了新的墓碑,那下面,葬着的,正是誠成的奶奶。
似言站在不遠處,他正接着一通電話,臉上全是不耐煩。“媽,我正忙着呢,對,一個朋友的親人過世了,她只有一個人,我必須幫幫她。我都已經跟你說過了,我不可能娶那個什麼你們安排好的女孩,她不見了跟我有關係嗎?好啦,您別哭了行嗎?ok,我馬上就去找還不行嗎?對,馬上。”
掛完電話,他看到已經哭倒在墓前的誠成。
“成兒,別哭了好嗎?”扶起她,小心地置於懷中,誠成在他心中,就如一塊易碎的玉,每次待她,他總是小心翼翼的。
“奶奶,奶奶……”誠成的嘴裡還不斷地輕呼着奶奶,一雙眼睛早就被淚水泡得腫腫的。
“別再哭了,別哭壞了身體。”似言心痛地哄着她,從小到大,他還沒有如此哄過哪個女人。
“可我已經沒有親人了。”誠成反摟着她,可憐兮兮地訴說着。
“放心,以後我就是你最親的人,放心吧。奶奶,我向您保證,我一定好好地照顧成兒,永遠。”
遠處傳來沙沙的風聲,那似乎是奶奶的贊同。
“我們回去吧,你的身體還這樣弱,等身體好的時候,我再帶你來看奶奶,好嗎?”在似言的勸說下,她總算順從下來,跟着他朝車上走去。
宛顏坐在誠傑宇的墓前,一臉凝重。“誠傑宇,本來我是要恨你的,但今天,我不得不來看你,只求你保佑成兒可以平安歸來。媽家裡的電話已經沒有人接聽,應該已經回國了,可我到今天都沒有見到我的成兒。想必媽會來看你,我只有到這裡來等,求你,保佑你的女兒成兒吧。”
“想必你不贊成成兒與似言訂婚,但成兒身體弱,只有交給雅靈來照顧,我才放心呀。”
“太太,您身體不是很好,小心着了涼。”身後的一個傭人走上來,輕聲勸着。
“這個時間,墓園快關門了,就算老太太他們想來,也進不來了。”
宛顏看看遠處,點點頭。“走吧。”
走出墓園,她踏上了等在那裡的車,與似言開着的跑車剛好擦肩而過……
似言從墓地回來,並沒有回家,而是陪在誠成的身邊。
誠成已經安然入睡,她白得近乎透明的臉上,一雙美麗的眼睛已經閉上,弧形的長長的睫毛不時閃動,似乎睡得不併不安穩。
在路上,似言知道,她連自己有沒有父母,父母是誰都不曾知道。
“奶奶從來不和我講有關父母的事情,每次我問,她總會很生氣,漸漸的,我就不問了,其實,我也好想有自己的父母,每次看到別人在父母的關愛中幸福地成長,我好羨慕。”
“奶奶很疼我,疼到了骨子裡,幾乎不讓我做任何事情,但總是無法代替父母的。”
她講這話時,長長的睫毛上有着溼意,他知道,她一定是傷心了。
騰出一隻手來摟着她的肩膀,這個柔弱的女孩,總會牽動他那根最脆弱的心絃,激起他無窮無盡的保護欲。
“別怕,有我保護着你,就算你真的沒有父母,也不會感到孤獨的,我可以保護你。”他發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