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會。”冷莫言似乎答得很急切。
“聽說你結婚了?”
“嗯。”冷莫言把目光投在她所在的門上,雅靈緊張地連忙把身體隱在門後。
“什麼時候帶來給我看看?”
“可以的,她今天應該回來了。”
“你喜歡她嗎?”倪繽兒接着問,豎直耳朵,雅靈等待着他的回答。
“時間不早了,就聊到這兒吧,早點休息。”冷莫言沒有回答,結束了話題。
“不請我進去坐坐?”
“呵呵,我也想休息了,改天吧。”
倪繽兒踏着高跟鞋優雅地走向自己的房間,光從她走路的姿勢,就可以看出,她是個跳舞的高手。
雅靈悶悶地轉回身體,冷莫言爲什麼不告訴倪繽兒,喜歡與不喜歡自己?他到底對她是怎樣的想法呢?沒想到,倪繽兒會回來,她和冷莫言的婚姻,接下來會走向何方?
什麼都沒有答案,她只覺得心裡更加悶得慌。
一整天,爲了避開與倪繽兒還有冷莫言碰面,她都呆在樓上。以做設計爲由,請下人將飯菜送到房間來吃。到了晚餐時間,傭人傳來冷莫言的話。“太太,總裁請您下去用餐。”
還是逃不過了嗎?終於要面對他了,面對就面對吧。支退了傭人,雅靈在樓上連續做了幾次深呼吸,直到確定自己可以面對他了,才移步下樓。
緊挨着客廳的飯廳裡,冷莫言難能可貴地坐在那裡,這個點,能坐在餐桌上用晚餐,在她的記憶裡,還沒有過。
坐在那裡的不只他一個,還有倪繽兒。也是,若不是爲了她,他怎麼會這麼早就到家呢。倪繽兒今天穿一條中長裙,裙角以不對稱的方式打開,剛好露出美麗的腿。上身一件簡單的緊身雪紡衣,將她勻稱豐滿的身體表現出來。
捲髮盤起一部分,留下的凌亂地披在肩頭,配上矯好的面容,竟有了一種飄渺嬌豔之美。她坐着姿勢極美,雖然只是簡單的雙腿並立,卻彷彿隨時都會舞蹈起來。舉手投足也十分優雅,這是從骨子裡泛出來的優雅,沒有絲毫的矯柔做作。
穿着一件寬大的t-恤,下面着一條簡單的牛仔褲,爲了方便做事,雅靈穿得十分的隨便。與眼前的倪繽兒一比,竟感覺相差十萬八千里。
她不自然地絞了絞衣服,不確定自己是否有必要走過去。冷莫言和倪繽兒正熱絡地說着話,時不時可以聽到從他們嘴裡飛出的笑聲。和他相處了這麼久,她極少極少看到他笑,尤其是這種真心實意的開心的笑。
兩個人都看到了她,冷莫言明顯地皺皺眉,盯着她沒有出聲,是對她着裝的不滿意嗎?倒是倪繽兒站了起來。“這就是矍雅靈矍小姐嗎?果然是個清純樸素的女孩。”
她的笑容很深,脣角拉開意味深長的弧度,她是在嘲笑自己的老土嗎?而且,她並不像別人那樣稱呼她爲冷太太,只是簡單地以本名相稱。
冷莫言點點頭,冷冷地道:“還不快點來用餐,聽柳嫂說,你一天都沒下來了。”
雅靈默默地坐在兩人中間,而倪繽兒和冷莫言,則依然保持面對面。
“我記得你最喜歡吃黑椒牛肉片了,以前還老要霸着我給你夾。”倪繽兒夾一筷子牛肉片在冷莫言碗裡,看着雅靈繼續道,“矍小姐來冷宅的時間一定不長吧,這可是言的第一愛好,爲了他呀,我努力練習廚藝,從沒做過飯菜的我把手都切了好幾道口子,爲他做了一盤,可他竟然說難吃,害得我呀,都氣哭了。”
“呵呵,當時只是逗你玩的,誰叫你那麼認真。”冷莫言接了嘴,他笑得好燦爛。
他喜歡吃什麼,她這個做太太的竟然不知道,雅靈尷尬地點點頭,小心地夾了些青菜放在碗裡。
“吃這些吧,那麼瘦!”冷莫言爲她加了許多肉類,其中就有倪繽兒所說的黑椒牛肉。
夾起來,咬一口。“咳咳咳。”強烈的辣味刺激着她的喉嚨,雅靈毫不文雅地咳了起來。
“哎呀,看來矍小姐不善吃辣喲,這可不行,言可是個酒中高手,辣中之王。”
“這還不都是你封的。”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嘴地談着,雅靈安靜地接過傭人遞來的水和毛巾,漱過口後擦了擦。
她在這裡根本就是多餘的,眼看着倪繽兒一筷接一筷地夾着食物投向冷莫言,冷莫言如得到獎賞般悉數接受,雅靈覺得,他們纔是真正的一對兒,而自己,不過是個看客兼過客。
“來,你也吃一點,這是你最喜歡吃的黑木耳,專門叫傭人買來的,你最喜歡的那個牌子。”
“嗯,味道還是一樣,在國外,怎麼也吃不到這麼可口的東西,太感謝你了。”
“來,你吃這個,還記得以前我做的那個味道嗎?這個是誰做的呀,明明知道你不喜歡太鹹,還放那麼多鹽,看來,你的生活起居又要重新回到我的肩膀上了。”
“豈敢,讓世界舞蹈大師給我做菜,估計你的粉絲會把我炸油的。”
雅靈驚奇地發現,今天的冷莫言不僅會笑,還愛開玩笑,他口若懸河,和善言的倪繽兒你來我往,表現着健談的一面。
“對不起,我吃飽了。”放下筷子,她留下一碗幾乎沒有動過的飯,離桌上樓。
臨走前,她看到冷莫言再次皺起了眉,是在責怪自己影響了他的心情嗎?這樣的飯局,本不應該叫她來,她有一種“外人”的感覺。
夜涼如水,雅靈哪也沒去,只安靜地呆在自己的小空間裡。整個冷宅,再次回到無處不是倪繽兒的時代,她想深深的隱藏自己,讓全世界都遺忘掉她。
吹久了風,忽然覺得四肢冰涼冰涼的,一點溫度都沒有。從晚餐後,她就一直坐在這裡,雖然手裡拿着針線,卻沒有動過一針,開着的窗戶可以看到冷宅的大門,期間,她看到冷莫言手臂裡挽着倪繽兒,從那裡乘車離開。
那時的倪繽兒又換了一套衣服,是一套極有個性的紅白大條紋裙裝,裙襬處照樣沒有規律,垂下些好看的邊角。長期的舞蹈訓練,她的身體充滿着彈性,走起路來相當好看,比模特還要有氣質。
他們在車前停了一下,似乎是倪繽兒忘了帶什麼東西,最後冷莫言離去,給她取了過來,並紳士地拉開車門,將她請進去,纔打開駕駛位的車門,親自開車出了冷宅。
大概十點鐘的樣子,車子又駛了回來,這時,倪繽兒手裡多了許多購物袋子。馬上,袋子被冷莫言接了過去,倪繽兒再次挽着他的臂,回到了冷宅。
這個點,冷莫言基本不會回來的,看來,能改變他的人只有倪繽兒,也只有倪繽兒纔是他最在乎的那個。
雅靈唏噓於柳嫂與威羽少他們的誤會,他們一直誤認爲只有她纔是冷莫言的唯一,全錯了。甚至連她自己都幼稚地錯到離譜。
在他們回來後的沒多久,房間外響起了敲門聲。雅靈淡淡地叫道:“進來吧,門沒關。”
“喲,還沒睡呀。”柳嫂走了進來,手裡端着些東西。“言說你晚上吃得少,叫我送點東西給你做夜宵。”
“嗯。”雅靈不甚熱絡地接過盤子,裡面是一份清淡的炒粉。
柳嫂看到她身邊的那些面料,幫着簡單地收拾了一下。“還在做畢業設計吧,時間不早了,早點休息,明天還可以再做呀。”
“好。”雖然不是很有味口,但炒粉真的做得很好,雅靈還是忍不住多吃了幾口。
“唉呀,這麼晚了還開窗,看你,身體都凍涼了,小心感冒。”柳嫂忙爲她關好窗戶,並找了一件衣服爲她披上。
“柳嫂,你真好,像我媽媽一樣。”雅靈也不知道爲什麼,每一次她對她好,總會讓她想起五歲前和媽媽一起相依爲命的日子。那時的媽媽就是這樣,無時無刻不關心着她,照顧着她。
只是,後來進了矍家,大媽和二姐太多的刁難讓她應接不暇,竟冷落了她。
“我要是有你這樣一個女兒呀,那做夢都會笑醒呢。”柳嫂笑得好開心,雅靈真像女兒一樣投到了她的懷裡,開始撒起嬌來。
“好啦,時間不早了,早點睡吧。”柳嫂眉開眼笑着,將吃完東西的她推到牀上。“好好睡喲,不然會變成醜八怪的。”
“我纔不要呢。”她把腦袋埋進被子裡,十足像個被母親龐溺着的孩子。和柳嫂越相處,越發現她的好,尤其是聽了她和冷莫言的故事後,雅靈更認定她是一個好人。雅靈已經對她產生了依賴感,就像一個女兒對母親。
短暫的溫馨過後,是最漫長的孤獨與等待。雅靈不知道自己想等待什麼,她躺在牀上,一刻都不想閉眼,豎起的耳朵隨時注意着隔壁的動靜。
緊關着的房門並沒有上鎖,她也弄不明白這是爲什麼。今夜的一切都開始失控,她的腦海裡源源不斷地傳遞着倪繽兒與冷莫言在一起的畫面,點點滴滴,形成最爲難過的猜測。她不知道自己已經開始流淚,因爲當眼淚流下來的時候,她已經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