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他便去了那艘快艇,若甜出現,把匕首送進他的胸膛裡面。
若甜說,他殺了她的母親。
當時,他以爲自己必死。於是,他便承認了若甜的指控。他希望她好好的活下去。
原本黑暗的房間,倏然燈光大亮。
顧雲擎沒有回頭,他依舊注視着昏睡的唐若甜。
即便是不用回頭,他也知道來的人是誰。
公寓外面都是他的保鏢,只有那個人來到這裡,保鏢纔不會阻攔。
“你竟然帶她回到了這裡。怎麼,你是希望你和她能夠回到七年前是嗎?”雷蒙站在門口,聲調冰冷。
和顧雲擎相似的湛藍雙眸中盡是失望。
失望?想到這個詞,顧雲擎脣邊露出了冷笑。
他站起身來,轉身看向雷蒙。
“如果不是因爲你,我和她不會分離七年,不會見面之後,我都不記得她!她不會恨我恨了七年,不會在今天險些和別的男人訂婚。”顧雲擎雙眸中閃爍着激烈的恨意和痛苦。
可他說這些話的時候,語調不起任何的波瀾。
若甜說他殺了她的媽媽,那幾乎是要了她的半條命,讓若甜理智全失和上官煬,顧雲深聯手佈下了那個必殺局。
他已經決定和若甜好好開始,怎麼可能會去殺她的媽媽?
可當年在那艘快艇上,他不得不承認。
他以爲自己必然會死,如果若甜在查出真相之後,知道她的母親並非是死在他的手中,那她該怎麼活下去?
他希望她好好活着,在沒有他的世界裡。
“是你派路易殺了甜甜的媽媽是不是?然後讓甜甜以爲是我……”顧雲擎有一個缺點,那就是從來都不會懷疑自己最親近的人。
所以,當年他纔會不設防的帶着年幼的唐若甜去別墅。
所以,七年前,他纔會把若甜交給雷蒙照顧。
所以,在快艇上,唐若甜才能夠那麼輕易的算計了他。
雷蒙,若甜是他最爲親暱和相信的兩個人。
可雷蒙算計了他,造成了他和若甜七年的分離,還有現在彼此仇恨的局面。
雷蒙看着顧雲擎痛苦猙獰的面孔,他的笑一直都不曾褪去。
冰冷的眼神掃過躺在牀上昏迷不醒的唐若甜。
“一切都是我做的。那又怎麼樣?雲擎,你讓我有多失望?七年前是,七年後依舊是。爲了這個早就該死的女人,你想要把我當成敵人嗎?”
“你爲什麼要這麼做!”顧雲擎低吼道,嗓音嘶啞壓抑。
“爲什麼這麼做?你心裡該明白。”雷蒙諷刺道。
“如果當初不是你帶唐若甜去別墅的話,姐姐也不會死。雲爵也不會死。”
聽到雷蒙的話,一個想法在顧雲擎心中升了起來。
雷蒙恨他,一直都非常恨他!恨他害死了母親!
他早就知道雷蒙和母親之間的感情非常好,當年出事之後,雷蒙便直接回到了a市,偷偷換掉了父母和雲爵的屍首,帶回了法國。
雷蒙曾經對他說過,母親不喜歡a市,偏偏因爲父親,a市註定成爲她的羈絆。
把父親和雲爵的屍首一起帶回法國,不過就是因爲雷蒙知道母親絕對不會想要離開自己的丈夫和兒子。
顧雲擎無力去否認雷蒙的指責。
“一切都是我的錯。當年甜甜年幼被唐詠輝所欺騙。如果我不將她帶到別墅的話,什麼事情都不會發生。你要是想要報復,那就報復我吧。”
聽到顧雲擎的話,雷蒙的下頜收緊。
他忽然大步向前,一記耳光狠狠打在顧雲擎的臉上。
“沒出息的東西!我教養你這麼多年,爲的就是你對我說這些話麼!”
早知道雲擎會現在對他說這種話,七年前還不如讓他死在唐若甜的手中。
雷蒙難掩失望,他比顧雲擎的大上幾歲,當年顧家出事之後,顧雲擎當時不過是十五歲,而他也才二十歲。
當年姐姐不惜離開墨洛溫家族,也要嫁給顧振南,徹底觸怒了父親。
姐姐慘死,父親毫不理會。對於父親來說,他的女兒很多,根本不差這不聽話的一個。
他當時年少,剛回到墨洛溫家族不久,尚未站穩腳跟。
雲擎所謂到法國養病,基本上可以說是被顧老爺子放逐到法國。
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他和雲擎幾乎可以說是彼此互相依靠。
他恨雲擎的同時,卻因爲雲擎是姐姐的骨血,而不得不去愛他。
他可以試着原諒雲擎,卻不能原諒唐若甜。
雲擎說,當年唐若甜年幼不懂事,她是無辜的。
可這個世界上,有誰真的可以稱得上是真正的無辜?
現在,雲擎竟然對他說這種話!
雷蒙的力氣非常大,打的顧雲擎耳朵嗡嗡作響。
這是雷蒙第一次對他動手。
顧雲擎沒有說話,他的脣角破裂,一絲鮮血蜿蜒在脣邊。
雷蒙看着他默然不語的樣子,雷蒙脣邊的笑更冷,“顧雲擎,你以爲你爲了唐若甜和我做對,唐若甜會感激你麼?”
感激?甜甜現在恨他入骨,她怎麼可能會感激他!
即便雷蒙不說這些話,他心裡也是非常清楚。
“唐若甜母親的死沒有一點破綻。我讓她親眼看見你在她面前殺了她。你和她之間隔着那麼多的恨,她怎麼可能還會感激你?她現在恨不得你死。”
雷蒙所說的每個字都如同一枚釘子,狠狠的釘進了顧衍的心中。
“你們不可能在一起。只要有我在的話,我絕對不會讓你們在一起。”
雷蒙轉身離開。
房間內重新恢復了寧靜。
顧雲擎轉過頭,深深的看着昏迷不醒的唐若甜,他絕對要爲兩個人爭一個未來。
誰都不能阻擋他和唐若甜在一起,雷蒙不行,唐若甜也不行。
顧雲擎離開了臥室,他走到客廳內。
這公寓位於豪華地段,是他的秘密住所,絕少有人知道他住在這裡。
在這公寓內,他和唐若甜發生了太多的事情。
在他恢復記憶之後,他便立刻來到了這裡。
公寓並沒有被唐若甜賣掉,早在他計劃在訂婚宴上把唐若甜帶回之後,他便派人打掃了這棟公寓。
他的指尖輕輕擦過沙發,在唐若甜懷孕的那段日子裡,她向來最愛做的事就是兩個人賴在這張大沙發上。
她躺在他的腿上,讓他給她削蘋果,或者是喂她東西吃。
他廢了多少的心機,纔會讓若甜從抗拒懷疑他到全心全意信賴他。
可,現在卻又要全部重新開始。
他的脣邊露出了笑,終究還是慶幸尚有一個機會可以重新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