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萌,你下來正好,我剛煲好湯,你來嚐嚐看味道。”蘇遇暖從廚房裡出來,剛巧同下樓的小女兒碰上,衝她招招手。
遲若雨卻沒心情品嚐食物:“媽,我有點事要出去,等我回來再嘗吧。”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衝出大門。
她怕,怕自己在家裡繼續待下去,會忍不住哭出來。
“誒?”蘇遇暖詫異驚呼,沒來得及留人,遲若雨已驅車遠去。
市中心一家裝潢精美的甜品店中,點了一桌點心的女人,正在埋頭大吃。
兩名店員站在櫃檯處,衝着這桌指指點點。
“這女人還真能吃,一個人居然點了八分蛋糕。”
“你說她是怎麼保持身材的?”
“你問我我問誰?不然你上去問問她?”
每當遲若雨心情不好的時候,總會用這種方法來發泄,她戴着墨鏡,不怕被人認出來。
甜到膩人的點心,她卻吃得猶如嚼蠟。
她真的只是想幫姐姐重新站起來,爲什麼要那樣誤會她?
明明知道姐姐心情不好,一時口不擇言,爲什麼她心裡還會這麼難過?
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就連哭,她也哭得沉默無聲。
手提包裡的電話一遍遍響起,鈴聲大作,遲若雨卻沒有想要接聽的慾望,她翻出手機,看着上邊的名字,然後按下了靜音。
現在她不想見到任何人,只想一個人靜靜待着。
“shit!”洛非凡氣得爆了粗口,將手機狠狠扔到辦公桌旁,臉色陰沉得難看。
該死的女人,就這麼不想接聽他的電話嗎?
“老闆,這是本月度的報表,請你在明天上班前審閱完畢。”楊寒禮貌地推門進來,裝作沒看見洛非凡陰霾遍佈的臉色,公事公辦地說道。
“恩。”如果是平時,洛非凡肯定會逢場作戲般挑逗她幾句,但這會兒,很抱歉,他沒這心情。
楊寒眸光暗了暗,躬身退出辦公室,期待着他言語調戲的自己,真是可悲啊,心臟有些刺痛。
洛非凡聯繫不上若雨,打電話給王子璇,聽她說,若雨最近沒去公司上班,一直在家裡,他連多餘的寒暄也沒有,就把電話掐斷,又往遲家打了一通,蘇遇暖接到電話後,也說不知道她在哪兒。
這回,洛非凡是真的急了。
“喂,張局嗎?好久不見,什麼時候有空出來喝杯酒啊?”他撥通了交通局局長的電話,寒暄後,才說明來意,“我想麻煩你替我查一個車牌號,最好能查到車子現目前的位置。”
張局與他有交情,但凡是大企業的老闆,與政界多多少少有些關係,洛家在國內絕對算得上豪門,張局很樂意賣洛非凡一點小人情,立即命下屬調查轎車的去處,半個小時後,從甜品店附近的道路監控裡發現了車輛的蹤影,並且轉告給洛非凡。
他取下門後衣架上懸掛的西服外套,匆忙離開公司,楊寒坐在辦公室裡,透過玻璃窗,將那抹疾風般離去的身影看在眼中。
什麼時候他也能爲自己着急一回呢?
“呵,”她自嘲地笑了,“這種事怎麼可能。”
黑色轎車一路馳騁,連闖了兩個紅燈,在十多分鐘後,來到甜品店外。
透過落地窗,洛非凡一眼就看見了坐在靠窗位置上,失魂落魄的女人,擔憂的心總算落回了肚子,心頭的惱火,也在看到人的這一秒,變作安心。
她沒事就好。
“歡迎光臨。”店員站在門後,見有客人上門,連忙擺出熱情的笑。
洛非凡那張年輕帥氣的面龐,引得兩名女店員眼冒紅心。
他對此渾然不覺,穩步走向遲若雨那桌。
她正在出神的想着事,根本沒有注意到洛非凡的到來,直到桌面被他用手指輕輕敲響,才猛地回神。
“遲二小姐,你的叛逆期比正常人要晚嗎?現在還玩離家出走的遊戲?”洛非凡似笑非笑地調侃道,“知不知道你這樣不打招呼就失蹤,會讓在乎你的人擔心?”
遲若雨沉默不語,她現在沒有與人說笑的心情。
收回目光,恍惚地捏着勺子,攪拌着杯子裡的咖啡。
洛非凡優雅地拉開椅子,在她對面坐下。
“什麼事讓你這麼煩心?公司的事嗎?還是別的?如果不介意,我想,我會是個很好的聽衆。”他對她擁有不少的耐心,在洛非凡眼中,遲若雨是他認定的,要攜手一生的妻子,他願意去呵護她,關心她,與愛情無關,只因爲這是他的義務與責任。
“我不想說。”那是她的家事,不需要說給別人聽。
遲若雨抿脣說道,拒絕的意思溢於言表。
洛非凡沒所謂地聳了聳肩:“ok,那你當我不存在就好。”
既然她不肯說,他也無需強求。
甜品店裡放着cd,歌手是娛樂圈近來大火的情歌天后,那是一首譜曲柔美,作詞情意綿綿的歌,也不知是這歌太過纏綿,還是別的原因,洛非凡竟覺得這樣靜靜陪着一個女人的感覺,很不錯,安心且甜蜜,心臟裡,那塊早已枯萎的田地,似乎正在復甦,暖暖的,有什麼東西掙扎着,想從土裡長出來。
“你有這麼閒嗎?”一個大活人坐在跟前,遲若雨想不理會都難,她沒好氣地問道。
“沒有,不過你的事,比任何事都重要。”這話七分真,三分假。
遲若雨從很早以前起,就不爽洛非凡這副玩世不恭的曖昧模樣,剛巧,她今天心情不好,沒經考慮的話脫口而出:“洛總,洛先生,這種話你還是留給那些想爬上你的牀的拜金女聽吧,對我沒用。”
洛非凡微微一愣,心裡有些受傷,他說過很多甜言蜜語,在各種場合,面對各種女人,只要能夠達到他的目的,他從來不會吝嗇說些動聽的情話。
但他發誓,剛纔的話,他是認真的,比任何時候都要認真,可惜,她不信。
他的沉默,讓遲若雨的冷靜回籠,意識到自己說得太過,不免有些懊惱,低垂下眼瞼,幽幽道:“對不起,我只是心情不太好。”
“我知道一個讓人心情變好的方法,想試試嗎?”洛非凡順勢發出邀請,他永遠知道如何將劣勢變成優勢,如何把主動權握在自己的手心裡。
他要得到這個女人,對她負責,現在最需要做的,是慢慢走近她的內心,靠近她,打破他們之間的隔閡,佔領她的心,爲此,他需要做些努力。
遲若雨搖了搖頭,想要拒絕,爸媽的警告還在耳邊,她不該和洛非凡有太多的牽扯。
“與其坐在這裡一個人難過,不如試試讓自己開心,相信我一次,怎麼樣?”洛非凡真誠地凝視着她。
遲若雨鬼使神差地點頭,他這個樣子,讓人不忍心去拒絕。
結賬離開後,坐進他開來的那輛轎車裡,遲若雨這才反應過來,有些後悔跟着他離開。
她現在想下車還來得及嗎?
洛非凡做好了她會反悔的準備,悄悄將車門從內反鎖上,腳轟上油門,汽車駛離市中心,朝着郊區的方向駛去。
繁華的街景正在急速倒退,映照在車窗上,猶如走馬華燈般,看得人目不暇接。
遲若雨緊張到掌心冒汗,不由得出聲問道:“你想帶我去哪兒?”
“去一個能讓你開心的地方。”他說得十分神秘,勾起了遲若雨的好奇。
會有這種地方嗎?
郊區,一間開設不到半年的健身房落座在商業街二樓,洛非凡熟練地帶她上樓,並拿出一張vip卡,包下了拳擊室。
“看見它了嗎?”他指着空曠房間中央懸掛的沙袋,“把它幻想成你的仇人,用盡全部力氣出拳。”
遲若雨迷茫地眨了眨眼睛,這就是他說的好地方?
“去試試看,我保證會很管用。”洛非凡鼓勵道,親手替她戴上拳擊手套後,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照做。
遲若雨沒有特別恨的人,她怔怔看着眼前懸空的沙袋,腦海中閃過蘇珊的臉,閃過劉安娜的臉……心頭那些委屈與不爽,直衝頭頂。
“啊……”她大叫一聲,揮拳砸向沙袋。
洛非凡雙手環胸,站在牆角,將她發泄的樣子看在眼裡。
他不知道她爲什麼心情低落,但那些情緒只要發泄出來就好,他需要做的,是給她盡情發泄的空間與途徑。
遲若雨每一拳都用盡了渾身的力氣,她不知道自己打了多久,只知道最後,她累得虛脫,汗如雨下,整個人疲軟的躺在地上,心情前所未有的放鬆,那些壓抑的負面情緒,通通被髮泄出來。
“哈哈,好爽!”她忍不住笑着感嘆,這是回國後,她第一回如此輕鬆。
腦子裡是空白的,身體是疲憊的,不再有煩惱,不再有負擔。
洛非凡擡腳走過來,手裡拎着瓶冰礦泉水,冰了冰她的臉,蹲在她身旁:“我說得沒錯吧?”
“嘶,真涼。”遲若雨打了個寒顫,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謝謝你。”
“謝哪一次?是上次,還是這次?”洛非凡挑眉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