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急救的醫生才停了下來,而那心跳儀上,也恢復了正常的心跳。
衆人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醫生抹了一把額頭上的細汗,輕聲說:“患者現在已經脫離了危險,但還是得繼續觀察一段時間,因爲病人本身腦部就受過創傷,再加上這次的劇烈撞擊,估計……”
“估計什麼?”
“我希望你們能做好心理準備,之前失明就已經是輕微症狀了,這次又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指不定她醒來以後就什麼事情也記不得了。”
聽言,歐龍的身子狠狠一震,“你說什麼?失明?失憶?她之前就失明瞭嗎?”
徐承亦看他一眼,低下頭道:“是的。”
“那爲什麼沒有人告訴我,爲什麼?”歐老爺子的情緒激動起來,他本來就有些輕微的哮喘,這一激動哮喘就便又開始發作,嚴伯見狀趕緊扶住他,然後趕緊從口袋裡掏出藥瓶,倒出兩片藥片來給老爺子含下。
服下藥片之後,他的情況才逐漸轉好,徐承亦看他激動的模樣,便對嚴伯說:“還是扶伯父先回去休息吧,這裡有我們來照看就好。”
“是啊,老爺,我們還是先回去吧。”
誰知道歐龍卻搖頭:“不行,我女兒危在旦夕,我怎麼可以先回去,你們……給我聽好,一定要把她治好,我不想再聽到有失明失憶這些話,我要你們醫院還我一個健康活潑的女兒!”
失去孩子已經很痛苦了,還有承受失明和失憶。到底是誰把她害成這樣,她怎麼這般命苦?
醫生爲難地看着歐龍,又轉向徐承亦。
徐承亦嘆了一口氣,轉面看向歐龍,恭敬地道:“伯父身體不太好,還是先回去休息吧,我知道您擔心小暖,但是作爲她的男朋友我也很擔心,這樣……如果您真的放心不下的話我呆會有什麼情況就及時向您彙報,伯父看這樣好不好?”
一番話說得特別體面,歐龍本來是打算留下來的,可是經他這麼一說,也覺得挺有道理的,心裡更是對眼前這個溫潤的男人有了更好的印象。
“那好吧,小暖這丫頭就交給你照顧了,你是這家醫院的主人?那你一定要好好叮囑他們,要把我這女兒給治好了,有什麼情況你就打電話過來。”
徐承亦點頭稱是:“伯父放心吧,我會的。”
“那我就先走。”
說完,歐龍轉身欲要走,卻突然腳步一停,看向遲玄,“小玄,你不回去麼?”
聽言,遲玄微微一怔,剛想說些什麼卻被徐承亦擋下。
“遲玄,今天辛苦你了,這也一天了,你也趕緊回去清洗一下然後休息吧。”
“我……”
徐承亦上前拍他的肩膀,“你公司不是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麼?”
“走吧小玄,要不就跟我一起回去,這幾日小晴沒有見到你,怪想你的。”
聽言,遲玄的臉上這纔有了一絲表情,他淡淡地看着歐龍道:“不了,我公司還有很多事,等我過幾天處理完了再過去吧。”
“既然這樣,那好吧,可是小玄哪,你和小晴已經訂婚了,再過不久就要結婚了,你可千萬不要冷落她哪。”
說完,嚴伯便和歐龍一起離開了。
遲玄雖然不願意走,可是現在自己身上都是那個笨女人的血,粘乎得很,而且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便對他們說,“能不能讓我和她單獨呆一會兒,我只是想看看她。”
徐承亦抿脣,看了他一眼,然後便出去了。
而歐巖則在父親走的時候也跟着出去了,所以病房裡,只剩下遲玄和蘇遇暖兩個人。
看着那沉睡中的人兒,遲玄慢慢地走近,然後在病牀的邊沿坐了下來。
伸出大手,顫抖地撫上她的臉頰,盡是一片冰涼。
“笨女人,你懷了我的孩子爲什麼不告訴我呢?嗯?”
如果她願意早一點告訴他的話,他一定會高興得發狂的,這個他愛的女人懷了自己的孩子,可是她卻一句都不說,還看着他和歐晴訂婚,偏偏她還是她的好姐妹,想來她那一陣子,一定是極難受的吧?
可是他卻依然強迫她做自己的女人,讓她更難受。
想到這裡,遲玄的心一陣陣抽疼,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摩擦着。
臉上卻突然一痛,遲玄一愣,低下頭看去,竟然發現蘇遇暖的手一直緊緊地握着一顆月形圖案的耳釘,遲玄稍一擰眉,輕輕地扳開她的手,一開始她握得死緊,後來遲玄慢慢地扳,纔將她的手扳開,一顆鑽石耳釘靜靜地躺在她的手心裡。
她爲什麼要握着這顆耳釘?難道這顆是徐承亦那傢伙送她的訂情信物?
想到這裡,遲玄不免心裡有些窩火。
再去檢查她的耳朵的時候,卻發現她的耳朵上一顆耳釘也沒有戴,遲玄頓了頓,手往她的胸前移去。
撥開她的衣領,他的動作便頓住了。
那條他送給她的項鍊,安靜地掛在她的脖子上。
一瞬間,望着她的眼神有些複雜起來,既然已經打算和徐承亦在一起了,那又爲何還要戴着他送給她的項鍊呢?
這條項鍊,是當初在國外和歐晴度假的時候,他看上的,也不知怎麼的,當時第一眼看到這條項鍊的時候就想起了這個笨女人,當下便折了回去買了回來。
正好也得知後天是她的生日,便坐了飛機連夜飛了回來,送給她之後又飛了回去。
累得回到國外就睡下了,歐晴也不知道這件事情。
時間過了這般久,遲玄現在才發現,原來那個時候自己早就喜歡上了她吧,若不然,他怎麼會連夜坐飛機回來,站在風雪下等了將近幾個小時,只爲了把項鍊送給她做生日禮物。
只是他一向不可一世,一向心高氣傲,認爲自己對她好只完全是因爲她是他的女人。
卻不想,自己……竟然是喜歡上了她。
正想着,病房的門被推開,徐承亦的語氣極衝地走了進來:“你在幹什麼?”
聽言,遲玄抿了抿脣,不動聲色地將那顆月形耳釘收起來,再將蘇遇暖的衣領翻好,蓋住那條奪目的項鍊,站起聲,直視徐承亦,反問道:“你看呢?”
聽言,徐承亦眼中的怒火更甚,大吼道:“你這個無恥之人,給我出去!”
遲玄勾脣淺笑:“你別忘了,這個女人喜歡的人是我,懷的也是我的孩子,要是我願意接受她的話,你覺得你會有機會麼?”
徐承亦眯眼:“我不會給你這個機會的,你以爲小暖是什麼人,被我傷得體無完膚之後還會委曲求全到你身邊去嗎?當你的情婦?你恐怕想得太多了,她現在需要的是一個安定的家,而不是一浪蕩子弟。”
“是嗎?”遲玄倒不慌,“那我們就走着瞧。”
說完,他便瀟灑地走了出去。
徐承亦氣得臉色鐵青,額頭上青筋暴跳,看着躺在病牀上昏睡的蘇遇暖,目光不由得變得柔和起來,其實醫生說她失憶,這不免也是件好事。
因爲這樣一來,她就會忘記以前的所有事情,包括那些難過的。
反正她的童年也一直過得不快樂,長大之後更是爲情所傷,能忘記也更好。
而且,他承認他是存了一絲私心,他希望她忘記所有,忘記遲玄,忘記她喜歡他,這樣一來,他就可以在這個時候進入她的心,取代他的位置了。
他知道這樣趁虛而入不好,可是愛情本來就是怎麼,況且她和遲玄那種花花公子在一起也不會幸福的。
她是那樣好的女孩,值得珍惜的。
所以,他一定不會再讓遲玄有任何機會傷害她。
想到這裡,他便暗暗下了決心。
遲玄是開着車回到別墅的,陳媽開門的時候見他一血跡頓時嚇得臉色大白,驚呼道:“少爺你這是怎麼回事?天啊怎麼會有這麼多血的?”
“我沒事。”遲玄越過她就往裡面走,陳媽趕緊跟了上去,“少爺你是不是受傷了,我馬上打電話叫救護車過來。”
說着,陳媽轉身就要去打電話。
“陳媽。”遲玄站定腳步叫住他,一臉的疲憊。
“怎麼了?”
“這不是我的血。”
“什麼?”陳媽的臉上出現驚訝的神色,“不是你的血?”
遲玄的眼神淡了淡,忽然又想起今天早上在醫院發生的那一幕,那抹嬌小的身影砰砰地滾下樓梯,白色的病服被染紅的樣子,還有她那奄奄一息的時候抓住他衣袖的模樣。
想到這裡,心無可抑制地抽疼着,他擡起頭,看着陳媽,赤紅着眼睛道:“這是蘇遇暖那個笨女人的血……是她的!不是我的!”
聽言,陳媽愣在原地,臉色也變得極難看起來,她幾步上前,急道:“小暖的血?這麼多……她出什麼事了?”
要知道,遲玄身上的血可不是一點點,幾乎整件白色的襯衫都被染透了,滿身都是血腥味。
而且她照顧少爺這麼久,哪曾見過他像現在這般。
一雙眼睛都是血紅的,眼底一直壓抑着那某種被剋制的疼痛。
“陳媽……那個笨女人……懷了我的孩子。”
陳媽一頓,“小暖懷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