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婦難爲無米之炊,沒有充足的食材,就算夜元閻有驚人的廚藝也沒辦法。面對空蕩蕩的冰箱,吉心只好委曲求全:“那就煮麪吧,稍微填填肚子,晚上回去那邊吃。”
夜元閻從冰箱裡面拿了幾顆番茄和幾顆雞蛋,對她說:“那就煮番茄雞蛋麪來吃吧。等你生了孩子之後,正式搬進這裡住了,我再給你做好吃的。”
“吹吧你,今天的面能煮好就不錯了。”吉心在廚房裡面站着,看他洗番茄,敲雞蛋,乍一看去,還真像那麼回事。可是下鍋炒的時候,就露了把柄,動作生澀,一看就是個沒下過廚的。
“行不行啊?不行的話換我來吧?”吉心打算去救場,“就這樣的水準還吹牛說以後給我做好吃的。一天不吹牛會死啊。”
夜元閻擡手擋了吉心:“不用換,一回生二回熟。你還真以爲我是萬能的,什麼都會,就不許我練練手?”
聞言,吉心就沒有再說話了,退在一旁,看着夜元閻動作生疏地在鍋竈旁忙活着,平滑整潔的昂貴襯衣上很快就滲出了汗漬。
他說的沒錯,他不是超人,所以不可能什麼都會,儘管和其他的男人比起來,他優秀太多,可是他到底也只是一個血肉長成的凡人。會在第一次下廚的時候慌亂,會因爲要當爸爸了而興奮激動,會忍俊不禁的嘲笑她所謂的傻樣……
此時此刻,吉心站在廚房裡面看着這個英俊挺拔的男人,衣着考究,高貴霸氣,寬肩窄腰,哪一個角度看過去,都是如此的完美,難怪總有那麼多的女人爲了他奮不顧身,他是真的夠迷人。可是現在這個男人在爲了她做飯吃,他本來可以不這麼做的,只有他一通電話,想要滿漢全席也能有人第一時間給他弄來。
可是他還是選擇了褪去所有的光環,爲她洗手煮麪。吉心只感覺心裡特別的感動,這樣的感動,讓她的眼眶有些溼了,忽然覺得之前爲了他吃過的苦,受過的磨難全部都值了!
煮一鍋麪,並不麻煩,很快地夜元閻就關了火,很是喜悅地宣佈:“好了,好了,可以吃午飯了。”
吉心想要近前去看看那一鍋麪條的成色,擔心他倒騰出來的東西不能吃。夜元閻攔住她說:“別過來,小心燙到,去外面坐好,我盛好了給你端出去。”
吉心依言在外面的餐廳的餐桌旁坐了下來。巴巴地等着夜元閻將他的勞動果實端出來給她吃。這可是他第一次做飯呢。雖然做不了他第一個女人,但是做第一個吃他做的飯的女人,也不錯嘛。
很快地夜元閻就端着一個隔熱湯碗走了出來,將飯碗放在吉心的面前,順勢在她身邊坐了下來,將筷子擱在碗上:“嚐嚐看,味道怎麼樣?”
吉心看了一眼碗裡面的情景,麪條一看就是煮過頭的,軟塔塔的,再多煮一分鐘估計就要爛掉了。好吧,不管怎樣,起碼給煮熟了,總比吃生飯的強。吉心拿起筷子,挑起幾根麪條來吃,一吃到嘴裡就發現,這一鍋麪條何止是煮過頭這麼簡單,根本就是一鍋鹽水煮麪嘛。這也太鹹了。
“怎麼樣?”夜元閻還在不死心地問。難道沒看到她都有些難以下嚥麼。
吉心勉強將嘴裡的嚥了下去,開口玩笑說:“味道不錯,真夠味!”
夜元閻拿過筷子,嚐了一口,顯得有些尷尬:“鹽放多了,本來想着那一大鍋的水,鹽放少了不出味,就多放了一點,沒想到一放就放鹹了。”
吉心搖頭說:“沒事,我以前聽說有人第一次煮麪,將冷水和麪條一起放鍋裡煮,結果煮出了一鍋的麪糊,你這樣子很不錯了,不就是鹽放多了嗎,加點水就是了。”說着站起身,走進廚房,在廚房的自動淨水器的龍頭下面接了熱水來稀釋了一下碗裡過鹹的麪條。
剛關了水龍頭,就感覺自己被男人從身後抱住,一向驕傲自信的男人霸道慣了,估計是今天出了醜不好意思,貼在她身後下巴蹭着她的腦袋說:“算了,不要吃了,我帶你出去吃別的吧。等以後有空了再重新給你補做一頓。”
“不用了,真的不用。這都是小事,你真的犯不着在意這個,要做飯也是我來做給你吃。你是幹大事,做大買賣的人,真沒必要糾結這個。”吉心端着手裡的飯碗,安慰着身後的男人。
男人卻不是一般的固執:“幹大事,賺大錢,那都是在外面的事情,回到家裡來,我就只是你的老公。一個老公都不能給老婆做頓可口的飯來吃,真的有點失敗。”
吉心嘆了口氣,不知道說什麼好了,這個男人除了一身的壞水之外,還有一個特點就是偏執,認定的事情,就一定要達成。不然人家參一法師也不會勸他不要太過於執着。
其實吉心不知道,就是這樣的男人才可靠,不動情的時候冷冰冰的一副很沒人性的樣子,一旦動了真感情,這輩子就算是認定了。天塌地陷,電閃雷劈都不會放手的!
不然以他們相識時的情況,是不可能走到今天這一步。莫說是那一樁樁的仇恨了,就是這個城市裡面諸多的引誘和干擾都能把兩個人給拆散了。這並不是不可能,這個城市裡面每天都有那麼多的情侶分手,那麼多的夫妻離婚。很多時候不是三兒可惡,也不是外部干擾太多,而是兩個人的感情都不夠堅定。
按照夜元閻的性格,這頓飯顯然是不能吃的,他一向自我要求身高,如此難吃的失敗品,他是不可能讓它繼續存在的,於是整整一鍋麪就被倒進了下水道。
兩人一起坐在餐廳裡面計劃着離開閻島之後去哪裡,吃什麼菜,正聊着的時候,一通電話打了進來。
夜元閻拿出手機來接聽了,是阿蛋打來的,彙報說:“閻少,強子他們三個半個小時前已經順利登機了。A國那邊接應的人,也都安排好了。”
夜元閻點頭:“好的,我知道了。另外有個事我要對你說,城裡所有的事情,趕在這個月底集中處理。下月初就不要來煩我了,除了驚天的大事。”
他說的城裡,指的是暗龍城。爲什麼要讓阿蛋將所有的事情挪到這月底處理呢,那是因爲下月初終於要迎來吉心的產期了,風光無限的閻少要做爸爸鳥。普通的上班族老婆生孩子都有陪產假的,更何況是閻少了,肯定得早早地把時間都給騰出來,專心地等着榮升爲爸爸的那一激動人心時刻的到來。
阿蛋是個聰明伶俐的,知道小少爺就快要出生了,聽了閻少的話以後,忙不迭地答應:“是,閻少,下月一號開始一定不打擾你。”
夜元閻交代完了事情之後,掛了電話。準備帶吉心出去吃午餐。
吉心本來感覺還好的,可是聽了他剛纔講的那一通電話之後,就有些害怕了。聽說生孩子很痛苦,還聽說生孩子很危險。她一想到下月初就要經受那樣的痛苦和危險了,心裡就直髮顫。拉住夜元閻的胳膊問:“你說,我生孩子的時候會不會出事?”
夜元閻在她的腦袋上點了一下:“說什麼呢!哪裡有人自己咒自己出事的?有我在,就不會讓你出事!生個孩子而已,能有什麼事,大不了剖腹產。”
“剖腹產很痛的,我害怕!”吉心想起來那寒光閃閃的手術刀就渾身發麻,要被那樣刀刀片拉一下,該多疼啊!
“那就順產。”男人說。
“順產也很疼……”女人顯然很矛盾。
“那就不產了。”男人隨口說。
“好啊!”女人想也不想地答應了。剛說完腦袋就被男人敲了一記,於是很是不悅地問:“幹嘛敲我!”
“確認一下你還有沒有腦袋!”
兩人一面說着一面走出了這棟別墅,大門自動上了鎖,兩人重新坐進了車裡,準備離開閻島去外面找個好地方共進午餐。
車子行駛在橋上,吉心又把窗子給弄了下來,吹風,看風景。夜元閻怕她着涼,將他脫下來的外套蓋在她的身上。
吉心伸手一摸,無意中就摸到了衣服內袋裡面的那隻金筆,以前看他拿着金筆簽字怪氣派的,於是將筆拿了出來,擰開蓋子,右手握筆,在左手的手心劃了一道。看着黑色的墨跡,好像也沒什麼不同,和普通的筆差不多嘛。
夜元閻一面開着車,一面對身邊好奇兮兮地琢磨着他的金筆的女人說:“要不要我在你的身上籤個字?”
“有毛病啊你,要籤籤你自己身上去!有隻金筆了不起啊,天天帶身上顯擺。知不知道面子工程做多了,就虛有其表了。”吉心將金筆合上了,重新放回他的衣兜。
男人哭笑不得,她居然說教他的頭上了,於是開口對她說:“說我面子工程?你知不知道這是一隻什麼筆?你剛剛劃在手心裡那個道道,擦一下看,擦不擦得掉?”
墨水劃在皮膚上,爲什麼擦不掉,就算擦不掉也能洗掉。還真就不信他的邪,吉心用手指擦左手心的那個黑色的道道,可是真的奇怪了,居然擦不掉!再使勁擦,還是擦不掉!
男人忍不住笑了起來,她這個樣子,真的是太可愛了!
“笑!還笑!再笑我就拿你的衣服擦!”吉心說着撈起蓋在自己身上的他的西裝外套的袖子,來擦自己左手心的那個黑色的印記。還是擦不掉。明明只是一道墨跡,怎麼就擦不掉呢?
夜元閻止住了笑,開口逗她說:“我的這支筆,可不是一般的筆,既然老天讓它在你的身上烙上了我的痕跡,你這輩子就都是我的人了。”
“是筆的痕跡,不是你的痕跡!”女人糾正說。
“所有人都知道這是我的筆,所以就是我的痕跡。”男人很是固執。
“少蒙人了,我回去用洗衣液來洗,保證能洗掉。”女人不服氣。
“我說洗不掉就洗不掉,這支筆裡面的墨水是特殊成分合成的,永久顯色,沒辦法塗改,即便是被其他墨跡塗改了,經過特殊儀器一掃描就能輕易地分辨。而且這支筆世界僅此一隻,無法仿製。”男人解釋說。
女人很是無語了:“你說你沒事用這麼的筆做什麼?你看我手上多了個黑色的東西,難看死了!”
“誰讓你自己多手的?”男人事不關已,衣服看熱鬧的樣子,“留個記號也好,萬一以後弄丟了,還能憑着這個找回來。”
女人不爽地看着窗外,不理他。
“我一天要籤那麼多重要的文件,在簽字上面一定要謹慎,誰會像你想的那麼無聊沒事揣着個金筆到處顯擺。就比方說今天上午開的那張支票,你旁邊看着覺得大方,幾筆下去一筆錢就支了出去,有沒有想這裡面萬一有人起了貪心怎麼辦?我自然是要多留一手的,銀行那邊會確認了我的筆記,並且確認了是我的筆開的支票之後,纔會按照我的吩咐放款。”男人解釋得還算耐心,不過看着女人不甚在意的表情後,便不再說了,“算了,很多的事情,你不需要知道。”
吉心扭頭看着車窗外的景物,貌似漫不經心,其實耳朵裡面還是把他的話聽進去了,想起來自己剛剛嘲笑他,揣着只金筆到處顯擺,想法是如此的簡單。難怪總被他笑。
其實,她知道他不是虛榮的人,他身上的每一分光華,都是他自身的實力散發出來的,他頭上頂着的每一個光環,他都名副其實地擔得起。這個男人的霸氣和貴氣,不是做作出來給人看的,而是他骨子裡散發出來的。他總是能在不經意的地方,不經意的時刻,給她不經意的怦然心動。
兩人一起選了個環境清靜的餐廳,吃了午飯,然後驅車回到了XX軍醫院的專屬病房。
接下來的日子,她可能不會再輕易出
門了,她要好好地做足迎接生產的準備了。
因爲很多的事情都攆到了九月底,所以九月最後的幾天夜元閻有些忙。夜元閻忙起來的時候,安排給阿蛋的事情也多起來。
不僅夜元閻忙,小夏也很忙,忙着準備各種嬰兒用品,奶瓶,奶粉,衣服,等等的。小夏不僅要準備這些,還要負責物色月嫂,找奶媽。小少爺的奶媽,肯定不是隨便找找就能找到的。小夏平時做保姆不過就是做飯做家務,帶孩子,說實話她還年輕,沒經驗,還真不會帶,所以除了奶媽以外還要找月嫂。
所以就形成的這麼一個局面,大家都很忙,就只有吉心一個人比較閒。
閒啊,真的是閒,什麼事情都不用做,就等着一朝分娩了。
這天吉心顯得無聊,想要給幾個朋友打電話聊聊天。拿起手機來翻到鬱錦的號碼。正準備撥號。突然一個想法從腦子裡閃過,上次鬱錦過來玩,提到過的小逸的事情,這都拖了多久了?本來上一次就準備處理這件事的,被絲雨的事情一打攪就給忘記了。
幸虧今天想了起來,不然鬱錦還以爲自己答應的事情不作數呢,關鍵是自己的弟弟一直讓別人照應着,說不過去啊。既然今天想起了這件事,那就趕緊給辦了,不能再拖了!
於是吉心連忙拉開抽屜,拿出那個寫着小逸的地址和聯繫方式的字條來,按照上面寫的小逸的電話號碼撥了過去。
第一次撥打過去,無人接聽,吉心又撥了一遍,等了好久,才聽到小逸接了電話,問:“是誰?”
畢竟是同父異母的弟弟,從小又沒生活在一起,不怎麼熟悉。吉心有點彆扭的自我介紹說:“小逸,是我,吉心。”
小逸這才放下了戒備,開口問:“有事嗎?”
“沒事,沒事,就是前段時間一直託李亦澤照顧着你,你看現在他家出了這麼大的事,我是想,你看……你有沒有需要我幫忙的,需不需要換房子,或者缺不缺錢?”吉心比較委婉地說着,就是怕哪一句話說的不對,傷了小逸的自尊心,很多時候越是身體上有缺陷的人,自尊心就越是強烈!
可是再委婉也沒用,小逸的自尊還是被傷了,他很是不耐煩地開口說:“不需要,不需要!什麼都不需要!你們都把我當成什麼了?廢物?白癡?寄生蟲?我都已經是成年人了,我不要換房子,也不缺錢!我自己能養活我自己!求求你們不要再來煩我了!”
吉心有些爲難,印象中小逸的性格一直比較怪,從前爸爸還在的時候,他就喜歡自己把自己鎖房間裡,見了人,也不喜歡說話。基本上屬於被人們忽略的那一類人,存在感太小了。可是現在放然世界,她的親人就只有這一個了,雖然小逸的脾氣怪了點。
可是吉心是不會不管他的,他這個年級上最是躁動叛逆的時候,又是這樣的身體狀況,吉心理解他,不和他計較,於是放柔了語氣對他說:“小逸,我不是那個意思。你爸爸也是我爸爸,雖然爸爸不在了,我們姐弟的關係還在。這麼長時間不聯繫你,不是我不想理你,而是我自己的事情太多了。我的心裡是真的把你當成弟弟來看的!”
小逸聽了吉心的話後,猶豫了片刻,再開口時,已經不是剛纔那樣不耐的口氣了,這一次他的情緒還算正常,他迴應說:“你的心意我領了,可是我真的不需要你的幫助,還有,你告訴你的那些朋友,不用再來煩我了,我自己可以照顧好自己,我是個成年人了,不是個小孩子,也不是個廢物,我可以養活自己!”
“可是……”吉心不知道該怎麼說,她是真的想要關照一下小逸的,又怕太過執意的話,傷了小逸的自尊。於是欲言又止。
電話那邊小逸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開口對吉心說:“你要真的想幫助我的話,就讓我和袁粉見一面!這一次不要再忘記了,上一次你滿口答應了,後來卻給忘了,就這麼個態度還說心裡把我當做弟弟。”
吉心想起來上一次小逸執意要見袁粉,自己確實給夜元閻提過,可是後來李亦澤見到了袁粉之後,似乎並沒有帶着袁粉去見小逸,小逸應該是等了很久,所以纔會這麼的不耐煩。可是這些事情都沒有必要和小逸解釋,事情都已經過去了,而且也解釋不清。
於是吉心答應小逸說:“好,這一次一定讓你見到袁粉,直接讓人帶她去你的住處見你。”
“那好,那我等着,這一次你可千萬不要忘了!”小逸一再地強調。
“除此之外,你真的不需要我幫忙?”吉心不死心地問。
小逸又不耐煩了:“這件事能幫我做好,我就謝謝你了。別的真的不需要。”
“不需要就算了,那就先這樣,回頭再聯繫。”吉心掛了電話。
掛了電話之後,吉心不由回想起來去年聖誕夜的那件事。關於那件事情,夜元閻解釋說是袁粉和李亦澤一起密謀的,袁粉從李亦澤那裡拿了烈性的媚藥,想要對夜元閻下手。當時吉心如何都不肯相信夜元閻的解釋。
可是很多的事情,往往隔了一定的距離和時間才能看明白,眼看着那件事情已經快要過去一年了,如今驀然回首,去看那件事情,纔看明白了其中的所以然。
自己讓夜元閻放袁粉出暗龍城,和小逸見面,李亦澤說袁粉來了後,先和他碰面,然後再由他帶着去見小逸。可是後來李亦澤確實和袁粉見了面,兩人卻密謀起其他的事情,並沒有讓袁粉和小逸見面。
袁粉孤注一擲想要給夜元閻下藥的時候,被強子識破,可是後來強子不僅沒有制止,反而參與那場戲,配合袁粉演了一出很是逼真的戲碼。吉心現在總算明白了那天晚上強子在盛天裡面爲什麼會向自己“無意”地透露夜元閻所在的房間號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