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葉姿定了定神，趕緊讓自己的語氣恢復正常，“雷局長，您好。”
“嗯。”雷霆淡淡地應了一聲，直接轉入了正題，“你昨天執勤的時候受傷了，是嗎？”
葉姿摸不清他來電話的目的，也不好多說，猶豫着答應了一聲。
“按照規定，你這屬於公傷。”雷霆完全是公事公辦的語氣，“這段時間你就在家養傷吧，職位保留，工資照發。”
“……好的，謝謝局長。”葉姿一頭霧水，只能附和着他說話。
她心裡有點兒奇怪，這種人事科纔會管的事，爲什麼要局長大人親自通知啊？
“對於你因公受傷的事情，我代表全局同事向你表示慰問，希望你好好休息，早日康復。”或許雷霆也不擅長說這種慰問詞，生搬硬套了幾句就結束了，“你還有什麼要求嗎？局裡儘量滿足。”
如果說前面葉姿只是心中生疑，到這裡已經變成了受寵若驚了，趕緊婉言謝絕：“不用不用，我挺好的，請領導放心。”
要不是隔着電話，她都要舉手敬禮了。
“嗯。”雷霆停頓了一秒，依然用公事公辦的語氣說道，“一會兒會有同事代表局裡去探望你。”
葉姿一愣神，才明白他在說什麼，下意識地就想推辭：“不用這麼麻煩吧——”
她只是受了點兒皮外傷，雷霆這陣勢怎麼弄得好像她因公殉職了似的，下一步是不是就要開表彰會了啊？
估計雷霆發號施令慣了，對於她微弱的拒絕似乎完全沒聽到。
“就這樣，再見。”
“謝謝局長，再見。”葉姿剛說完這句話，聽筒裡就傳來了嘟嘟的忙音。
攥着手機呆了幾秒鐘，她忽然想起來一件事。
雷霆知道她的住址嗎？他派來的代表又是誰啊？
半個小時後，她的疑惑就有了答案。
“小葉，你好點兒了嗎？”一身警服的姚雯雯把手裡的大包小包放在茶几上，不住地打量着她。
知道來探望她的是隊裡的同事，葉姿就放鬆多了，她還真怕雷霆派個什麼什麼長的小領導來，雖然那樣顯得更正式，可是她肯定要彆扭死了。
“沒事兒，好多了。”豪邁地笑了笑，她用沒受傷的手拿起一個蘋果，遞給姚雯雯，“來，吃點兒水果吧。”
“哎呀，不要客氣了，”姚雯雯趕緊欠身接了過來，衝她直襬手，“你別動了啊，你現在可是傷員！”
雖然葉姿轉到外勤還沒多久，不過跟同事的關係都處得挺融洽的，跑外勤的女警不多，個個兒性格都挺開朗的，平日裡姚雯雯跟葉姿的關係也很熟。
寒暄了幾句，姚雯雯忽然坐到她身邊，一臉的神秘兮兮：“喂，我問你個事兒啊？你跟雷局長……是什麼關係啊？”
從慰問傷員到八卦打聽，葉姿一時間還不太習慣這個畫風的轉變，臉上的笑容不禁有些僵硬。
“什麼什麼關係啊？跟你一樣，是上下級的關係唄！”葉姿反應得很快，這麼回答道。
姚雯雯斜睨着她，顯然不相信她的話。
再次往前湊了湊，她壓低聲音：“那個……雷局長是不是對你有意思啊？”
聽到這個問題，葉姿差點兒吐她一臉蘋果渣子。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她跟雷霆總共都沒說幾句話，怎麼他就對她有意思了？
雖然不知道姚雯雯是哪隻眼睛看到雷霆對她有意思的，不過葉姿很清楚，這種謠言絕對不能姑息。
“哪有的事兒啊？”她義正言辭，一口否決，“你這是聽誰說的？別亂造謠啊！”
“嘿，我說認真的！”她的堅決否定，似乎更引起了姚雯雯的懷疑，甚至舉例說明，“今天我來之前，聽見局長在辦公室裡頭打電話罵人，罵得可兇了！我在局裡三年多了，還從來沒見過雷局長髮過這麼大的脾氣呢！”
“他發脾氣罵人，跟我有什麼關係啊？”葉姿有些反感地擰了擰眉頭。
“怎麼沒關係？”姚雯雯振振有詞，“我聽見他說你的名字了，還跟電話那邊的人說什麼，要是再惹葉姿，看我怎麼收拾你……哎，你說一個男人這麼護着一個女人，是不是對她有意思？”
對於姚雯雯的神邏輯，葉姿很想吐槽。
真是聽三不聽四，以爲雷霆爲了她威脅別人就是喜歡她？太扯了吧！
葉姿完全能夠理解雷霆的反應，看來昨天晚上她的猜測是對的，元野肯定對雷霆施加壓力了，所以雷霆纔會把火都撒到雷宇身上。
而今天早上，雷霆親自打電話慰問的原因，她也終於清楚了。
只是這些內情，她自己清楚，可看在別人眼裡，卻變成了另一回事。
葉姿在這邊沉思，姚雯雯卻以爲自己點破了天機，又對葉姿添油加醋地說起另一件事：“你知道麼，就連給你買這些禮物的錢，還是雷局長從自己兜裡掏的呢！我說去財務那兒報銷，他居然還不同意！”
看着茶几上那些名貴的滋補品，葉姿無語了。
這算是雷霆替雷宇出的醫藥費？
在心裡頭，她已經開始埋怨雷霆了，找誰來當代表不好，非得找一個熱衷八卦的姚雯雯。
這麼幾件事湊合到一起，估計等她上了班，同事看她的眼神都不對勁了。
想起在綠島時被同事排擠的事，葉姿覺得自己必須得表個態了。
“我和雷局長，真的什麼事兒都沒有。”她正視着姚雯雯的臉，努力讓她相信自己的話，“我已經有男朋友了。”
一邊說，她還一邊指了指房間：“你看，我和我男朋友住在一起，我們感情挺好的。”
這真是大實話，不過要不是情勢所迫，她也不會這麼跟外人說的。
這麼說，姚雯雯總該相信了吧？她都跟人同居了，雷霆怎麼還會對她有意思？
再說，這地址估計也是雷霆提供給姚雯雯的，那就在告訴姚雯雯，雷霆也是知道她有男友的事的。
葉姿覺得跟女人交流真心累，好好一件事非得繞着說，不點醒她就不知道怎麼回事。
可惜她的煞費苦心，卻招來姚雯雯一記不屑的白眼。
“有男朋友又怎麼樣？不是還沒結婚嘛！”她順着葉姿的手指，打量了一遍不大的公寓房，“你男朋友再好，能跟雷局長比嗎？你還不知道吧，雷局長他爸就是公安部的副部長，他可是名副其實的官二代，又年輕有爲——”
看着她翻飛的嘴皮子，葉姿覺得房間裡好像進了一千隻鴨子，嘰嘰喳喳叫個不停。
“打住打住！”她趕緊擡起手，做出一個停止的手勢，卻不小心又牽扯到了傷處，只能咧着嘴苦笑，“我說，你是個警察還是個媒婆啊？難道是替雷局長保媒的？”
姚雯雯被她逗得撲哧一笑：“傻瓜，我還不是爲你好？要是雷局長對我有意思，我肯定把男朋友踹了，直接做豪門官太太！”
看着她無知無畏的臉，葉姿暗暗祈禱，千萬不要讓元野聽到這句話。
……
葉姿的傷說重不重，說輕也不輕，在家養了一個星期後，傷口基本就癒合得差不多了。
要不是元野強行阻止，她都想去上班了。
在元野第n次表示，如果她敢上班，他就讓市局開除她以後，葉姿終於不情不願地屈服了。
這些天元野似乎很忙，手機時不時就會響起來，大部分時候是公司打過來請求指示的電話，偶爾有幾次，元野看到來電顯示就會去書房接聽，明擺着不想讓她聽見。
葉姿也不敢追問，她總覺得，自己受傷這事兒，元野是不會輕易嚥下這口氣的。
她不知道元野會怎麼處理，可是她知道，他是絕對不會聽從自己的意見的，還不如老老實實縮在殼裡裝糊塗。
正月底的一天，葉姿接到了元菲的電話。
“二嫂，你最近忙不？”
葉姿真想感激涕零了，天天悶在屋裡哪裡也不準去，她還忙什麼啊，快閒出蟲子來了。
“不忙不忙，你有事嗎？”她滿懷希冀地問道。
“有啊。”對於葉姿，元菲從來都是不會客套的，“不是說好了一起考駕照嗎？我找好學校了，明天咱倆一起去報名呀？”
“太好了！”葉姿興奮不已，一口答應，“咱們在哪兒見面？算了，還是我去你學校接你吧！”
聽到她激動的聲音，電話那頭的元菲一頭霧水：“二嫂，你沒事兒吧？”
不就是報個駕校麼，至於激動得語無倫次了？
葉姿趕緊剋制了一下情緒，笑嘻嘻地說：“沒事！那……就這麼定了啊！”
“成，明天見！”
掛了電話，葉姿高興得兩眼放光，總算有藉口出門了！
不是她沒出息，只是養傷這些天，元野簡直把她當成了圈養動物，什麼地方也不準去，什麼東西也不準吃，都快要把她憋死了。
不許出門，怕傷口見風；不許久坐，不利於血液循環；不許做家務，以免扯到傷口……
就連葉姿最愛吃的辣，都被完全禁止，因爲怕傷口發炎。
這回好了，有了元菲這個藉口，她終於可以出門了。
走到書房門口，她剛要敲門，就聽見裡面傳來隱隱的說話聲。
“……鼻樑骨斷了算什麼？下手太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