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局的位置在京都二環內，那裡的房價用寸土寸金來形容都不夠，這幾年房價飆升，九十多平米的黃金戶型，沒有個六七百萬都拿不下來。
葉姿不禁擡起頭，看着房間裡的陳設。
跟元家不同，葉家的傢俱和擺設均以實用和素淨爲主，雖然住在貴族階級纔有權居住的軍區大院裡，可是這一屋子的東西跟葉首長和杜軍醫的身份還真不太配。
認下父母這小半年來，葉衡和杜楓什麼事都不瞞着她，她也知道，葉衡和杜楓都不是愛慕虛榮的人，在她失蹤以後更是心灰意懶，要不是有那麼一絲渺茫的希望吊着，估計早就覺得了無生趣了。
就是這麼一對生活簡樸行事低調的父母，竟然給她拿出這麼多錢買下一套房子，僅僅是希望她上班路程能近一點。
“媽……”剛纔在廚房就勉強忍住的淚水，這會兒怎麼也忍不住的了，葉姿攥着那本房產證，金豆子一個勁兒往下掉，“爸和媽的心意我知道，這房子你們留着吧，我不能要！”
握住她微微顫抖的手，杜楓擡起手，溫柔地摸了摸她的鬢邊。
“孩子，你知道你爲什麼叫盼盼嗎？”
葉姿擦了擦眼淚，擡眼看着她。
“媽媽是做什麼的，你清楚。這個職業常年跟藥劑打交道，長期接觸的話，甚至有可能導致不孕。”想起二十多年前的事，杜楓的神色黯了黯，“在很長一段時間，媽媽都以爲這輩子都不會有孩子了。”
反握住杜楓的手，葉姿有些明白了。
“可是，哪個女人不希望能有個孩子，能做一個真正的母親呢？”杜楓深情地看着葉姿，似乎在回憶二十多年前，她剛剛得知自己懷孕消息時候的心情，“所以當我知道有你的時候，那一刻，我這輩子都沒有那麼高興過。”
葉姿的眼淚又掉了下來，頓時泣不成聲：“媽……”
她終於明白了，爲什麼失去了她，父母的打擊是這麼的大，也終於明白了，爲什麼在她失蹤以後，父母卻沒有再要一個孩子，卻一直固執地尋找着她。
她是這麼來之不易的一個孩子，甚至讓他們願意付出所有去珍愛的孩子啊。
“你是爸爸媽媽盼了那麼久才盼來的孩子，所以你一出生，我們就決定叫你盼盼。”杜楓說着往事，自己的眼睛也溼潤了，“爸爸媽媽老了，你小的時候，我們沒有盡到父母的責任，現在你長大了，不需要我們照顧了，爸爸媽媽想爲你做點兒事，就只能幫你買些東西，儘儘心意了……”
“誰說的？”葉姿哽咽着，打斷了她的話，“誰說我長大了就不需要你們照顧了？我好不容易纔找到爸爸媽媽，你們要好好疼我，怎麼也得再疼我十八年，要不我多虧得慌啊！”
被她半是撒嬌半是耍賴的語氣逗得一笑，杜楓伸手環住了她的肩膀：“好。爸媽一定把這十八年欠你的，慢慢都還給你。”
見杜楓被自己說動了，葉姿趁機把房產證放了回去：“那咱們說定了啊，這房子你們留着養老吧，我不要。”
杜楓這才明白她是藉機推脫，無奈地笑了。
“盼盼，你是個女孩子。”她伸出手，又把房產證拿了過來，放回葉姿手裡，語重心長地說道，“女孩子還是得有個房子傍身，這就算是我們給你添的嫁妝吧。將來就算是小野欺負你了，你也可以有個自己的地方啊。”
“他敢欺負我？”瞪起那雙還帶着淚珠的大眼睛，葉姿的聲音都跟着提了八個調，“媽，你的閨女你還不知道嗎？他要是敢欺負我，我不把他打得滿地找牙，就不是堂堂葉首長的閨女！”
看着她驕傲蠻橫的小臉，杜楓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傻丫頭，過日子哪能像你這樣？又是打又是罵的，男人是要面子的。”杜楓滿眼愛憐，輕輕拍了拍她的臉，口中的話卻冷不丁一轉，“我看小野對你不錯，不如早點兒把婚事辦了吧！”
“啊？”還沉浸在感動中的葉姿，被杜楓雷得腦瓜一震，臉色瞬間就變得無比好看，“結婚？”
杜楓被她的樣子嚇了一跳，趕緊說道：“怎麼了？你不想結？”
葉姿覺得此刻的她，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就算過了這個春節，她虛歲也才二十三啊，這個年齡結婚不是太可怕了嗎？
看着手裡那本紅通通的房產證，她總算明白過味兒來了。
“媽，你是不是跟我爸早就串通好了？”揚了揚手裡的紅本，她滿臉質疑，“又是準備嫁妝，又是打聽口風的，你們是不是嫌棄我了，想早點兒把我嫁出去啊！”
不是她懷疑自己親爹親媽，主要是這年頭的電視劇都流行什麼剩男剩女，什麼相親大戰，什麼逼婚逼嫁，再加上杜楓剛纔那一出，她當然懷疑自己的父母也變成了那些狗血電視劇裡的老頭老太太，孩子一到法定結婚年齡就開始四處張羅。
杜楓眼看就要退休了，葉衡也已經退居二線，他們不會是提前進入狀態了。
看着自家閨女連嚴刑逼供的架勢都拿出來了，杜楓連連解釋：“盼盼，你別多想啊，我們絕對沒有這個意思。只不過，你年紀也不小了，跟小野也挺般配的，我們總不能自私地把你留在我們身邊啊！早點兒結婚也沒有壞處……”
得，越描越黑。
葉姿看着自家老媽難得慌張的臉，一臉怏怏地把房產證塞了回去。
“媽，我暫時還沒想過這個問題。”
她大學畢業還沒到一年呢，這自由的人生才過了這麼點兒功夫，難道就要陷入婚姻的圍城裡？
握着手裡那個被推來推去的房產證，杜楓無奈了，索性強行把房產證塞進了葉姿的手包裡。
“要是不結婚，你就更得有個自己的房子了！”推開葉姿想要阻攔的手，她說得振振有詞，“反正這房子是登記在你的名下，這房產證放哪兒都一樣。”
聽到這句話，葉姿只好接受了。
“這不就對了嘛。”看她不再推辭，杜楓才滿意地笑了，“你工作忙，裝修的事就別管了，等開春天氣暖和了，我和你爸就把這事兒辦了。我打聽過了，你們年輕人都喜歡現代風格的吧？不過我覺得還是歐式的顯得大氣，你有什麼喜歡的風格麼，咱們一起研究……”
他們把每一個細節都替她想到了，葉姿的心裡不禁涌起一陣感動。
跟他們在一起的時間越久，她越能體會到爸爸媽媽是多麼可敬又可愛的兩個詞。
……
杜楓和葉衡的身體都不好，所以在葉姿的威逼利誘下，兩人沒有熬夜守歲，而是按時休息了。
客廳裡只留下元野和葉姿，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閒天。
時間不早了，葉姿瞟了眼電視屏幕，某個每年都要上春晚的女明星又出來了。
看着那個明明比杜楓的年紀還大，卻還要捏着嗓子扮小姑娘的女人，葉姿被雷得腦袋嗡嗡直響。
瞟了眼身旁的元野，她腦子裡忽然閃過一個念頭。
“哎。”伸腳碰了碰他，她揚起下巴，指了指那個嗲聲嗲氣的女人，“你知道麼，她是二十一歲才遇到她老公的。”
元野環抱雙臂靠在沙發上，身形一動未動，只是斜睨了她一眼，示意她繼續說。
葉姿往前湊了湊，神秘兮兮地說：“我聽說啊，她老公追了她兩年多，寫了足足一百封情書呢，後來他倆才結婚的。”
其實這種八卦不是她擅長的領域，要不是同寢室有個女生特別喜歡這個女星，她還真不知道這塵封的浪漫舊事。
不過她倒是挺想知道，元野寫起情書來會是什麼樣。
看着近在咫尺的側顏，她甚至都開始幻想元野坐在辦公桌後面，絞盡腦汁憋情書的窘樣了。
只可惜下一秒，現實就告訴她理想和實際的差距有多大。
“哦？”男人帥氣的眉毛輕輕挑了挑，沒等葉姿回過神來，身子就被他雙手輕鬆一提，放在了自己的膝蓋上，“你是想問問，咱倆什麼時候結婚？”
葉姿還沒從突然被襲擊的驚詫中回過神來，就被他的問題問得一愣：“啊？”
她只是想暗示他寫封情書嘛，爲什麼他的關注點跟她就完全不同呢？
溫暖的大手扶在她腰間，即使隔着衣料，她仍然能感受到他暗示意味十足的撫摸。
“鬼丫頭，想問就直接問唄。”捏着她腰上的小軟肉，元野顯得很是愉悅，“岳母不是也說了麼，咱倆挺般配的！”
身上被他不輕不重地揉搓着，耳朵裡聽着他厚顏無恥的話，葉姿頓時變成了大紅臉，差點兒連話都不會說了。
“你……你都聽見啦？”結結巴巴着，她幾乎把自己舌頭都咬掉了。
元野微微側了臉，居高臨下地打量着她。
“你叫得那麼大聲，我能聽不見麼？”
葉姿糾結得眉頭都要擰斷了。
這話從他嘴裡說出來，怎麼就那麼彆扭呢？
“誰跟你般配啊？”推開那隻不安分的大手，葉姿很不客氣地翻了個白眼，“老太太的話你也信？你還以爲自己是中老年婦女的偶像啊？”
“爲什麼不信？”元野一臉地理所當然，被扒拉掉的手又趁機遊移了上來，“沒聽過一句話麼，搞定了丈母孃，婚事就成功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