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子巖自以爲自己是這個世界上對夏夜最好的人,卻瞭解她那麼少,自以爲自己是最愛她的人,卻傷的她那麼深。
接二連三的重創鉅痛,讓他麻木不仁。
而生活顯然不肯輕易的放過他,所有的事實真相像一波波連續襲來,不給人呼吸機會的滔天巨浪,將冷子巖徹底擊潰了。
高家遲剛剛離開,他又迎來一位不速之客,倪莊。
冷子巖走進會館時,倪莊已在雅間等候。倪莊隔着水晶簾櫳,只輕輕一瞥,便已經領略這個男人的氣勢。冷子巖揭開簾子走進來,水晶簾在他身後叮噹亂擺,很配合地襯托着他不羈的外表。
落坐後冷子巖幾乎是失了禮數的惡狠狠的看着眼前優雅紳士的男子,如果沒有他,沒有那場婚禮,自己怎麼會嫉妒的發狂失了理智,又怎麼會失心瘋似的爲難夏夜!
倪莊彬彬有禮的坐着,也細細的打量着夏夜四年裡心心念唸的愛人,冷子巖確實是英挺俊朗,器宇軒昂,舉手投足間有着大家風範,只是這個人身上的煞氣太重了,坐得這麼遠都能感到他身上的寒意,不知夏夜怎麼受得了他。
倪莊見冷子巖的態度不算友善,沒有先開口的意思,於是微笑說到:“冷先生,今天我來是跟夏夜有關。”
冷子巖臉色一變,倪莊留意到了冷子巖的一愣,看來夏夜在國外的那些年也不是單相思的,“前一段不知道爲什麼,我一直聯繫不上夏夜,手機關機,網上也沒有她的消息,父親很是惦記,就讓我多方查找,直到最近我才和夏夜聯繫上,才知道她這兩年經歷了什麼事情。”
冷子巖眸子裡寒意如煙,這些人都是故意的對吧,都來找自己作對,先是高家遲,現在又來了個倪莊,是自己做錯了事,可這個假洋鬼子憑什麼來跟自己搶老婆!
“你這個前夫的想爲她出頭了嗎?”冷子巖譏誚的回答。
“怎麼,她沒跟你說明白嗎!”倪莊眉頭緊扣。
“說明白什麼!”冷子巖眼睛微眯,自己還有不知道的秘密嗎!
“我們是假結婚的!”
倪莊這句話,像旱天雷一樣把冷子巖當時劈傻了。
“前年阿姨的身體就不行了,可她一直都放心不下夏夜,不捨得扔下夏夜在這世界上孤零零的一個人。因爲我在阿姨身邊生活了十六年,阿姨對我很是瞭解,她見我和夏夜相處的很好,就意思讓我們結婚,這樣有我和父親照顧夏夜,她也就放心了。
我是很喜歡夏夜的,也真的想跟她結爲夫妻。可我知道夏夜不喜歡我,她心裡有個人,四年來她一直念念不忘,朝思暮想。
爲了讓阿姨安心,夏夜和我決定假結婚。
後來阿姨去世了,夏夜在阿姨過世百天後,執意要回國。父親是捨不得她走得,她是阿姨的女兒,和阿姨唯一血肉相連的人,有她在還有絲阿姨的影子,她如果走了,父親對阿姨的念想就都沒了。
父親不放心她一個人回來,其實我也不放心
,不捨得,我曾經跟她提過假戲真唱的,可她怎樣都不同意,她說她有愛的人,那個人叫冷子巖。
她讓我和父親放心,說只要國內有冷子巖在,定能保她快樂安康!”
倪莊最後這句話說完,冷子巖臉上血色全無。
夏夜是懷着什麼樣的心情回來投奔自己,她對自己抱着多大的希冀和信任啊!
而自己終究讓她徹底的失望了!受傷了!
倪莊看向冷子巖:“夏夜回來後,你們是在一起過,爲什麼還要分開了?是她提出的嗎?”
“最開始的分開,是我提出來的。”冷子巖聲音低沉悲痛。
倪莊長長的嘆了口氣,“冷子巖,你已經錯過了和夏夜在一起的機會。我想夏夜連假結婚都沒告訴你,那另一件事也不會跟你說。”
“還有什麼事?”冷子巖是真有些怕了,所有的真相都要在這一天撕開嗎!
“在她回來的前一年,帶她去騎馬,她從馬背上摔下來,尾骶骨摔裂,內膜也摔破了,直到她回國前,都還是完璧之身。冷子巖你傷害夏夜的太多了,這次你就放手吧!如果夏夜同意,我打算帶她回法國,不是說有一種愛叫做放手嗎!如果你真愛她,給她自由,讓她去過她想要的生活吧!”
冷子巖一動不動的聽着倪莊離開的腳步聲,一切歸於寂靜。
冷子巖回到辦公室後,靜靜的呆站了很久,寬闊的辦公室裡死一樣的無聲無息。他腦中奔騰呼嘯着高家遲和倪莊的每句話,那平靜的字句如今都變成淒厲的嘶吼凌遲着他。
他突然像發了瘋似的抓起辦公桌上的文件狠狠的摔倒玻璃窗上,心肺間堵得無法呼吸,老天跟他開了一個多大的玩笑!
夏夜什麼都沒對他說起過,是他根本沒有給她機會,他從不肯和她過多交流,他怕自己在她細細的低語中,瑣碎的嘮叨裡,蠻橫的胡攪下繳械投降,無條件認輸。
自己曾經說她是二手貨,又該怎樣的傷了她的心!
冷子巖清楚的知道他把夏夜的心傷透了,可是讓他又怎麼會放手,她是自己在這個世界上的唯一幸福,唯一的光明,如果失去了夏夜,他以後漫長的一生都要生活在萬劫不復的地獄裡!
他不會放手,相反的他會將夏夜抓的更牢,她這一生哪都不能去,只能生活在自己身邊,接受着他的愛護,他的補償。
滴零零,電話響了起來,冷子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是孫海東,拿起話筒,“海東,都安排好了!”
“是,按照你的意思,夏小姐被招聘到咱們的分公司,世貿集團企劃部。”
“好,記着別給她太重的工作,她身體剛剛恢復,我怕她吃不消!”
“知道了,冷總,我會安排好的!”
在倪莊心裡,以爲帶夏夜出國,冷子巖會是最大的阻力,可沒想到最大的阻礙是夏夜,她一聽說要和倪莊出國,腦袋搖的向撥浪鼓一樣,“我不去,我害怕去國外!”
“有我
呢,還有你倪伯伯,你害怕什麼?”
“我現在本來就不太記得從前的事情,一想到要去那麼遠的地方和那些高鼻深目的外國人打交道,我就害怕,我不想出國!”
無論倪莊怎麼哄,怎麼勸,夏夜就是不同意去國外。
而孟凡和高家遲也不捨得夏夜離開,最後決定讓夏夜留在國內。
倪莊臨走前,爲夏夜買了一處房子,又給她留下一大筆錢。
其實即使倪莊不給夏夜留下這些,夏夜也是個小富婆。夏夜和冷子巖在一起時,冷子巖雖然在感覺上對夏夜看得緊緊的,但他卻是真心真意的愛着夏夜,在錢財方面對夏夜更是出手豪闊,夏夜名下的房產,珠寶,首飾,現金,股票加起來有一個多億。只是這些現在都暫由孟凡和高家遲,還有夏夜的律師代管着。
孟凡擔心夏夜的身體,也一直都沒有讓她搬到倪莊給她買的房子去住。夏夜不願意這樣一直悶在家裡,想出去找一份工作,孟凡和高家遲都怕她太累,身體吃不消,可她還是出去找了一份工作。
高家遲想讓夏夜去他的公司上班,夏夜不同意,她可不想自己的嶄新生活在他羽翼下開始,她更不想讓自己成爲高風集團的員工茶餘飯後議論的對象,說她跟他們的太子爺有一腿,想想都夠惡寒的!
夏夜將自己的履歷投出去有一個多禮拜了,沒有任何迴音,現在博士、碩士、本科生多如過江之鯽,而且很多都是年輕力壯才高八斗的精英美人,她這樣的年紀與學歷,大概沒什麼人會瞧上一眼!
今天終於有兩家公司打電話讓她去面試,一家是市場部招聘拓展市場業務的人,面試時問了一大堆市場營銷商業策略的問題,夏夜竭盡所能地回答,不過走出人家的大樓時,她知道肯定沒戲。另一家公司企劃部要招人,一同面試的有十多個人,看起來都帶着一股躍躍欲試的新生牛犢的勁兒,夏夜心裡直打鼓,真的有些沒有底。
夏夜接到世貿集團的電話,有些驚訝,但更多的興奮,連面試都免了,直接讓她下週一就上班,先試用三個月。要知道幾天前在另一家公司,她如約在下午一點上門,可對方說老總外出午飯了,讓她等一下,這一等就是三個小時,直到下午四點纔來人說老總回來了,拿份表格讓她填寫,這樣的招聘表多數是例行公事,但她還是逐項填得工整認真,最後卻全沒有下文。
晚上夏夜把這個消息告訴給孟凡和高家遲,他們二人要給她慶祝。
飯局定在一傢俬人會所,夏夜病好後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在孟凡的帶領下,轉過一座刻花玻璃的屏風,進到卡座,桌椅是西式的擺法,矮矮的,綴滿流蘇的金色檯布上只擺着三套高檔歐洲骨瓷餐具,潔淨柔軟的餐巾摺出美麗繁複花樣,。方方厚厚的沙發椅上包着海金色的斜紋布套子,繃得緊緊的。
整面的大玻璃窗上懸着半截白紗透花的窗簾,遮着射進來的太陽光。高家遲一身都市上流社會雅痞的休閒打扮,已經早早的坐在這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