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辰一精緻的眉眼一瞬間的發怔。
一時之間,竟然無言以對。
“阿辰,真的是因爲後遺症?”蘇涼默問。
有那麼一刻,許辰一就想說出真相,但是不知許辰一一瞬間想到什麼,到嘴的話,說出口,就變了味兒。
“催眠是有後遺症的,解開之後,也有許多人存在後遺症的困擾。”許辰一微微斂眉,濃密的睫毛擋住眼底一絲心虛,也擋住眼底一絲小小惡作劇得逞的興奮。
一瞬間,陸沉的神色驟變,盯着白衣大褂,一身禁慾味十足的許辰一,神色變了又變,一向玩世不恭的桃花眼裡閃過氣憤。
蘇涼默不知道在想什麼,聽了許辰一的話之後,站起身,垂眸看着牀榻上安靜閉着眼睛的女人。揮了揮手:“你們先出去。”
……
一出病房門,陸沉就沉了臉,伸出一隻手,狠狠拽着許辰一往空擋的地方走。
“放手。”許辰一揮開陸沉的手,陸沉卻不放手,一路鐵青着臉拽着許辰一越走越偏僻,走到了樓道拐彎的樓梯間。
空曠的樓梯過道里,只要稍微咳嗽一聲,就能聽到一陣迴應。
“陸沉,放手,聽到沒有。”許辰一精緻的眉眼冷淡了下來。眯着眼,正要去揮開陸沉,對方卻先他一步鬆開拽着他手臂的手。
“你幹嘛……”
“砰!”
許辰一話沒說完,陸沉鬆開許辰一的手,轉身就朝着許辰一重重揮出一拳頭。
許辰一猝不及防,被陸沉出其不意的一拳頭砸個正着,當下嘴角就淤青了。
眼神漸漸冰冷,許辰一眯着眼睛,怒意凌然:“你發什麼神經!”
“我發神經?”陸沉氣不打一處來,胸口劇烈的起伏:“是我發神經,還是你欠揍?”
“你說誰欠揍?”
迴應他的是陸沉狠狠又揍向許辰一,被後者一下子躲開,許辰冷聲笑:“呵,被你揍一拳是我不小心沒料到你會發神經。我要是還會被你揍第二拳,就直接可以拿手術刀抹脖子了。”
“哈,拿手術刀抹脖子?你是醫生就了不起嗎?”陸沉冷笑。
許辰一蹙眉:“這又關我是不是醫生有什麼干係?”
“沒幹系嗎?你敢說,你剛纔跟涼默說的那句話,你問心無愧嗎?”陸沉咬牙切齒:“從小到大,你真的有成功在涼默的身上施展催眠術的時候嗎?沒有!一次都沒有過!我從來不相信涼默對涼小意的好是因爲你的催眠術!”
許辰一眸光瞬間變了變……陸沉說對了,一語中的。
“許辰一!你爲什麼要那麼說?啊?”陸沉滿心憤恨,根本不明白許辰一爲什麼要誤導蘇涼默,“你和涼默有仇?所以要故意欺騙他?欺騙他對你有什麼好處?”
許辰一也不爽了,挑眉問:“怎麼,我們s市知名的花花公子,現在不幹遊戲花叢的事情,改當正義的使者了?”
“我做什麼行業與你無關,你別想逃避問題。解釋。”陸沉摩拳擦掌:“別逼我揍你。”
“解釋你妹。”難以想象,優雅的貴公子許辰一也會罵髒話:“就如你說,從小到大,我的催眠術從來沒有在蘇涼默的身上起過作用,那麼從小到大,兄弟幾個打架,你也從來是輸到鼻青臉腫的那一個。”
“我操你二大爺的!”男人有幾大傷處不能碰,說他打架“不行”這一條是其中之一,陸沉新仇加舊恨,一下子怒火燃起,揮拳就朝着許辰一那張精緻的臉蛋揮過去:“許辰一,我打架老輸對吧?我今天揍不死你這混蛋臭小子!”
“你特麼的罵誰臭小子?”許辰一也揮出拳頭,一時之間,兩個大男人扭打成一團。
男人的友誼很奇怪,在打架中昇華。
男人的仇恨也很奇怪,在打架中消散。
二人扭打成一團,你一拳我一掌,你一腳我一踹,總之,互不相讓,戰況激烈。最後兩人氣喘吁吁,傷痕累累地就這麼並排平躺在地上,累的大口大口的喘息。
許辰一就納了悶兒了,喘息着問道:“陸沉,你今天是吃偉哥了?”
“你特麼才吃偉哥!我需要偉哥嗎?持久作戰一夜七次郎。”陸沉嘴裡說着一夜七次郎,胸口因爲剛纔打架的激烈,現在劇烈的起伏,連呼吸都是“呼哧呼哧”帶風的。
“我就納了悶兒了,許辰一,你自己說,你故意欺騙涼默,欺騙他,對你有什麼好處?”
“我欺騙蘇涼默,那傢伙沒心沒肺的,也不會有什麼壞事吧。我纔是納了悶兒了,我好不容易有一次機會整一整那個傢伙,你生什麼氣?從小到大,那傢伙什麼都第一,走一起,回頭率都是第一。而且,這傢伙自負的卻叫人沒法挑出錯處,你看過他做錯過事情嗎?”
“沒。”
“那就是了啊……難道你不想看一看,蘇涼默那個自負的傢伙碰壁摔跟頭的狼狽樣嗎?他太冷靜了,好不容易讓我逮到一個捉弄他的機會,我怎麼會輕易放過這個機會?”
陸沉怎麼也沒有想到,好友居然是抱着這樣的心理,撒下彌天大謊,頓時一陣無語。
半晌……
“你的謊言,是對涼默不會有多大影響。但是涼胖胖呢?”陸沉撐起地面,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垂眼掃了一眼跟着坐起身的許辰一:“望你仔細思量,涼胖胖不該受這麼多的罪。”
許辰一也跟着站起身,優雅地拍着身上的灰塵,沒多久,又恢復了從容淡雅的模樣,擡起眼,看向陸沉:“應你的要求,我仔細想過了。”
“嗯。”
許辰一笑的一臉溫和,一派紳士的優雅:“我更想看到不可一世永遠的贏家摔跟頭的狼狽。”
陸沉不敢置信!
“這就是你仔細想過的結果?犧牲一個無辜的女人?就爲了滿足你心裡那點兒微不足道的私慾?
“涼小意與我有關係嗎?”優雅的許辰一挑起精緻的眉宇,露出兩排白牙。
白的耀眼,閃的陸沉有一種想把許辰一一口白牙打爛的衝動,負氣轉身:“你不說是吧?你不說我去說!”
身後許辰一不急着追上去,懶洋洋反問:“你怎麼說?說涼默你沒有被許辰一催眠?還是說許辰一一開始就是騙你的?……陸沉,別傻了,他會信你嗎?”
“涼默他爲什麼不會信我?”陸沉不服氣。
“嗤,”許辰一輕笑一聲,“你以爲蘇涼默他是真的愛上溫晴暖,才死不承認自己愛上涼小意了嗎?錯了,那個男人,他驕傲到不想承認自己愛上了一個愛了他十年,卻在他的眼中卑微的存在,被他忽略了整整十年的女人。這纔是真相。”許辰一清亮的眼,瞥了一眼陸沉,緩緩說道:“而我,只是順着他的心意順水推舟。我們和蘇涼默從小一起玩到大,難道你不明白,假如蘇涼默自己不願意受騙,誰也欺騙不了他?”
許辰一的話,彷彿當頭棒喝,敲打的陸沉無言以對。
陸沉沉默了,他明白許辰一說的話是對的。
“那……總不能看着他將來後悔吧?”陸沉說:“也許你說的都對。但是誰也不能保證,你說出真相之後,涼默他不會幡然醒悟。你沒說,涼默就沒法越過自己這一關。說不定涼默此刻就是缺一個能夠讓他當頭棒喝,醍醐灌頂的機會。”
陸沉說:“再說了,涼小意是無辜的。再這麼下去,誰也不保證今天這樣危急的狀況會不會再一次發生。”
許辰一蹙眉:“也沒什麼吧,不過就是昏過去,外加燙傷,還有受涼發熱。”
“那是昏過去,受涼發熱這麼簡單?你沒看到她滿身是血?哪一個受涼發熱需要輸血的?”
“額……”一時之間,許辰一找不到來,攤開手,一臉無辜反問陸沉:“可是,涼小意的好壞跟我有一毛錢的關係嗎?我也就只是和她兩面之緣而已。”
陸沉氣的擡起手指,哆嗦着指着許辰一的鼻子。許辰一摸摸鼻子,覺得,還是稍微緩解一下氣氛,給陸沉一些面子,否則這個死腦筋真的會跑出去不知道做出什麼事情來。
“咳咳……這樣吧,再過兩個星期,我就和蘇涼默說,他的催眠術應該是差不多解除了,之前是我觀察不仔細,至於後遺症,早就過了後遺症的時間了,是我記錯了。這樣,總可以吧,……畢竟,我剛纔剛和蘇涼默說了那一番說辭,讓我現在改說辭,涼默也會有所懷疑的吧。”
陸沉無法,只能贊成這個。
兩人回到病房,天色已經暗了,病房裡除了儀器表的亮光外,陷入一片黑漆漆中。
“怎麼不開燈?”陸沉的手剛碰到開關,黑暗中一道聲音突兀地響起:“別開燈。”
“涼默?”
黑暗中的男人低沉的聲音在漆黑的病房裡響起,傳進陸沉和許辰一的耳朵裡。
“她懷孕的事情,不要告訴她,也不準泄露出去。”
許辰一和陸沉同時驚詫,陸沉更是心中一跳……之前來醫院的時候,就知道涼小意懷孕的事情瞞不過去了。但是陸沉怎麼也沒有想到,蘇涼默會下達這樣的命令。
想不通……蘇涼默不許泄露出去,這可以理解。但是爲什麼要瞞着涼胖胖?
“不要告訴她……她只要乖乖的生下我的孩子就好。”
陸沉幾次想張嘴,把涼小意早就知道自己懷孕了事情告訴蘇涼默,最終什麼都沒有說。
“你們走吧。我今晚在這裡陪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