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vian,我介紹我老公給你認識哦,還有我兒子!”不一會兒,一個穿着西裝革履的男人牽着一個小男孩走進了會所,男人不能稱得上是個男模一樣的帥哥,但是個子高挑,清秀乾淨,小男孩穿着娃娃班的校服,非常可愛。
lily站起來走上前去拉着男人的手臂:“老公,你說巧不巧啊,我在這裡也能碰到我的老同學!”男人抵着她的頭,親暱無間地笑着。
“媽媽,娃娃班的老師說我很聰明,今天獎勵我兩朵小紅花哦!”孩子甜甜地向媽媽交代今天的表揚成果,這是一幅多麼美好的畫面,蘇若瑩安靜地看着眼前的一幕。這些不就是她一直期待的生活嗎?
“老公,我給你介紹哦,這是我大學的室友也是好朋友vivian,當時在學校的時候,追她的男生可是從學校門口排到南京路哦,我當時就好羨慕好羨慕啊!”lily拉着男人坐下,頭靠在他的肩膀上,向男人介紹着蘇若瑩,這些都是蘇若瑩的過往了,那個蘇若瑩早就不存在了,那個蘇若瑩有着高傲的脾氣,現在的蘇若瑩已經被生活,或者說被冷烈磨平了性格。
“vivian,這是我老公沈若謙,我兒子沈子傑!”lily對着蘇若瑩介紹着身邊的一大一小兩個男人。
“你好,vivian,一直聽紫雨說起你!”沈若謙微微點頭看着對面的女人,lily是她的英文名,而她叫做聞紫雨,他親暱地喊着他的老婆。
“你好,見到你很高興!”蘇若瑩深呼吸斂起微笑對着他們一家人,小男孩安靜地坐着。不一會兒,沈若謙接到個電話要回公司。
lily不好意思地對着蘇若瑩說道:“vivian,真是掃興,我們還沒有聊夠呢,不好意思哦,公司有事情,我們必須要趕回去了,只能下次聊了啦,這是我的名片,給你哦,等空了打電話給我哦,我們好好敘敘舊!lily拿出一張名片遞給蘇若瑩,然後一家人轉身離開了蘇若瑩的視線。
蘇若瑩拿起名片仔細看了看上海紅星實業有限公司,董事長夫人果然她真的釣上了金龜婿,不管是不是金龜婿,她是幸福的,當年跟在她身邊的小丫頭,現在也是小開的老婆,過着幸福的日子,有兒子,有女兒,有疼她的老公。
而自己呢,除了無言苦澀的笑聲,她還剩下什麼,連孩子都沒有寄託,怪不得當初夏天晴執意要那個孩子,原來孩子如此重要,如果沒有孩子,至少還要有一個愛她的男人,而冷烈從來就不是這樣一個人,爲什麼,她爭奪了這麼久,發現肩膀上非常的累,了無止境的累,她爲了什麼,到底是爲了什麼?別人都可以這麼幸福,爲什麼她蘇若瑩不可以,她無處傾訴,即使屬於她的那些東西都異常冷漠,留着空蕩蕩的房子,留着一個不愛她的男人,她還有什麼可以期待,這麼多年了,她到底有沒有作對,做了這麼多,她又得到了什麼?
得到的不過是,冷烈從未諒解的眼神,不過是無盡的冷漠,不過是孤獨,不過是那些永遠不會兌現的支票,突然手機鈴聲響起來了,蘇若瑩拿出手機,一串熟悉卻不常打的號碼,那是她在外省的母親。
“瑩瑩啊,是媽啊!”電話裡傳來母親有些蒼老的聲音。
“媽啊,什麼事?”對待母親她沒有小女兒的姿態,不會在電話裡撒嬌,不會吳儂軟語,除了每個月按時打錢回家,她從來鮮少和家裡聯繫,她常常在想她是不是早就失去了家。
“媽媽問你好不好?媽媽看你忙,很少打電話回家,也怕我打電話過來打擾你,你二伯父的女兒和你一樣大的,今年生了個大胖小子,希望你回家來喝喜酒,你可是大姑媽,輩分大得很,你爺爺他們都希望你回來,媽媽知道上海好,但是家裡也想你啊!抽空回來趟行嗎?”母親在電話的那頭是思念在外的女兒的,想想自己又不是高幹的家室,大字沒識得幾個,最驕傲的就是教出這麼文化的一個女兒。
“媽,我很好,你知道我在上海這邊很忙,沒時間回去,錢我會打回去,給孩子買點東西吧!”蘇若瑩喉嚨裡有了酸意,淚水在眼角打轉,聽到母親在家那邊的電話,總是有潸然淚下的感動,彷彿已經很多很多年都失去了聯繫,今天又聯繫在一起的感覺。
“媽知道你忙,錢你自己留着,上海哪裡都要花錢,媽和你爸兩個人花不了那麼多錢,媽媽就是想你,想讓你回來看看,你二伯父,你爺爺他們都想要見見你,你也快三十了吧,媽媽希望你早點找個人定下來,上海沒有合適的,就回家來,沒有哪裡比家裡好的,媽和你爸不要很多錢,就希望你快樂,不要太累,如果趕不回來也沒關係,好好照顧自己,不要讓媽擔心!”說到這裡的時候,蘇若瑩發現自己已經快七八年沒有回老家了,總是推脫自己忙,沒有回去,淚水止不住往下流,聽到母親蒼老的聲音句句都是爲她着想,終於想明白了,她苦心爭了這麼久,都爭不來的幸福,其實她早就擁有了家的幸福,是她不好好珍惜。
哽咽着聲音:“媽,我知道,我抽空會回去,你和爸爸也好好照顧自己!”她是費盡自己的權力屏住哭泣的聲音和母親最後說了幾句,掛了電話之後,她的淚水終於崩潰了,她也是會哭,她不過是強忍着委屈,因爲哭是失敗的人才會去做的事情。
她是勝利者,可是做了勝利者又怎麼樣,站在瓊樓玉宇上又怎麼樣,什麼都得不到,得不到她要的愛情,擁有不起她想要的家,到頭來她什麼都沒有,爲什麼她不早點明白,浪費了十年,十年恍如一夢,就是她最燦爛的一夢,像是一朵燦爛的煙花,曾經燦爛過,但是燦爛過後只是一片了無聲息的黑暗。一切都化爲灰燼,想想她二伯父的女兒,和她念得是同樣地小學,初中,卻因爲成績不好就不念了,她卻是念了高中,唸了大學,到頭來呢,也沒有比她幸福多少。
蘇若瑩崩潰般抱住自己的頭,任由自己不停地哭泣,像是要把這十年都沒有掉過的眼淚都落完,這時候的她,纔是最爲真實的她。
現在我變成了一個人。
路過了愛就不再怕寒冷。
小說般的鏡頭向着過往。
已經忘記了離家的多少個黃昏。
蘇若瑩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家裡的,她只記得去了那家熟悉的酒吧,忘記喝了多少的酒,忘記如何走回到這個別墅來,她記得她開門進來的時候,已經倒在了門背上,身體從門背上滑落下來,身體失去重量的時候,好像靈魂也從身體裡脫離出來,過往的種種,從腦海中傾瀉出來。
“我的名字叫做蘇若瑩,你會記得我的名字的,因爲你會愛上我!”
櫻花樹下的陽光那麼明媚動人,好像一陣溫柔的風揚起了粉色的花瓣,在花瓣飄落間出現的少年,少年的臉上俊逸的線條,桀驁不馴的表情,在風裡,這個男人一停留,就停留了十年。
十年蹉跎如夢,酒精在肚子裡發酵,迷濛如沉醉的氣息侵襲着腦海,侵佔着思想,如果一切都停留在了十年前的那個櫻花樹下該多好,他們之間還有重來的機會,但是,現在的他們都不是以前那些稚嫩的青年了。
重重地摔在了地板上,冰涼的涼意透過暈紅的臉頰,能嚐到寒冷,蘇若瑩潔白的臉頰上,紅色暈染着雙頰,倒落在了地板上,海藻般的捲髮散落開,眼睛睜睜,閉上,開合之間好像經過了十年之久。
堆積的記憶在她倒落的時候就已經成爲了過往,蘇若瑩,夏天晴是個傻女人,而你又何嘗不是,這世界上,有這樣一個傻女人,爲了一個男人傻傻的十年,誰說戲子無情,她倒是想無情,偏偏全部的癡情遺落在一個不屬於自己的男人身上。
清晨刺眼的陽光掃進了西山別墅,蘇若瑩翻身而過,發現身體一陣陣涼意,極力地睜開雙眼,發現自己躺在了客廳的地板上,從地板上爬起來,好像昨天晚上只是做了一個冗長冗長的夢,夢醒來了,而她蘇若瑩也該醒來了,不能再在自己編織的夢裡,自圓其說。
站起身來,衣衫不整,將散落的捲髮撥到耳後,走近窗戶,將窗簾拉開,外面是個陽光燦爛的大晴天,太陽高高在天空中掛起,她的眼睛睜不開來的痛楚。澀澀的感覺佈滿紅腫的眼球,用冷水清洗過自己的臉頰。
蘇若瑩對着鏡子,告訴自己,也告訴現實:“蘇若瑩,不要做夢了,你的夢醒了,你的男人不屬於你了,你做錯了這麼多事情了,你得到了什麼?你什麼都沒有得到!”終於明白了那句,其實你最愛的人才是你最該離開的人。
整理好心情,整理好西山別墅裡的一切,簡單的行李,突然發現,冷烈在這裡從來就沒有留下任何東西,什麼都沒有留下,而自己也只有僅有的那些帶不走的衣服,孑然一身就是她自己現在的情景嗎?
蘇若瑩走過西山別墅的每一米地方,曾經她和冷烈在這裡擁抱,曾經在這裡她爲冷烈煮着他喜歡喝的黑咖啡,曾經她和冷烈在地上瘋狂地熱烈地相愛……曾經的曾經……都再見了。
再見了,冷烈,再見就是再也沒有任何理由相見了。
再見了,蘇若瑩,你該和以前的一切都告別了,告別了西山別墅,告別了冷烈,你就是一個全新的人了,以後你的生活裡不該有這個男人的影子了,十年來,冷烈,你是我的全部,從昨天我才發現,我把你當做生命的全部,而我卻只是你生命裡的過往。
將離婚協議書籤過字後,淚水一滴滴滲透離婚協議書,蘇若瑩將離婚協議書同那份真實的報告,還有一封告別的信件都放在快遞的袋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