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隨藍衣女子來到其中的一間雅間,藍衣女子推開房門,示意千雪二人進去,隨後退在門邊守衛。
千雪靜靜地打量着房間的陳設,感覺一片“紅”就象走進了一片火海,耀眼而灼熱。到處都是紅色的,紅色的地面,紅色的桌椅,桌椅上也是紅色的布墊,紅色的紗窗,幾盆綠色的盆栽稍作點綴,紅色的屏風後,隱約可見一張紅色布帳的紅木牀。而此時紅色的窗前,正坐着一個身穿紅衣的女子,正望着窗外凝思。雖然只是側面,卻也可看出此女子妖嬈的身影。一頭烏黑的秀髮因沒有束縛而直直的披在身後,烏黑油亮的大眼此時不知何事而帶着淡淡哀愁,高挺的鼻樑,剛毅的朱脣緊緊地抿着,一手託着腮望着窗外。旁邊各站着一綠一橙兩個一臉嚴肅,威武的女子,緊緊地盯着千雪。
千雪感覺兩人呼吸均勻,細潤綿長,身體穩健,看來是高手。看得出門外的那個也是武林高手。千雪不動聲色,走到桌前,倒了一杯茶,也望着窗外,細細地品嚐起手中的茶來,恩,真是香,清香爽口,回味綿長,是極品貢茶。看來此女子非富即貴。
傲天默默地站在千雪身後,右手悄悄地握着腰間軟劍的劍柄,隨時準備出手。
屋裡的人都沒有說話,只感覺得到彼此的呼吸。
一炷香之後,紅衣女子收回思緒,回頭對着千雪嫵媚一笑,霎時間女子的臉魅惑生動起來,那雙烏黑明亮的大眼此時媚眼如絲,勾人心魄,耀眼灼目。讓千雪想起了一首詩: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幸好是個女子,如果是個男子的話,不知道又是怎樣的藍顏禍水啊。千雪在心裡驚歎。
“冒昧打擾姑娘,是在下的不是,敬請見諒。在下胡媚,敢問姑娘如何稱呼?”胡媚直直地看着千雪。
“現在才說打擾,你不覺得晚了點嗎?再說,我還要謝謝你請我吃這頓飯了。你不用客氣。我叫‘楊千雪’”。原來她就是天下第一莊的莊主胡媚,果然不一般啊。不過,商場如戰場,千雪是不會客氣的。
“我就叫你雪兒吧。”胡媚自作主張的叫起來。
“不要,你還是叫我楊千雪或者千雪就好,我跟你不熟。”千雪反駁。
胡媚也不在意,“那雪兒想吃什麼?儘管點。”
千雪見胡媚執意如此,也不再反駁,“那就把這裡的招牌菜每樣都上一個吧。快點,我快餓扁了。”
胡媚一見,笑了起來,還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女子,隨性而爲,率真可愛。示意旁邊的女子下去準備,又爲千雪添了茶水。兩人靜坐無語。
很快菜就上齊了,看來這裡的辦事效率還很高嘛。千雪也不客氣,招呼傲天坐下,“你們兩個也坐下一起吃啊。”
兩人看着千雪不動,而胡媚心裡很是震驚,她是這樣的不拘小節,不分尊卑,能夠與下人同桌吃飯,真是一個不可思議的女子,是什麼樣的家庭教出這樣可愛的女子?示意那兩人坐下。
千雪早餓得肚子都扁了,纔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幫傲天夾了很多菜之後,就狼吞虎嚥起來。這裡的菜確實很不錯,色香味俱全,看來回去得告訴如竹,要好好想想怎麼在菜上下功夫了。
傲天默默地吃着千雪夾的菜,心裡很開心,這是主子第一次給自己夾菜,而且是在外人面前,怎不讓他感動?他發覺:自從自己愛上主子的那一刻起,心情就時喜時憂,時悲時怒,這顆心彷彿不再是自己的了。唉。。。。。。
而另外兩個女子卻低頭,靜靜地吃着,從動作的僵硬程度來看,她們可能從沒有與主子一桌吃過飯吧?哦,可憐的娃,可恨的等級制度。
胡媚一直沒有吃,只是微笑着時不時的給千雪夾菜,那神情,就好像旁邊是自己心愛的人一樣。
這時窗外傳來嘈雜的聲音,打擾了千雪吃飯的心情,她生氣的放下碗筷,看向窗外。
衆人一見,也放下碗筷,來到窗前。
只見窗外大街上,一個身穿灰布衣服的年輕男子,頭上插着一根稻草,低着頭,雙腿跪在地上,旁邊一箇中年男子躺在地上,已死。
周圍很多人,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這是‘賣身葬父’?”千雪在電視上看過,不過不知道這裡是不是也是這樣的。
“是。”
“是。”
身後兩個聲音同時響起,不用看,也知道一是傲天,一是胡媚。
從男子低低的哭泣聲中,大家知道了,原來男子與父親是從外地來的,被母親和家中的夫侍趕出來了,身上沒有銀兩,靠行乞爲生,後來父親身染重病,無錢醫治,病逝了。男子想賣身換錢,好安葬父親。
衆人雖可憐他,但是卻沒有人去幫她,在這個時代,多個男子就多個麻煩,多負擔,誰願意接受了?
看着窗下的男子,想到自己的遭遇,傲天感同身受,心裡很難過,“主子,我們幫幫他吧?”傲天乞求道。而胡媚則不動聲色。
千雪狐疑地看着這兩個人,“看看再說。”轉頭繼續看着窗外。不是她沒有同情心,而是在這樣的時代,這樣的人太多太多了,只憑個人是救助不完的。
這時,一個身穿青衣的年輕秀氣的女子走了過來,給了那個男子一些銀兩,示意他拿去葬父。
男子感激地直向女子磕頭,要跟着女子走,但女子可能有什麼難處,拒絕了。
正僵持不下的時候,又來了一羣人,爲首的女人圓圓的身材,圓圓的頭,圓圓的臉,小小的眼睛,大大的嘴,耀武揚威地走來,前面幾個嘍嘍給她分開人羣開道。她大搖大擺地走到男子面前,伸手擡起男子的下巴,淫笑着撫摸,“恩,美人。你就跟我回去,做我的第二十房小侍吧。跟着我,保你以後穿金戴銀,吃香喝辣的。”說完,趁機吃着男子的豆腐。
“放開他。”青衣女子輕喝。
“你是誰啊?敢管老孃的閒事,你不要命了。你知道老孃是誰嗎?”胖女人凶神惡煞地吼道,還不忘打量青衣女子一番。
“不管你是誰,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光天化日之下,衆目睽睽之中,你不該當街強搶男子。你至國家律法何在?”青衣女子義正言辭的回道。
“律法?老孃我說的話就是律法。老孃我是杜顏容。老孃我表哥是當今的皇后,我表姨是當今的右相,你個平民百姓能拿我怎樣?”杜顏容輕蔑地看了青衣女子一眼,扭頭繼續調戲着那個男子。
周圍的人一聽胖女人的身份,都嚇得躲開。誰不知道現在皇后和右相的權利很大,再加上廉親王,誰敢上前?那無疑是以卵擊石,自尋死路。
這時誰也沒有注意到,剛纔低着頭的男子,聽到杜顏容說的話後,嘴角微微翹着,剛纔還盈滿淚水的雙眼此時閃過一絲光亮。而這一瞬的光亮,卻被一直注意他的千雪看了個正着。
青衣女子見狀,使勁推開杜顏容,擋在了男子面前。
“你們給我上,給我往死裡打這不知死活的東西。”杜顏容身旁的那些家丁,二話不說,照着青衣女子就拳打腳踢。
青衣女子要護着男子,又沒有武功,就只有白白捱打的份。
而躲在她身後的男子,卻嘲笑的看着青衣女子。
一會兒,青衣女子就傷痕累累,跌倒在地。
周圍沒有人去救她,都只是同情的看着她。
這時,那男子可憐兮兮的對青衣女子說道:“都是小人的錯,讓你受苦了。但是你打不過她們的,她們勢力太大,你還是走吧。”一邊還使勁推着女子,讓她的疼痛加劇。
“不,你不能跟她去。你放心,我死也不會讓她帶你走的。”青衣女子倔強地護着男子。
“不知好歹。你們給我狠狠地打。”杜顏容氣急敗壞的指揮着家丁,將青衣女子打得奄奄一息才罷手,拉着男子轉身揚長而去。
男子轉頭,對青衣女子輕蔑地的一笑,跟着杜顏容離開。
而這一笑,被樓上的千雪和胡媚看得清楚,兩人對望一眼,瞭然一笑。
衆人無奈的搖頭,也漸漸散去。
此時的傲天面目淒涼,心中哀傷,看着千雪的眼滿含盈盈淚光,對千雪的無動於衷失望了,心如死灰推開千雪的手,飛身離開。
千雪心中一震,滿懷怒意,是對傲天的魯莽和他對自己的不信任。難道自己在他心裡就是這樣的無情無義,冷酷無情嗎?抓起茶杯,獨自生着悶氣。
胡媚對於傲天的離開,也是驚訝不已。看着眼前獨自生氣的千雪,也不知如何是好,畢竟這是她們的家務事,自己以什麼身份去插手了?剛纔男子離去時的眼神,她也看到了,多少也明白了千雪的做法。
“千雪,他走了,你不去追嗎?萬一遇到什麼危險怎麼辦?”胡媚擔心的對千雪說。
“隨他去吧!他要回來,自己會回來的;我沒有勉強別人的習慣,也不允許對我沒有信任的人留在身邊。”千雪看着窗外,想到憑傲天的武功,應該沒有幾人能傷害到他,趁現在讓他想想清楚自己錯在哪裡,等他想通了,自己就會回來的。
這時千雪眼睛一揚,見青衣女子已緩緩站起,搖搖晃晃地往另一邊走去,“現在我要去一個地方。怎樣,有興趣一起去嗎?”歪頭對着胡媚一笑,見胡媚點頭“恭敬不如從命”兩人就從酒樓消失。
而另一邊,傲天傷心地飛出酒樓後,到了一處偏僻的地方,盡情的流淚哭泣,心已傷痕累累,想到自己的身世,對於主子的見死不救,是憤怒,是哀傷,更是怨。。。。。。一直知道主子很冷情,尤其對男子更甚,除了親近的人,對其他人都不聞不問,可是今天發生的事,主子那樣冷情,還阻止自己去救人,真的傷透了他的心,他不知道以後的歲月,他還能一如既往的跟在她身邊嗎?還能義無反顧的去守護她嗎?還能那樣深愛她嗎?第一次他對這份愛產生了懷疑?現在他的心很亂,不知道該以什麼樣的心情去面對主子。。。。。。
傲天會回到千雪身邊嗎?而千雪和胡媚又是去做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