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寶扶着小荷跟着花弄影一起走進了東院,小荷感受到背脊上傳來的痛苦有些火辣辣的疼。她並沒有出聲,而是一直強忍着。
花弄影把白疏影輕輕放下,看了一眼小荷再看看小寶。“小寶,你跟我去拿藥。還有,小丫頭你的手也要上藥。先替你家小姐把身上的衣服脫下來,否則等傷口開始結痂到時候衣服就會扯裂傷口的。”一改往日的輕浮,對着小荷語重心長的說着。
看着趴在牀上的白疏影,小荷的淚水如決堤般涌出。慢慢的替白疏影脫下外衣,那一道一道的血痕是這樣的觸目驚心。脫到最後一件裘衣的時候,小荷已經泣不成聲。灼熱的淚水,落到那一片柔嫩的背脊之處。白疏影嚶嚀一聲,彷彿在昏迷之中也忍受着傷口所帶來的痛苦。
“小姐,我可憐的小姐。你爲什麼那麼的傻,小荷不值得你這樣做。小荷只是一個卑微的下人,小荷不值得啊……”她開始放聲大哭,有委屈有怨恨還有對白疏影的打抱不平。心裡的思緒接踵而來,令小荷慌亂不堪。
牀上的人,慢慢的睜開眼睛。
“別哭好嗎?小荷,別哭。我沒事,這些傷不會要了我的命。你說的對,在龍潭虎穴的白家我都撐下來了,何況是這個王府。傻丫頭,不許哭……”聲音微弱,字字珠璣。咬字清晰,卻透露着一種荒涼與無奈。
小荷吸吸鼻子,順從白疏影的話。用手背狠狠的擦着自己臉上的淚水,可是不知道爲什麼越擦眼淚掉的越是洶涌。最後,她索性不去擦拭。任由眼淚一直落下來,滑過自己的嘴脣。滲進自己冰冷的心房,慢慢的……慢慢的……
小寶在外面敲着門,小荷放下牀上的芙蓉帳。慢慢的起身,緩緩走到門邊打開門。“小荷姐姐,這個是給你療手傷的藥,這個是王妃娘娘的藥。還有,花大夫說。這個玉肌雪花膏可以去除傷疤,等王妃娘娘的傷口好了。你給她上吧,一天三次。”說完,把藥袋細心的套在小荷的手腕處。然後,離去。
白疏影清楚的聽到小寶的話,花大夫是誰?
“小荷,是誰送我回來的?”白疏影輕聲的詢問已經坐在了自己身邊的小荷,有些好奇。
在這個王府裡,我舉目無親。南宮彥視我爲仇人,而小荷不會有如此大的力氣抱我回來。所以,能在王府裡自由出入,並且能夠和南宮彥抗衡的人簡直就是少之又少。
小荷放下藥袋,開始細心的替白疏影上藥。以便轉移她的注意力,不會令她更加的痛。
“奴婢不是很清楚,只聽見他說自己是花某人。而且還是大夫,不過好像和王爺的關係匪淺。”白疏影皺起了眉頭,牙齒使勁的咬住自己的手背。不敢發出一點的聲音來,怕引起小荷的難過。
看着背上一條條錯綜複雜的皮鞭痕,小荷上藥的手有些顫抖起來。“小姐,痛嗎?小荷給你吹一吹,好不好。”
白疏影放開自己咬住的手,強忍着痛。“好.....你替我吹一吹。”淚水趁着說話的空擋,滲進自己的嘴裡。苦澀的滋味,蔓延整個口腔。令苦不堪言,但最苦澀的是白疏影的心,一種苦到心底的滋味
梅軒
南宮彥躺在地上,手枕着自己的頭。遙望着滿天的繁星,嘴角露出一抹苦澀的笑。“悠悠,你看見了。仇人的女兒正在飽受折磨,不過這些只是小小的懲罰。比起白中天對你所犯下的罪孽來說,白疏影挨的那些皮鞭還遠遠不夠,根本不夠,還遠遠不夠替白中天贖罪,悠悠你在哪裡?你回來看看我好嗎?”幽幽的說着,眼前緩緩靠近一個黑影。
他依舊沒有起身,索性閉上眼睛不看來人。“彥,你不覺得自己做的有些過分嗎?”花弄影坐在他的旁邊,對着南宮彥有些生硬的說着。
“過分?你覺得我過分?那麼白中天當初做的那些還不夠過分嗎?靳家一百多口人命,你和我來談過分。簡直就是可笑之極。”說到激動處,他直起了半個身子。眼睛一眨不眨的瞪向花弄影,有些暴怒。
花弄影一貫的笑,開始搖頭。
彥,你終有天會知道後悔的。“當我沒說,她爹犯下的錯爲什麼要她來償還。你是否應該公平點,彥原來的你不是這樣的。仇恨令你變得有些失去理智,你可知道?”
南宮彥聽完花弄影的話,氣打一處來。
“花弄影,你是不是管的太多了。本王的事情不需要你來過問。”人已經起身,看着花弄影居高臨下的說着。口氣裡透露着一股怒意,有些翻臉的前兆。
白疏影,你這個無恥的女人。你還真有本事,居然開始挑撥我與花弄影之間的情意。看來,這點苦頭,對你來說還真不夠,因爲你還是沒有學乖。主意打定,他快速的離開梅軒。
望着遠去的南宮彥,花弄影悽然一笑。“彥,你這是在作繭自縛。世事無絕對,難道你能確定自己有朝一日不會後悔。”夜晚的風開始有些大起來,吹亂花弄影那一身的火紅長衫,好像一團火舌在不斷的搖曳着。他隨意披散的長髮,已經被吹舞的凌亂不堪。
南宮彥怒氣衝衝的奔進東院,直接推開門進去。小荷起身阻攔他的上前,卻被南宮彥一把推開。
白疏影衝小荷使了個眼色,叫她先下去休息。
她慢慢的從牀上起身,拉過被子遮擋住自己的前身。南宮彥發現她一臉的蒼白模樣,手背上還有明顯的齒痕。選擇忽略,繼續冷情到底。
伸出修長的手指狠狠的捏住她的下顎,眼神有些凌厲。“白疏影,看來我是對你太好了。三番兩次的挑戰本王的脾氣,好,既然你不稀罕這個王妃的頭銜。那麼,你從今以後搬離東院。本王如你所願,讓你圖個清靜,去偏僻的西廂冷院如何呢?”
咬牙切齒的模樣,臉上毫無表情的冷漠被白疏影看在眼裡。她笑了,笑的很淒涼。“哈……哈……好一個西廂,好一個冷院。南宮彥,既然這是你的恩賜。那麼,我白疏影欣然接受。不管你有多麼的憎恨我,不論你有多麼的仇視我。正如你所說的,我白疏影從嫁給你的那天起,生是你南宮彥的人,死是你南宮彥的鬼。”眼角的淚,不經意的滑落。這幕悲慼而無助的柔弱模樣,令南宮彥有些隱隱心痛。
她居然接受,她憑什麼這麼痛快就接受了。爲什麼不反抗?難道,她生來就是逆來順受嗎?白疏影,你究竟是怎麼樣的女人?本王拭目以待。看看你能在西廂冷院支撐的了多久,能熬到何時。到時候,我要你哭着,來求我。
對着不再說話的白疏影,南宮彥放開對她的鉗制,最後憤怒的拂袖而去。門被重重的甩上,桌上的紅燭已經快要燃燒到盡頭。白疏影整個人跌坐在了牀上,顧不得身上的痛,身上的傷。
如果,這個世界上真的有輪迴。她多麼希望自己此時是男子,而非是逆來順受的女子。身爲女人,卻有着這麼多的無奈與悲哀。
是否自己不配擁有幸福,以前是白家的西廂冷院,如今是王府的西廂冷院。自己是不是上一輩子造了什麼孽,一輩子註定是要被人拋棄,被人冷落的下場。以前是父親,現在是丈夫。同樣的悲劇,竟然再一次在自己的身上上演。
不過這樣也好,起碼以後自己與南宮彥井水不犯河水。他走他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這門親事,從一開始自己就沒有想過當什麼王妃,這些只不過是白中天那一廂情願的奢望罷了!我不過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一個能讓他的仕途飛黃騰達的傀儡而已。
不遠處傳來了笛聲,那曲調有些哀怨纏綿。恰似白疏影此時的心境,她卻跟着笛聲輕輕的唱了起來。忘記了所有的不愉快,同時也忘記了自己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