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文思道：“既是如此，那這趙王，還要繼續重點監視麼？”
司城豐元擺了擺手，道：“只要他這一個月內不潛回皇城，不與別的臣子接觸，他還能作什麼怪？”
甘文思似笑非笑，道：“先皇對趙王倒是不錯！”
司城豐元皺皺眉，他有點看不慣甘文思這種說話說一半，明明是意有所指，卻不說破的樣子，道：“什麼不錯？”他倒是沒有看出來恭帝對司城玄瑞的好還是不好，只是知道趙王經常鬧病危的時候，恭帝會把太醫院的太醫派了去，從這點看，似乎是有點好。
但若說有多好，他並不認爲。
甘文思笑道：“一個病成這樣的皇子，毫無建樹，沒有寸功，還封爲王爺，豈不是好？”
司城豐元冷笑道：“這就是身在皇家的好處，不然，爲什麼說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作爲現代人的顧飛，這句話是衝口而出的，卻沒注意，當他這句話說出來時，甘文思變了的臉色，當然，甘文思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很快就恢復如常了。反倒笑了笑，道：“豈止這些，你忘了，趙王的岳父是誰？”
聽到這話，司城豐元的臉色變了變，道：“你是不是查到了什麼？”司城玄瑞這個藥罐子，他的岳父是兵部尚書燕飛翰，燕家兩個兒子都領兵在外。
甘文思笑了，道：“我倒是沒有查到什麼，只是感覺有些奇怪。”
司城豐元仔細一沉吟，緩聲道：“倒也沒什麼奇怪，當初，司城尚賢是太子身份，我和司城玄瑞亦到了冊妃年紀，父皇爲我們賜的婚，太子賜的是是藍丞相的嫡女，我賜的是宋太傅的嫡女，司城玄瑞賜的是兵部尚書的嫡女。而且，這已經是幾年前的事了，那時候，皇后尚在，太子地位穩固。”
甘文思道：“原來如此，看來，先皇也是爲了體現他對幾個兒子一碗水端平！”
“自然是如此！”司城豐元瞥了他一眼，道：“你不會覺得，一個藥罐子會是他心中的人選吧？再說，德妃早已經死了，一個沒有母族護着的皇子，豈是那麼容易佔穩的？若是如此，他又何必培植老八？”
甘文思笑道：“原來殿下早就分析過了，倒是我小心過頭了！”
司城豐元也笑了，道：“你一向謹慎，事事周詳，這正是你的優點。司城玄瑞身邊，我一直安插的有人，但是，沒有任何異常。一個人一年兩年僞裝可以，十年八年，可就不是那麼容易了。你就不用擔心他了，倒是西面情況如何？”
甘文思道：“開戰了，鎮西軍已經和西啓的先鋒二十萬軍隊正面交鋒了幾場，各有勝負。司城玄曦藉着幾場仗，已經把鎮西軍全盤收伏，連伍俊鵬的燕州駐防軍也被他拉上了前線戰場。據報，他出兵詭譎大膽，不按常理，不聲不響的就吞了對方兩萬人。”
司城豐元面上沒有什麼表情，道：“論打仗，他既有經驗又有狠勁，熟讀兵書，能文能武，倒是個讓人忌憚的，不過，老頭子已經把他的性子磨得差不多了，何況，他這個人，對於做英雄比做梟雄感興趣得多。這世上，哪個英雄做得了皇帝？”
甘文思眼底深處似乎有波濤翻滾，面上也是一片平靜，道：“西啓出動一百二十萬兵馬，這件事很蹊蹺，就算東夏現在局勢動盪，也沒到能被西啓滅國的程度，爲什麼端木長安會這麼做？”
司城豐元脣邊泛出一絲冷笑，道：“端木長安把東夏當成了軟柿子，以爲現在這情形，我必不會出兵西防，他能佔一城是一城，能佔一池是一池，天下哪有這麼便宜的事？”他不但要做東夏之主，他還想做天下之主，對於城池，自然會看重。何況，端木長安的出兵，正好給了理由讓他把司城玄曦支走。
甘文思笑道：“好在咱們東夏有個烈炎戰神！”說到烈炎戰神時，他的神色有些怪異。
司城豐元嗤道：“運氣好罷了，若不是膠東小國太不中用，偏偏又蠢動，給他機會，他憑什麼成爲烈炎戰神？”
甘文思道：“還有一個消息，壞消息！”
司城豐元看了他一眼，道：“錦州和青州終於動了麼？”
甘文思一笑，道：“殿下料事如神，司城尚賢從錦州發兵二十萬，司城建元從青州發兵十萬，一起向京城進發，他們打着‘救太后於水火，誅逆賊靖天下’的名號，加之先前不利於殿下的那些流言，一路勢如破竹，已經連下四座城池了。”
司城豐元擰着眉想了想，冷笑道：“這是想分兵夾擊，逼進京城麼？打的好算盤。只是也太過託大了吧，區區三十萬，便想佔我便宜？”
“因爲端木長安突然發難，西防吃緊，殿下又幾次調兵西防，他們必然以爲京城空虛，有機可趁！”
司城豐元道：“我以爲藍成宣至少會讓司城尚賢九月再出兵，現在看來，我也高估藍成宣了。”
甘文思道：“司城尚賢在錦州的兵馬至少有五十萬，卻只發兵十萬，這也許正是藍成宣的謀劃！”
司城豐元淡淡地道：“藍君義有什麼異動？”
甘文思笑道：“藍君義自上次綁了藍家餘下滿門親自送進順天府之後，在京城名聲很臭，很多人都不屑於他的行爲。不過，他辦事還算得力，一些大事當然不會交給他辦，但有些小事，倒是可以用上。”
司城豐元點了點頭：“能夠做到這一步，不顧情義，不顧名聲，也是個狠人。”
甘文思面現憂思：“殿下，目前砸在西防的軍隊，不說司城玄曦帶去的那八萬人馬，還有王大人帶去的五十萬。現在，整個兵部兵力已經不足八十萬，若是司城尚賢后續再出兵，京城的確有些空虛了。”
司城豐元道：“若是沒有司城建元，司城尚賢會大舉進犯，但既然青州還有個司城建元，他還不至於這麼草包。他們的聯盟，並不是牢不可破，你不用擔心！”
“殿下可是已經有了想法？”
司城豐元略一思索，道：“司城尚賢與司城建元分兵合擊，現在打得很暢快，也打得很順手。很好，再放三個縣給他們。到通州邊境的時候，他們差不多也要會合了，嗯，現在，你叫人傳出消息，就說，遺詔授命之人，是司城建元！”
甘文思面色一變，驚訝地道：“殿下？這件事可要三思，這麼一來，京城可能會陷入亂局！”
司城豐元面色有些冷，道：“去辦吧。你以爲不撒播這個謠言，就不會有人這麼想麼？正因爲有人在猜測，便用謠言把它公開化。”
甘文思沉吟着，有些猶豫：“此事殺敵一千，自傷八百，是不是從長計議？”
司城豐元笑了笑，道：“你錯了，殺敵一千，自傷八百的事我不做。我若沒有籌謀，又豈會走這一步？司城尚賢和藍成宣不是很喜歡藉助謠言來達到目的嗎？現在我也贈他一個，倒要看看他怎麼處理。”
甘文思眼前一亮，道：“我明白殿下的意思了。錦州青州聯軍之所以聯合，就在於各懷心思，打入京城的目的，也不過是爲了那一個。殿下故意放任他們一路勢如破竹，就是要讓他們起驕兵之心，而這時候，謠言一起，司城尚賢對司城建元就不能不忌憚了，聯軍本來信任有限，加上這個謠言，他們就該捅自己人刀子了！”
司城豐元笑了笑，道：“謠言有時候也是武器，用得好，可當百萬兵！”
甘文思哈哈笑道：“殿下果然高明！”
“去辦吧。”
甘文思道：“我這就去辦！”
司城豐元等甘文思離去之後，令人傳喚兵部尚書燕飛翰前來晉見。和甘文思議了一回，他雖然並沒有覺得有什麼問題，但是卻想見見燕飛翰，此人是司城玄瑞的岳父，但是爲人老練，不動聲色，從他控制京城起，不少人跳出來反對，但燕飛翰卻一如往常，沒有對他表示絲毫不滿。他安插在燕家的人，也沒有發現燕飛翰的任何異常。
司城豐元也是經過較長時間觀察，才把燕飛翰排除在外的。
但是現在，他覺得有必要慎重一些。另外，錦州青州來犯，他也要詢問燕飛翰一些事情。
一頓飯工夫，司城豐元就聽見外面的太監唱報，燕飛翰求見。
司城豐元露出一絲滿意的微笑，從燕府到皇宮，路程不短，他竟然在這麼短的時間就來了，想必一路毫無耽擱毫無怠慢，他道：“傳！”
燕飛翰已經五十餘歲，虎背熊腰，威風凜凜，一臉粗豪，當然，能做到兵部尚書的，自然不是表面看到的這樣，不過，司城豐元看到他的樣子，卻不自覺想到他的女兒來，就這樣的基因，能生出什麼好看的女兒？從司城玄瑞完婚已經四年，至今沒有一個兒女可以看出，燕家的女兒必然是個無鹽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