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寫的地址,是雲家商號西城的聯絡點。離這兒倒也並不遠,但是現在她的身份不太適合和雲家商號的人直接見面。再過三天就要離京,有些事,還是能小心一點就更小心一點。
韓聲看到上面寫着的地址,撓撓頭,道:“這個,可以叫別人送嗎?”
雲霄瞥他一眼:“這不就你倆嗎?我到哪兒找別人?別人送我不放心!”
韓聲道:“可是,我要去送了,您的安全我不放心啊!”
雲霄道:“有什麼不放心?你走了不是還有一個嗎?再說,我就長得這麼招人恨?去吧去吧,早去早回!”
韓聲無奈,也知道雲霄既然要他辦,這事兒大概也不小。只好去了。
雲霄左右看看,從東面那條巷子過去,就直接拐向了正街,回燕王府要近許多,現在,她也算是一寸光陰一寸金了,能少走點路,省點時間,那自然再好也沒有。
暗中跟隨的洪煜暗覺不妥,當然,這是作爲一個保護者的本能反應。只有在人越多的地方越安全,現在從巷子裡過去,那兒人跡少,近則近矣,危險係數卻會增加不少。不過,他只是奉命保護,不能去阻止和左右雲霄的想法和行動。現在韓聲又已經離開,只得暗中警惕。
不過,雖然覺得這樣危險度會增加,但洪煜也覺得自己太過小心,王妃現在是女扮男裝,而且,她很少露面,更不會有什麼仇家。總不至於會有什麼人別有用心要傷害她。
雲霄走進東面的巷子,才發現這個巷子還挺偏僻,也挺繞,並不是直達,還要轉兩個彎。不過她並不在意,不管有幾個彎,繞幾圈,總比從原路來要近得多了。
轉過第一個彎,再向前不到三米,她突然覺得心頭一跳,一種驚悚的感覺突然傳來。幾乎本能地,她就往旁邊一閃。一支飛鏢在離她半尺遠處一閃,被一把匕首擋開,一起掉落地上。若是她不這麼一閃,匕首明顯晚了一步,那飛鏢非得在她身上留下道傷口不可。
她暗暗心驚,這對於危險的第六感又救了她一命。
不過,沒等她鬆口氣,嗖嗖嗖的聲音不絕,雲霄無奈地想:又來。
上次的伏擊這才過多久啊,怎麼都不知道換點新鮮的?
洪煜卻是暗暗叫苦,對方身形閃動,竟有十三人之多。這邊可就他一個人啊。早知道韓聲那個烏鴉嘴說得這麼靈,說什麼也不讓他去送東西了。
他雖然不怕事,但是他怕照顧不過來,王妃有事。
對方的身手都不弱,從他們選的地點,包圍的方向來看,完全是訓練有素。難不成他們一直監視着王妃嗎?可是自己和韓聲竟然若無察覺,實在是太丟臉了。
雲霄看着這陣形,倒也並不驚慌,她冷然道:“你們是什麼人?”
爲首那人高瘦,長臉,目光如蛇,陰冷地一笑,道:“去閻王殿前問吧!”
雲霄連連搖頭,道:“你們真是太不專業了,殺手不是都應該蒙面的嗎?你就不怕我逃脫之後,把你們畫影圖形,不但揪出你們,還揪出你們幕後的主使之人?”
高瘦個本已準備動手,一聽這話,手下一頓,上下打量一眼雲霄,鄙夷地道:“見過不怕死的,但沒見過這麼幼稚的不怕死的!殺你何須蒙面,難不成,你竟有本事逃脫嗎?你去閻王爺那裡畫影圖形,揪出我的幕後主使之人吧!”
衆殺手也是一陣譏笑,雲霄這話在他們看來,是再可笑也沒有的。雖然剛纔她躲過了飛鏢,並用匕首打落,但也就是一個人,文文弱弱一小白臉,他們十三人對付一個小白臉,還能有什麼意外不成?
洪煜暗中出手發出匕首,他們並沒有看到,因爲洪煜所在的角度很刁鑽,而云霄又曾有一個大動作的跨越。
蒙面?那是爲自己找退路的人才需要的,他們,需要嗎?
這簡直就是天大的笑話。
雲霄道:“你們以爲我是一個人嗎?我敢走這條路,自然是有準備的,誰逃不掉還說不定呢!”
洪煜在隱蔽處吃了一驚,自己藏着沒出是準備出其不意,帶着王妃逃走是正經,怎麼王妃把他給說出來了?高瘦個也是一怔,下意識地左右一看,除了自己的人,這兒再沒有別人了。他冷笑一聲,道:“虛張聲勢?拖延時間?你打錯算盤了。”
雲霄的確是在拖延時間,雖然她知道拖延下去情形也未必會好多少,但是,越是危險的時候,越得冷靜,越是要爭取時間,能拖就拖,哪怕多拖一分也好,也許下一刻就有轉機。
她可是心知肚明,現在她身邊頂多就有一個隱藏着的洪煜,自己這樣的三腳貓,對上這些真正的殺手,是沒有什麼戰鬥力的。洪煜一個人對付這麼多人,應該也沒有勝算。她若多拖得一刻,等韓聲趕回來也好,至少不是洪煜獨力支撐。
她冷冷一笑,愈發淡定從容,道:“你大可以不信。一會兒你就相信了!”
看她毫不害怕,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瘦高個心裡也犯起了嘀咕,難不成她真是有所準備?他一凝目,一指身右四人,道:“四處看看,看有沒有什麼發現。”
那四人得令,立刻分四面查看去了。
瘦高個看着雲霄,哼道:“我也不怕你拖時間,就給你一個機會,等他們回來,就是你死的時候了。”
雲霄笑道:“就算你們是殺手,不問情由只問銀兩,但也該知道有些人殺得,有些人殺不得。”
“你又有什麼殺不得,一個小白臉而已!”瘦高個鄙夷地道:“一個孌童,還殺不得?”
“孌童?我?”雲霄幾乎被噎死,罵我小白臉也就算了,還罵我孌童,我一好好的女兒身,怎麼成了一個GAY了?埋汰人有這麼埋汰的麼?
哪怕是暗處的洪煜,聽到這話也幾乎笑破了肚子,王妃成孌童了,這話也太好笑了。
雲霄差點氣岔氣,頓時臉上紅霞飛起,更顯脣紅頰嫩,眼波如水,落在那瘦高個眼裡,更是鄙夷極了,一個男人,做什麼不好,以色悅人,呸!
雲霄氣歸氣,但瞬間就知道了這些是什麼人,她輕輕一笑,道:“那也得看是誰的人不是?”
瘦高個鄙夷:“誰的人你也別想逃了。”這時,他派出的四個人已經在往回,不過,只回來了兩個,東面南面的人沒有回。
回來的那兩人彙報:“沒有發現!”
瘦高個看東南兩面,道:“他們呢?”
那兩人茫然搖頭。
瘦高個道:“不等了,動手!”
雲霄道:“且慢!”
“就算你真有準備,今天我們也是非殺你不可,動手!”瘦高個說着,猛然拔出劍,向雲霄刺來。
雲霄嚇了一跳,這人說動手就動手,她的拖延想法完全失敗,韓聲是絕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趕回來的,看來今天還真有點懸。
那是真的劍啊,雲霄趕緊往旁邊閃,爺爺教過她一套步法,她武功沒有學會,內力沒有練成,這套步法倒是練得很熟,這也得益於以前看過的《天龍八部》,對段譽凌波微步的嚮往無以復加,聽爺爺這套步法關鍵時候能保命,所以興趣極大。
她曾仗着這套步法在趙雷的劍下走過十五招。爺爺說了,她若是有內力,配這步法哪怕遇上絕頂高手,也能逃命,可惜沒有內力,但遇上一般的高手,應該是不會被傷到嘀。
步法展開,果然瘦高個的劍幾乎貼着她腰而過,瘦高個收劍再刺,雲霄繼續走步。但瘦高個的第三劍就刺不下去了,因爲第二劍將收未收之時,他猛地聽到一聲慘叫。這是他熟悉的聲音,他的屬下的聲音。
側頭看去時,只見右面屋頂上,一個衣着普通的漢子蒙着面,手中一把劍使得如同游龍,在出其不意殺了他一個屬下之後,又和另三個人纏鬥,正邊打邊向這邊衝來。
瘦高個看雲霄:“還真有人來救你?”
雲霄知道那是洪煜,這世道真是變了,打劫殺人的不戴蒙面巾,大搖大擺囂張之極,救人的倒要戴上蒙面巾以防被認出。
瘦高個的話她沒法回答,一個不會武功的人要應對一個高手的劍法,哪怕有一套奇妙的步法,也得全力以赴不能泄氣。
洪煜心急雲霄的險況,他不知道雲霄有步法保命,只看見瘦高個的劍次次幾乎是貼着雲霄而過,驚險極了。要是王妃在他眼皮底下受了傷,他有什麼臉面去見王爺?東南方向落單的兩個人就是被他悄無聲息地給除掉了。現在,對方仍然還有十個人。
看見他衝上來,十個人分成兩撥,五個六個人來擋他,他陷在重圍中,不要說衝來保護王妃了,連自保也成了問題。
雲霄的步法也不是萬能的,尤其是瘦高個一看三劍傷不到她,竟不顧面子地叫人圍攻時,她的步法頓時捉襟見肘起來,真正是險象環生,生死一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