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深入狼族(一)



相傳,數百年前,有君、亓、魏、程四個異性兄弟個個能力卓著,智謀不相上下。後來,四兄弟學藝有成,出山爲國效力。可是皇帝昏庸,根本就不值得他們效力,他們便決定推翻朝廷自立爲王。可是在誰作爲第一大將時產生了分歧,四兄弟各不相讓,於是就打了一個賭,約定四人二十年之後誰打下的江山最大就尊誰爲王。

結果二十年後四人都已經看穿了人世間的榮華富貴,厭倦了打打殺殺的生活,於是四人分別將手下的江山交給了手下信任的屬下,在四國中間劃出了一塊地作爲居住之所,也就是如今的狼山。

從那之後,四國便年年向他們交付供奉,侍奉其爲主。可是後來四國曾有野心勃勃之輩意圖取代狼族,統一四國,最終被狼族與其他三國鎮壓,並且重選其宗族內衷心的人爲皇帝。也是自那之後狼族有了危機意識,重新制定了許多規矩。可是在漫長的歲月裡,四個家族已經混雜不清了,也有的被其他姓氏所取代。

比如說,現如今狼族的族主冉夜,四大長老分別是冉閔、寂月、亓霆與巫笛,而王林所在的宗族正是狼族排行第五的世家。而最初的四大宗族反而沒落了,只剩下了亓姓一族。所以,狼族對於四國更加忌憚,如今的手段也更加殘忍,無論是對內還是對外。

狼族有一個書院,每年都會對外招募一些先生,雖然對於先生的年齡相貌以及身份地位沒有任何限制,但是要求卻相當嚴格,若是達不到要求,寧願少招收學生也絕對不會降低要求。所以,到狼族求學的人絡繹不絕,而狼族神話一般的歷史就是狼族的必修課之一。雲徹當年也曾經讀過,小時候對於狼族的敬仰之情也曾經向其他人一般盲目。可是後來在知道了狼族的一些內幕之後漸漸明白了,那不過是狼族爲了加強統治地位的手段而已,相反的,狼族非但沒有那麼神秘令人嚮往,而是骯髒齷齪,爲人所不齒。

不過,不得不說狼族確實是個好地方,山明水秀、景色優美,猶如世外桃源一般。或許是知道得多了,雲徹總是感覺這裡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她甚至懷疑,那風光美麗的外表之下到底還有幾個人是乾淨的。狼族果然不愧其名,一個個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惡狼!

不過,真正踏足狼族,雲徹還是不得不被其美麗的表面所驚異,從最低等的奴才到主子,一個個都美豔不可方物。接待雲徹的是一個四大家族之一負責書院的巫家的一個老者,即便已經年過花甲,鬚髮皆白,但是精神依舊飽滿,而且蒼老的容顏依舊是那麼賞心悅目,讓人不得不感嘆造物主的巧奪天工。

雲徹一襲藏青色素雅男子長袍,墨發高高挽起,臉上帶着半邊月白麪具,看不清容顏。腰間別着一支碧綠的玉簫,高挑修長的身形格外地賞心悅目,只是此時手中提了一壺酒,喝酒時那狂野放肆的模樣怎麼看怎麼與這一身的清秀儒雅氣不相符,彆扭之中又覺得灑脫肆意,讓人說不出地喜歡。

“老朽巫刑與先生見禮了,不知先生高姓大名,何人推薦而來?”老人向雲徹微微一禮,不是那種謙卑的模樣,而是真正發自內心的尊敬。雲徹以前便知道,狼族是相當重視先生的,可是今日親身體會了一把,還是有些震撼。畢竟她的認知中狼族都是些眼高於頂的人,何時這般虔誠過。

“漓醉見過巫老先生,”雲徹最後喝了一口酒,將酒壺別在腰間,衝巫刑回了一個禮,邪肆的笑意與略帶輕佻的語氣低低的想起,夾雜着絲絲調侃,卻並不讓人惱怒,反而加重了人的好奇心。“可是怎麼辦呢?沒有人推薦,我是不請自來的啊。呵呵——”

“沒有關係的,我們狼族承德學院對於先生學子向來不問出處,先生大可不必爲此擔憂。”巫刑認真地解釋着,完全沒有因爲雲徹輕佻肆意的態度而有半分不滿。“不知先生着意於哪方面的教學呢?”

“聽說狼族音律乃是天下第一,我倒是不介意挑戰一下,嗯——”雲徹再度輕笑起來,玩味之意愈加濃重。

巫刑的眉目動了動,深深地看了雲徹一眼,而後又低垂了眉目,道:“漓先生若是說定了,我這就去安排漓先生暫住此地,稟報族主安排時間與先生切磋一下音律,然後再決定漓先生是否要留在承德書院任教。這樣可好?”

“好啊!”雲徹輕應一聲,仍舊嬉笑着隨丫鬟下去了。巫刑深深地看了雲徹一眼,總覺得哪裡不對,這個漓醉似乎與江湖上那個嗜酒如命的酒鬼不太一樣呢!尤其是那雙眼睛,邪肆幽深看不見底,似乎蘊藏着一個不爲人知是妖精一般。況且,一個普普通通的江湖郎中怎麼可能如此貴不可言呢?那分明便是挑釁的語氣,夾雜着的不屑之情毫不掩飾,看來在稟報家主之前他要好好查一查這個漓醉的底細了。

雲徹被安排在狼族接待外來人

員的驛館中,龐大而又富麗堂皇的驛館恐怕也只比四國的皇宮大殿稍稍遜色,這樣大的手筆也只有狼族了。但云徹極爲不喜,因爲這裡太過空曠壓抑,連空氣都沉悶地彷彿暴風雨前的寧靜,實在是不討人喜歡。雖然可以在驛館內部隨意走動,可是每一處都閃爍着耀眼的金銀光輝,總覺得再這樣下去,眼睛都要晃地瞎掉了。況且,這樣的季節除了能偶爾看到幾個丫鬟之外沒有一個可以說話的人,實在是憋得人發慌。

雲徹索性便登上了驛館後唯一的一處觀景閣,眺望遠處的景色,並且一待就是一整天,有時乾脆在那裡睡着了,每每都是丫鬟來叫醒她。

已經在驛館待了五日,巫刑前日派人來告訴她族主有些事情需要處理暫時過不來,要她再稍等幾日。那之後便再也沒有了音訊,她都要懷疑他們根本就是把自己給忘掉了。而云徹則乖乖地待在這裡,哪裡也不去,做足了一心一意待在這裡任教的姿態。

眺望着着遠處那鬱鬱蔥蔥的樹林總是讓她出奇地平靜,她總是覺得正是因爲夏日裡那顏色滿滿地填充了大地,所以總是容易被人忽略而顯得蒼涼孤寂。或許是因爲孃親喜歡梅花,而梅花盛開的時候只有花沒有葉子,所以她就立志要做葉子而不是花,好保護孃親。現在孃親去了,可是作爲綠葉的願望從始至終都沒有改變過,因爲還有人需要她的保護。

解下腰間的酒壺小酌了幾口,終於覺得周圍太過於安靜了,輕撫着腰間的玉簫,像是撫摸着親密的愛人一般。爲了混入狼族,她將一身的裝備都解下了,留下的也僅僅是護腕上的金蠶絲,還有就是她曾經最愛的武器現在卻只能提供娛樂的玉簫了。

解下玉簫,放在脣邊,輕輕吹奏了起來,嗚咽的簫聲洋洋灑灑在空氣之中,分明是一樣的曲調,可是又感覺不一樣了。不同於以往憂傷悲鳴的曲調,而是完完全全的空靈之境,引人探究卻無法深入,讓人無法窺視其內心。

“先生果然好技藝,冉汐受教了。”一個清冷婉轉的聲音突兀地想起,落入雲徹眼中的身影彷彿是九天之上的玄女下凡,一身白衣勝雪,絕美驚豔的傾城之色美麗而聖潔,就算是自以爲閱盡人間美色的雲徹依舊被那份聖潔空靈的氣質所震撼,一時間愣住了。

女子被雲徹盯得有些惱火,臉色像是鍍了一層冰霜,聲音也清冷了幾絲,“我是來向先生討教音律的,若是先生可以過我這一關便可以留在承德書院任教,還請先生專心演奏,否則,便要抱憾了。”

“是嗎?”雲徹收回心神槍挑一笑。若是不錯的話,這名自稱爲冉汐的女子便是下一任族主的未婚妻子了吧?素聞這位冉汐小主清冷孤傲,除了族主之外根本就不買任何人的賬,看來應該是巫笛是真的有事不能來了,冉夜便派了他的人來考覈自己呢!這樣的美人生在狼族實在是浪費了,恐怕除了狼族少主冉塵外再也沒有人敢覬覦了吧?嘖嘖,真是暴殄天物啊!這樣的美人兒竟然無人欣賞。“那就勞煩冉汐姑娘了。”

“放肆!姑娘也是你等可以稱呼的?”雲徹這才發現冉汐的身後還跟着兩個花容月貌的丫鬟,一個丫鬟正怒瞪着自己,那樣子是說不出的高傲,彷彿在俯視螻蟻一般。雲徹頓時有些懊惱,光顧着看聖潔的美人兒,竟然直接把她們給忽略了。不過,是不是該慶幸自己沒有什麼出格的舉動呢?狼族的人可是沒有一個好惹的,否則她這樣弱小的書生就要成爲刀下亡魂了。不過,一個小小的丫鬟便敢這樣對她頤指氣使,真當她好欺負了麼?還是該說狼族的人真的是眼高於頂,有點兒不知天高地厚了呢!

“那麼,我該如何稱呼稱呼這位……呃,怎麼說呢?”雲徹頓時玩心大起,懊惱地抓了抓頭髮,因爲沒有注意輕重,一束髮絲從發間落下,微風吹拂,調皮地拂過面頰,最後落在了脣角上,瑩白的膚色與略顯蒼白的紅脣還有烏黑髮亮的髮絲交疊在一起,妖媚惑人,即便此時帶着面具依然美得奪人心魄。侍女看得入了神,世界上竟然有這樣的男子,分明是弱不禁風的模樣,卻因爲那份邪肆輕佻而顯得魅力無窮,讓人無法直視,更加移不開眼睛。

“這位姑娘,我又該如何稱呼這位美麗的姑娘呢?”雲徹湊近了那個對她冷喝的女子,分明是輕浮的浪蕩子的模樣,那個侍女卻覺得分外好看,頓時羞紅了臉,低垂了頭顱羞赧地道:“奴婢……奴婢墨香。”

“墨香?”雲徹輕聲呢喃了一句,忽而想起來她在樑家時的丫鬟暗香與墨梅,已經背叛了她呢!被魏譞蠱惑了麼?是啊,那樣的男子,連她都不能拒絕地了,何況是清純幻想着的她們呢?呵,可是終究已經背叛了不是嗎?下次見面時,是敵非友就對了。眼中的悲傷一閃而逝,立即便被邪肆所掩。分明是輕佻的模樣,落在冉汐眼中卻覺得彷彿什麼都落不入

那雙眼睛,高傲地如同天上的日,清冷地如同天上的月,只能讓人仰望卻不可觸及。

“真是好名字呢!與姑娘很相配。”雲徹又靠近一分,執起侍女墨香的手,低低的笑出了聲,“那麼,請問墨香姑娘,該如何稱呼這位大人呢?”

冉汐眸子一眯,臉色又陰寒了幾絲。虧得她剛纔還將他比作天上的日與月,竟然這般輕佻潑皮,真是讓人不敢恭維。

“是,是……冉汐小主或者直接叫小主。”墨香愈加羞澀,甚至都不敢擡頭去看雲徹,一用力將手從雲徹手中抽出來了。手上一冷,頓時又懊惱地不行,那份暖意是她夢寐以求的,這時怎麼又矜持了起來呢?真想再將手放回去,可是雲徹卻如同沒事人一般,轉過身子面對着冉汐頗爲惋惜地道:“真是可惜呢,這般絕豔的美人兒竟然名花有主了,真是無趣!要怎麼考,冉汐小主你請出題吧!”

雲徹那副同情的神色彷彿是冉汐是一件器物因爲不良的使用被糟蹋了一般,頓時讓一向自認爲自制力極強的冉汐也忍不住動了怒。可是她還是生生忍住了,背過身子在石桌的另一邊坐下,冷冷地開口道:“考覈不敢當,冉汐不過是奉命討教而已,那麼就請先生再將剛纔的曲子完整的吹奏下來。”

雲徹立時癟下了臉,無辜地道:“若不是奉命而來,冉汐小主絕不會踏近我半分麼?冉汐小主爲什麼都不看我啊?我知道自己生得奇醜,可是都已經把臉遮住了啊!還是醜地嚇人麼?”

雲徹那失落委屈的模樣讓兩個侍女都看不下去了,墨香連忙道:“不不不,公子一點兒也不醜,公子……”墨香注意到自己逾越了,頓時住了口,羞赧地低下了頭不敢去看雲徹,“奴婢……奴婢這就去爲公子和小主沏茶去!”

“……嗯,蓮香也去吧!”冉汐低低的開口沒有怪罪他們。墨香與蓮香方纔長舒一口氣,轉身告退了。墨香在下樓之前還偷偷瞥了一眼雲徹,見他正淺笑着看着自己,剛剛靜下來的心又跳個不停,慌慌張張地下了樓。

當墨香與蓮香端了茶點上樓時,只見冉汐站在柱子旁眺望着遠處頓的景色,連背影都泛着清高聖潔的氣息,讓人仰望。雲徹則倚在圍欄上小口小口地飲着酒壺中的酒,濃郁的酒香瞬間撲面而來,是淡淡的梨花香,香甜卻不膩人,還隱含着淺淺的暖意,貼着人心般。

直到兩個侍女將茶壺擺好了,分別倒了兩杯茶水送到冉汐與雲徹二人面前,兩人都沒有要飲的意思。她們素來知道主子不愛飲茶,所以也就立即退下了。而云徹接過輕抿一口,立即便又放下了,清淺地笑道:“兩位姐姐的茶太清淡了哦!還是我的梨花釀好喝……諾,真是香啊!”

冉汐擰眉看了雲徹一眼,眼中的不滿之色愈甚,清冷地開口,分明是拒絕的語氣:“你真的要在這裡任教嗎?你可知狼族學子遍佈天下,先生們亦都是百裡挑一的人才。你認爲你又有幾分爲人師表的師德呢?”

“那可不是我該考慮的,我只知道我達到了你們的標準不是嗎?況且我又不是什麼大奸大惡之徒,也不記得幹過什麼虧心的事情,怎麼會不符合呢?”雲徹絲毫反而愈加來了興趣,“還有,書院裡那些毛孩子我還真是沒有興趣。不若你跟族長說說,我們學院也該招收幾個女學子了,要不一幫子男人待在一起多無趣啊!”

冉汐神色愈寒,實在是與雲徹沒有共同話題便拂袖而去。遠遠地便聽到身後傳來雲徹頗爲遺憾的聲音,“嘖嘖,美人不愧是美人兒,連生氣的樣子都讓人移不開眼睛呢!怎麼辦呢……”冉汐強忍着想要直接殺死他的衝動,鐵青着臉離開了。她一定要向族主說明,讓這個人列入狼族的黑名單,今後再也無法踏進狼族一步!

雲徹當然不知道冉汐的想法,還在那裡優哉遊哉地喝着小酒。表面上悠閒愜意,可是心中卻在暗暗思量,看來以前她對於狼族的認識還是太過於膚淺了,這樣深入之後才知道什麼叫做讓人震撼。且不說那些真正的主人,光是那些婢女小廝就一個個身懷絕技,何止是一個藏龍臥虎可以形容的啊!

雖然冉汐極力反對,可是狼族長最終還是將決定權給了巫家主。在那不久巫家主便再次召見了雲徹,對於雲徹在音律方面的認識極力推崇,最終決定任用雲徹。雲徹很快便被安排進了承德書院,擔任音律先生。

她住的院子倒也有些奇怪,沒有跟其他的音律先生一起,而是在書院最爲矚目的地方。隱隱像是要借書院裡先生和學子的耳目將她給監視起來。不過雲徹並不在意這種監視,她可沒有妄想着一開始就可以出手解決了王林,即便在書院裡她也有方法弄到狼族內部的消息。不過她還是得想辦法搬到音律先生的院子裡去,因爲那裡的音律先生大部分都是狼族的人,獲取情報更加方便一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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