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好回到侯府時,已是掌燈時分,疏影閣外,芭蕉葉隨風搖動着發出沙沙的聲響,房內卻依舊燈火通明。
一襲粉裝的元兒等在門口,頗是心急的模樣,一見御好回來,便急急的跟了上來,面上微露喜色:“側夫人,您可回來了?”
御好見她滿臉喜色的模樣,不由得好奇的問道:“什麼事這麼高興?”御好邊說邊推門走進閣內,“是不是知道我給你買了髮簪啊?”
“比這個還高興呢。”元兒神秘的一笑,卻不回答,只衝身後的會意默契的一笑。
“帝姬,您回來啦?”御好剛一進門,便看到知心也是一臉笑意,向她福了福身,便拉着她身後的會意退了出去。
御好正疑惑間,突然瞥見房中的圓桌上赫然放着一個紅木匣子,隱隱跳動的燭火下泛着華貴的光芒。
御好心中一動,情不自禁的上前打開了厚重的匣子,裡面靜靜的躺着一襲貴重無比的錦緞薄羅金縷裙,上等的絲線繡成大朵的繁複華貴的芙蓉花,琉璃燭火之下映襯着灼灼的光華。
“喜歡嗎?”一襲紫袍的蕭權從屏風後走了出來,俊朗清雅的面上帶着暖陽般的笑意。
“侯爺什麼時候回來的?”昨晚半夜的時候,蕭權突然接到宮中急報,便匆匆進了宮,直到午時她出門時他還未回,此刻見他俊雅面上一臉的疲色,想來也是剛剛回來沒多久。
“沒一會兒,一回來秦瀏便來稟報了一些事,所以到現在纔來你這換身衣衫。”蕭權已在她這裡住了大半月,是以管家順便把他的平常穿着衣衫拿到了她房中,方便換洗。
見他正整理頭上玉冠,御好一邊上前踮起腳尖幫他稍稍扶正,一邊問:“侯爺不惱御好搶了墨小姐的東西嗎?”既然秦管家已經回過話了,那他定也知道了白日裡的事情。
“我還當你是善解人意,卻原來是孩子心性。”蕭權扶住她的肩,一雙幽深墨黑的眸中毫無怒意,脣角反倒噙着一抹溫柔的笑意,“快些試試
吧,這件裙裳是送給你的。”
“送給我的?”不知爲何,心裡突然涌上了暖暖的感覺,但下一刻心中頓時清如明鏡,御好徐徐轉身合上匣子,柔聲道,“侯爺還是送給墨小姐吧。”
“你不喜歡?”蕭權的聲音從背後傳來,隱隱帶着失落的怒意。
“御好不該再和墨小姐爭的。”御好幽幽嘆了口氣道,回憶起往事,語氣竟微微有些酸意,“如果沒有御好,三年前侯爺便可以娶墨小姐了,也不至於落得如今這般境地,今天是御好任性了……”
“不要說了。”蕭權突然打斷她的話,臉龐隱藏在燭火微弱的光線下,俊美五官上帶着一絲灰白,“時候不早了,你既然不想試衣,她們早些歇息吧。”
他說着,想要來拉她的手,卻被御好閃身躲開,狀似溫婉的道:“侯爺,您已經有很久沒去華彩姐姐那裡了。”
蕭權的手僵在那裡,深若寒潭的眸中閃過一絲危險的氣息,道:“君御好,你到底在便扭什麼?”
“御好沒有便扭什麼,侯爺不是御好一人的夫君,要演戲也夠了,不然別人該說我霸疼了。”御好苦笑的低着頭說道,目光落在自己錦緞繡鞋上那隻展翅欲飛的蝴蝶之上,心裡莫名的泛着苦澀之意。
“好了,不要鬧了,早些安寢吧。”蕭權的聲音有着極力掩飾過的溫和,御好知道他是生氣的,可是他爲什麼非要留下?難道沈逐驚說的是真的?
見她沒有再拒絕,蕭權心裡一安,跨步上前拉過她的手,不容反抗的將她帶到了榻上,一如往常般替她捏好被角,然後衣帶不解的在她身側躺下。
看着蕭權清朗俊美的側臉,御好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一絲大膽的想法。
“侯爺。”御好側過身溫柔的喚了他一聲,大着膽拉過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前的柔軟上,“如果這是您非要留下來的理由,御好不會反抗的,御好這便伺候您更衣。”
“君御好!”蕭權的手觸到那抹柔軟後,立刻觸電般
的收回了手,大聲咆哮着坐起,眼睛卻始終不敢再看她,深怕一不小心陷了進去,只提高聲音道,“你把我蕭權當做什麼人?”
“御好當然把你當夫君啊。”御好半倚着起身,寬去外面的衣衫,斜靠在他的身上,任由身上柔滑的裡衣滑落在旁,美豔的脣角勾着一抹挑逗的笑意。
蕭權的目光不自覺的望向她的如雪雕砌般香肩,深沉的眸底隱有不屑的怒意:“君御好,我真沒想到你是這樣的女人。”
他說着憤怒的掀開錦被,起身大步離去,望着他消失在廊檐燈火下的暗紫身影,御好終於支不住手臂,傾倒了身子,脣邊勾起一抹苦澀的笑意。
蕭權,我知道你不是巧言令色的男子,所以我相信那件金縷玉衣真的是給我的,可是你要我如何看待那麼一分意外的禮物,是疼愛?是愧疚?還是補償?不管是哪樣,我都不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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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好冷,如墜冰窖,中毒以後的日子,第一次沒有蕭權陪着入睡,御好自然也沒能在夢中見到曜哥哥的影子,無比的寒冷使她從夢中醒來,再也無法入睡,這就是“寒症”吧。
噬骨的寒冷使得御好的腦子異常清晰,果然,自己的寒症纔是蕭權夜夜留宿的真正理由,而那一聲聲深情的“琴兒”,也是他喚的吧?
正當御好以爲自己今晚必然不能入睡時,淡青色的帳簾突然被掀起,一個熟悉的身影躺到了她的身邊,將她擁入懷中。
其實除卻藥香之後,蕭權的懷中有一股極好聞的水墨香,溫定而暖心,使御好貪戀不已。
“是什麼時候知道的?”蕭權緊緊的摟着她冰冷的身子,寬厚溫暖的手摩挲着她冷得縮起來的後背,淡淡問道,“什麼時候知道自己會犯寒症的?”
“早晨的時候。”御好反抱住他溫暖有力的身子,汲取着他的溫暖氣息,反問到,“你爲什麼還要回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