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東,麻煩你把子婷送回去。”
陌世沒有給任何人說話的機會,直接拽着徐蔚然離開了酒店。等到付晨東和徐婷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和徐蔚然已經不見了蹤影。
被毫不猶豫的丟下,徐婷的臉色難堪到了極致。然而卻礙於付晨東在場,不好發作,只好硬生生的忍着。她的雙手垂在身側,用力的握緊,指甲生生的刺入掌心柔嫩的皮肉裡。
這一幕,恰好被付晨東給看到。他的眼底閃過一抹不露聲色的精明,很快就恢復了平靜。
“走吧。”
沒有跟徐婷多說,付晨東徑直往前走去。徐婷不甘願的瞪了一眼付晨東的背影,最終也只有沉默着跟上去。
徐蔚然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身處在陌生的環境裡,厚厚的窗簾緊緊的遮擋了陽光,儘管並沒有天黑,屋子裡卻一片黑暗。徐蔚然下意識的往後靠了靠,瘦弱的身軀蜷縮在沙發上。
空氣中充斥着危險的氣息,是從陌世的身上散發出來的。
誰也沒有說話,氣氛有種說不出的異樣。
徐蔚然漸漸變得忐忑起來,她原本以爲按照陌世的脾氣,他應該早就暴怒了。可是已經過去將近十分鐘的時間了,他卻一言不發一個動作也沒有。
正是因爲此時的陌世是異樣的,徐蔚然才覺得惶恐。
她在此刻反而希望陌世衝她大吼大叫衝他發脾氣,或者乾脆像以往一樣撲上來用最殘酷的方式讓她感到屈辱。
或許,這是暴風雨之前的寧靜。
即使不用確認,陌世也知道徐蔚然此時必然是惶恐的。就連他自己也奇怪,明明很生氣,明明胸口的怒火早就已經控制不住的要傾瀉而出,而他卻沒辦法像從前一樣狠狠的報復徐蔚然。
他竟然,會對眼前的一切產生一種叫做害怕的情緒。
害怕眼前的徐蔚然不是真的,害怕他面前的是幻象。在陳曄帶走徐蔚然之前,他從來沒有過她會就此消失在他的世界的感覺。然而此刻,這種感覺卻愈發的強烈。
陌世第一次覺得後悔,後悔讓陳曄救走徐蔚然。
這一次,他要牢牢地把她拴在自己身邊,誰也休想帶走!
陌世靠近了徐蔚然,伸出手貼上她的臉頰。掌心下,徐蔚然的體溫略低,那雙清澈耀眼的如同星辰一般的眸凝視着陌世,眸子裡倒映出的全部都是陌世的樣子。
“喂,接吻吧。”
“呃……”
徐蔚然以爲自己聽錯了,不由的驚訝了一聲,然而尾音卻被陌世全部吞沒。他在吻她,沒有她以爲的懲罰,反而格外的溫柔,透着一股珍惜的味道。
珍惜?
是她感覺出了錯吧,陌世怎麼可能對她抱有這樣的感情。他是恨不得狠狠蹂躪她,恨不得讓她體會到地獄一般痛苦滋味的陌世啊,怎麼可能會如此珍視她?
一定是她的感覺出了錯,一定是。
儘管徐蔚然不斷的安撫着自己,然而她的心底卻開始漸漸開始動搖。因爲陌世的吻太溫柔,就像是輕柔的羽毛緩緩地刷過心湖,帶起一絲絲的漣漪,一點點的擴散。等到察覺到的時候,已經晚了。
陌世的溫柔是種毒,徐蔚然比誰都清楚這一點。
然而此刻,她卻只想品嚐這一味毒藥,不要去管後果是什麼。
沉淪,沉淪,沉淪!
無盡的沉淪,在陌世的溫柔的包裹中。
“阿世……”
徐蔚然不由自主的喃喃自語着,聲調裡帶着難以控制的魅惑。雙眸閉着,濃密而纖長的睫毛撲簌簌的顫抖着,就像是停在花朵上的蝴蝶。
“啊!”
一切美妙戛然而止,徐蔚然從夢幻一般的感覺中驚醒。她的身體在瞬間僵硬起來,臉色蒼白的嚇人。清澈的眸裡充滿了不可思議,直直的瞪着陌世。
明明剛剛還溫柔無比的人,而此刻卻彷彿化身爲地獄的修羅。
不知道從哪兒來的手銬此時正銬着徐蔚然的雙手,房間裡的燈也忽然被打開。他站在她的面前,俯身,用冰冷的眼神盯着她。
“既然這麼迷戀我,那麼就成爲我的專屬。”
陌世朝着徐蔚然微笑,然而那笑容裡卻透出一股難以言喻的陰鬱。那雙妖冶的如同充滿了魔力一般的雙眸,冰冷到了極致,殘忍而讓人捉摸不透。
“你要做什麼?”
“我要在你的身上烙下屬於我陌世的印記,讓所有男人都知道你是我陌世的專屬。”
陌世掃視着徐蔚然的身體,眉頭微微的皺褶,似乎是在思考什麼。最終,他的視線定格在徐蔚然的鎖骨上。妖冶的眸漸漸地眯了起來,俯身,指尖不斷的掃過徐蔚然的鎖骨。
“有沒有人說過,你的鎖骨很漂亮?”
“你究竟要做什麼?”
“很快你就會知道了,雖然有些疼,不過我想你能忍住的。”
陌世說的話越來越讓徐蔚然摸不清楚頭腦,她的眼睛裡充滿了疑惑。而陌世忽然起身,徑直走到一旁推過來一些莫名其妙的機器。陌世從一堆東西里拿出一根纖細無比的筆,用酒精洗乾淨。
“在最明顯的部位烙印屬於我陌世的標識,這個世界上,你是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
說完,陌世拿着徐蔚然不認識的工具再一次靠近她。他俯身,專注的看向她左肩的鎖骨部位,左手捏着她的肩膀右手握着筆一樣的東西。纖細的尖頭扎入徐蔚然的皮膚內,有些刺痛。
“不要動,否則後果我不管。”
陌世說了一句警告徐蔚然的話,然後開始專心致志的畫了起來。
直到此時徐蔚然纔看明白,原來陌世是想要在讓她的身上秀紋身。她想要掙扎,然而陌世此前就已經警告過她,徐蔚然只有咬牙忍耐着。
沒有用任何的麻藥,直接用機器一點點的在她的身上秀着。很疼,冷汗幾乎濡溼了徐蔚然的頭髮。她不敢亂動,只好緊緊的咬着嘴脣,不讓自己喊出聲來。
徐蔚然就那麼一動不動,一直等待了漫長的三個小時。
身上的刺痛終於消失,陌世丟掉手裡所有的工具,眯着眼睛看着徐蔚然左邊的鎖骨。
原本白皙而柔嫩的肌膚上此刻卻多了一朵妖冶的黑薔薇,象徵着死亡。然而那朵薔薇下面的根莖和葉子卻有些奇怪,隱約像是兩個字。因爲肌膚一片紅腫,所以具體的根本看不清楚。
“過段時間就會消腫,到時候會更加漂亮。”
徐蔚然一臉憤怒的瞪向陌世,雙眼幾乎要噴火:“變態。”
“是嗎?”
陌世沒有生氣,反而笑了起來。不像是從前那樣皮笑肉不笑的冷笑,而是真實的,發自於內心的笑。
徐蔚然不明白,她在罵他,可是他怎麼能笑的這麼真誠?
“我很想你。”
“變……”
徐蔚然張了張嘴,忽然說不出來話了。
陌世這是怎麼了,陰晴不定。現在是就連‘我很想你’這樣的話也可以輕而易舉的說出口,更讓徐蔚然驚愕的是他說這句話時候的摸樣。明明是溫柔的過了頭,就像是天底下所有熱戀中久別重逢的情侶一樣。
她和他,是那樣的關係嗎?
徐蔚然沒有時間思考,因爲她的身體被陌世緊緊的抱着。房間裡的燈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滅了,周圍又變得一片黑暗。而徐蔚然的身體貼着的不再是衣服,而是陌世的體溫。
氣氛瞬間變得曖昧起來……
“父親,抱歉,沒有保護好蔚然。是我的失誤,我低估了陌世的能力。”
電話的另一端傳來了片刻的沉默,之後才又響起陳恆宇的聲音。
“沒關係,你先找個地方住下,之後等着我。我會親自回國,把之前沒有算完的帳給了結了。斬草,果然要除根。”
陳恆宇的聲音聽起來狠辣無比,透着濃濃的殺氣。
陳曄沒有多說什麼,應了一聲便掛斷了電話。收好了電話,陳曄徑直走向護欄,仰頭眺望着遠處的落日。
“父親,是我的錯覺嗎?”
他怎麼覺得,這一切似乎是陳恆宇故意安排的。他應該早就料到事情會變成這樣,而目的,就是爲了跟陌世做個了斷。
如果蔚然知道自己被利用,會是什麼樣的心情?
陳曄的眼眸變得暗淡起來,隨着落日,一點點的陷入黑暗之中。
無論發生什麼,他都會第一時間保護好徐蔚然。只要確定了這一點,就足夠了。
陳曄轉身,上車,黑色的車子消失在盤旋的山路上。
側身,凝視着昏睡過去的徐蔚然,陌世的眼睛裡盛滿了連他自己都不曾察覺的溫柔。
他伸出手,掌心貼着徐蔚然的臉頰。摩挲了許久之後才依依不捨的離開,貼近,在她的額頭印下一吻然後才輕手輕腳的起身。
書房裡,陌世已經恢復了以往果斷而雷厲的摸樣。俊美的臉上毫無表情,雙眸盯着閃爍不停的電腦屏幕。
“情況怎麼樣?”
視訊另一端,付晨東一臉睡眼惺忪的摸樣。他有些不滿的瞪着陌世,撇了撇嘴吧這才說:“老傢伙打算動手了,所有資料都浮出水面了。”
“是時候做個了斷了,已經過了這麼多年。”
陌世勾脣冷笑,眼眸中滿是淡然的寒光。
“然後呢?繼續把徐蔚然鎖在身邊,然後跟徐婷結婚,坐享齊人之福?”
付晨東明顯帶着諷刺意味的語氣讓陌世不悅的皺了皺眉頭,他掃了一眼視訊中的付晨東:“想說什麼?”
“我只是想說,相比較徐婷,我更喜歡徐蔚然。至少,真實。”
“讓所有人都準備好,老傢伙不會讓我們等太久的。就這樣,拜。”
“我靠,是你自己問我意見的。你能不能別無視……”
不管付晨東接下來說什麼,陌世直接切斷了訊號。他的身體往後仰,視線盯着天花板。
真實?
什麼是真實?
真不真實又怎樣,有些事情是一開始就註定了的。
接下來,他需要做的是了結一切恩怨。等到所有的事情都解決了,他會妥善的安排好徐蔚然的。
只是此刻的陌世還不知道,等到那時,已經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