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斯.法雷爾,意大利黑手黨首領的最爲寵愛的獨孫,能力卓絕,智謀過人,在黑手黨年輕一代已經很有號召力。
雖然不知道他爲什麼會親自帶人出現在M國,也不明白爲什麼洛奇可以請動他來親自執行這個任務,但不可否認的是,當天古佳茉被擄走的時機選擇的實在太好了,所有人都沒有防備突然衝出來的第三撥人,被人輕易擄走了古佳茉。
這等早窺的能力,這種大膽的作風,這等過人的謀略,不是一般人可以想到和做到的。
易杉有理由相信,那天蘭斯一定就在那一輛車上。
聽完易杉的解釋,在場的所有人都認同了他的判斷,洛奇請動了身爲意大利黑手黨的外祖出手,不知從何處早一步得知了赤煞的行動,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關鍵時刻將古佳茉擄走。
既然古佳茉在洛奇手上,那他就不會利用古佳茉向易家和易珏提任何條件,他的目的始終只有一個古佳茉,甚至易珏的失憶正中他下懷,認爲這是他趁虛而入的絕佳時機。
“你確定真的可以將夫人成功救出來嗎?需要多久?”易澤問出關鍵問題。
“傾易家之力,自然可以將夫人成功救出,至於需要多長時間,還需天時、地利、人和,不能着急。”易杉答道。
易澤發出一聲嗤笑,極少見到他的臉上露出這樣嘲諷的表情,此時他看着易杉的眼神似穿透他的靈魂,窺到了他內心最真實的想法,讓易杉不覺心中一震。
“傾易家之力?”
既然害怕珏爺因此發現端倪,他又怎會傾易家之力?
不過是託辭罷了。
他這位二哥,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心思越發深重,他竟已經猜不透他到底想做什麼了。
易杉心中定了定,回視着易澤嘲諷的眼神,回答道:“對,盡我們最大的力量。”
易澤臉上的嘲諷之色更濃,剛剛還說要傾易家之力,現在轉眼就改成了儘自己最大的力量,變的不要太快。
就是易培和易焰,也覺得自家二哥有些厚臉皮,但易杉卻面不改色。
“這樣一來,夫人會平安無事,短時間內也不會影響珏爺和易家,等到一切塵埃落定,再尋個時機將真相告訴珏爺,豈不是兩全齊美。”
“一切塵埃落定?”易錚發出疑問。
“等赤煞和古家的恩怨完結,易家和赤煞也可以化干戈爲玉帛。”易杉回答道。
實際上有相當一部分易家人並不願意易家和赤煞爲敵,因爲他們太清楚赤煞骯髒卑鄙的手段讓人防不勝防,一旦招惹上就如跗骨之蛆一樣甩脫不得。
這纔是易杉會同意易培這個計劃的最大的原因,因爲一個不小心,易家就很有可能會蒙受不可估量的損失,趁現在雙方的仇怨還沒有到不死不休的地步,易家現在抽身還來得及。
易杉並不是認爲易家不如赤煞,因此懼了它,相反,他自信易家一定可以戰勝赤煞,但過程中一定會付出不小的代價,這在他看來非常不值得,所以他憂心在他心的神聖之地易家,不願它有什麼危險。
“等到赤煞和古家的恩怨結束,你的意思豈不是說要眼睜睜看着古家被赤煞吞掉嗎?”易錚不敢置信的質問。
易杉默認。
在他眼裡,古家和易家自然不可相提並論,爲了易家犧牲一個古家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對。
“古家是夫人的家族基業,如果易家就這麼任它被赤煞吞併,一定會嗤笑易家的懦弱和膽怯,你想看到這一幕嗎?”易錚毫不留情的揭底。
易杉皺眉,但很快舒展開來,“赤煞極會做表面功夫,這麼多年有誰知道惟普集團竟是赤煞的爪牙?古家落入赤煞之手,赤煞一定會將之作爲最重要的一顆棋子之一,不會願意暴露它真正的主人。”甚至早已爲它準備好明面上的主人,古三爺。
易錚似不認識易杉一樣,仔仔細細的上下打量了他一遍又一遍,在對方力持鎮定的堅持後,轉頭看向面露糾結的易焰。
“阿焰,你也覺得他們的想法是正確的嗎?”
易焰爲難的皺起眉頭,五兄弟間頭一次發生這麼激烈的爭執,他從來沒有想過會有這麼一天。
明明他們的感情那麼要好,爲什麼如今卻像是仇人一樣爭執對抗?
心中的正義告訴他,大哥和三哥的想法纔是對的,但對易家的忠心又讓他不得不因二哥和小弟的說法產生了動搖,一時竟無法回答大哥的問話。
“我……”
猶豫了半天,他最終還是無法做出決定。
易錚心中的痛意和濃濃的失望洶涌而出,目光錚然,似看陌生人一般看着眼前一直如親兄弟般信任的易杉易培,還有猶豫不決的易焰,猛的閉上了眼睛,卻在下一瞬間就霍然張開,竟帶着些微溼意。
易焰心中一痛,剛想說話,卻聽易錚面容徒然冷肅,聲音沉凝,帶着不顧一切的決然。
“好,既然你們已經決定好了,那我們就按照各自的想法去做吧,我不會阻攔你們,但你們也別想阻攔我。”
說完竟轉身就走,不願再多看身後之人一眼,易澤清凌凌的看了那三人一眼,轉身跟在易錚身後準備離開。
易杉臉色一沉,易培已經驚慌的張口欲叫住他們。
說是不會阻攔,但大哥和三哥一旦有所行動,將他們的計劃泄露給珏爺,那他們的行動必定會失敗,這怎麼能行?
易焰一怔之後便急的追了上去,他直覺不能就這麼讓大哥和三哥走,他們最後看他的那一眼讓他的心裡升起巨大的恐慌,似乎這一眼之後他們就再也不是親密的兄弟。
這種念頭一旦生出,便不可抑制的發苗生長,隨即化作藤蔓緊緊纏住他的心臟,痛意猝不及防的到來,幾乎讓他窒息,所以毫不猶豫的追了上去,試圖挽回什麼。
但比他更快的是“撲、撲”兩聲悶響。
易錚和易澤不敢置信的回過頭,震驚的目光落在正將黑漆漆的槍口對準自己的易杉身上。
易焰和易培同樣不敢相信的看向易杉,所有人都沒有想到有一天會有兄弟對準自己開槍,那麼多年的情誼轉眼竟成泡影,虛虛幻幻,讓人分不清現實和幻覺。
易杉已經慢條斯理的收起了槍,“大哥、三弟,教官教導我們的第一堂課就告誡過我們,永遠不要將自己的背後留給敵人,你們大意了。”
“敵、人?”易錚一字一字低問,聲音很輕,但房間裡的每一個人都清楚的聽到了。
“對手從某一個方面來說同樣是敵人。”易杉回答。
“原、來、如、此……”易錚的眼角溢出一滴清淚,易焰的心中驀地一痛,似對他的感覺感同深受。
被最信任的兄弟傷害是最痛苦的,從來未曾防備的兄弟利用他們的信任向他們開槍,易錚和易澤心中的痛難以言說,巨大的失望籠罩在他們的心頭,遮住了最後一絲不忍。
但下一刻,易錚和易澤的眼睛突然闔上,掩住了他們失望的眼神,隨即只聽“咚、咚”兩聲響,兩道身影已經倒在了地上。
易焰似傻了一樣看着這一切發生,發現自己竟似突然失去了行動能力一樣無法動彈,眼神茫然,似不知自己爲什麼要站在這裡。
在進入這個房間之前,他從來沒有想到最終會是這個結果,但二哥易杉手中的麻醉槍說明他早就有了打算,易焰甚至猜想槍裡應該還有一發麻醉,如果他也和大哥三哥他們一樣堅決反對的話,那一槍同樣也會毫不猶豫的打中他的身體,和大哥三哥一起倒在地上。
易焰的身體突然一陣顫慄,恢復了行動能力,但卻沒有第一時間動作,看向易杉的眼神陌生且深藏懼意。
易培也被眼前突然發生的狀況驚呆了。
他雖然想要做成這件事,但從來沒有想過要對兄弟對手,只想着儘量說服他們,甚至都想好了如果他們堅決不肯同意的話就以死相逼,兄長們不會眼睜睜的看着他去死的。
但二哥易杉的做法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讓他的心頭籠罩了一層陰霾,看向易杉的目光也忍不住帶了幾許陌生和複雜。
易杉卻並不在乎其他人的目光,徑自上前試探倒在地上的兩人,確定兩人是真的昏迷了,才拍手叫人,幾名黑衣男子下一瞬間便推門而入,明顯早已等在門口,是易杉早就準備的後手。
“悄悄把他們帶下去,好好照料着。”易杉對幾人吩咐。
幾人應聲,上前將地上的易錚和易澤架起來,帶離了房間。
期間易培和易焰一直靜靜的看着,竟沒有勇氣出聲勸阻,也許他們已經有了明悟,即便勸阻,也阻止不了易杉的決定。
眼前的易杉是陌生的,冷酷的,殘忍的,完全不是之前“笑面虎”的模樣,就如沉睡的猛虎終於露出了尖利的獠牙,將試圖反抗自己的獵物一一鎮壓,毫不留情。
易家的天,已經開始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