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想着在度蜜月的時候,把她帶到這裡,給她一個驚喜。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很快的,他便知道了父親去世的真相,當時,仇恨衝昏了他的頭,矇蔽了他的雙眼,現在回想起來,他不敢相信,當時的自己爲什麼會對她做出那樣的傷害,明明是那樣的愛着她。
而現在,他終於得到了報應……他拿起酒杯,把杯中的液體仰頭倒入口中,濃烈的苦澀向他襲來,以後的人生,他會喝着自己釀的苦汁,靠着回憶的碎片,苟延殘喘的活下去,失去她的人生,對他而言,已經沒有幸福可言。
他拿起茶几上的酒瓶,想再倒滿了,這才發現,酒瓶已經是空空如也。不知不覺,這瓶酒已經被他喝完了,可是,他竟然沒有一點醉的感覺,如果能夠醉一場,然後把什麼都忘掉,就不會有這樣的錐心刺骨的痛了。
可是,他卻愈來愈清醒,他的眼前閃現出依婉那雙盈盈然的大眼睛。以後,會有人執子之手,陪着她一起走過,只是,她的世界裡再不會有他的位置。
天邊的暮色越來越重了,藍色的天和海,緩緩被夕陽的紅色所吞沒。祁傲之的身子晃了晃,踉蹌着從露臺上走進屋內。
和露臺相連的房間是三樓的書房,其實,整個房子這麼大,卻只有他一人。房間的空地上有很多空酒瓶,可見他這些日子是如何以酒麻醉自己的。只可惜,再多的酒,澆不透他心中的鬱結和絕望。
從那天同孟子期分別後,他便直接上了飛機,飛到了洛杉磯。在分公司短短的逗留之後,他便來到了這海灘邊的別墅裡,像一隻受傷的動物,需要找一個地方默默的舔舐自己的傷口。只是,這傷口,已經浸到了骨子裡,恐怕是窮其一生也無法癒合。
他記不太清楚呆在這已經多少天了,五天、六天還是多少天?他關掉了所有和外界相通的聯絡工具,一個人靜靜的呆在這,是麻醉,是躲避,還是徹底消沉?他扶着房間的牆角一路走到同書房相通的洗手間,打開水龍頭,想讓自己清醒一點。
冰冷的水覆在他的臉上和頭髮上,讓他的身子禁不住抖縮了一下,他擡起頭,看着盥洗臺上鏡子中的那張臉,很深的鬍鬚,亂糟糟的頭髮,發紅的眼睛,這是他嗎?他對着鏡中的人笑了笑,像是在對着一個陌生的別人。
他厭惡這樣的自己,這樣的狀態,可是,他卻找不到改變的辦法,只有一份深重的絕望和追悔死死地壓在他的心上,讓他無法呼吸。
他低下頭,把臉埋在水裡,酒意在慢慢地消退,不管生活讓人多麼的絕望,他也還是要繼續走下去。這樣蟄伏的日子,不知道會引起外界多少的猜測和遐想……
他取了毛巾,擦了把臉,把頭靠在洗手檯上,疲憊的嘆了口氣,重新走進書房。
他坐到書桌後的大班椅上,停頓了片刻,終於拿起了擺在桌上,似乎已經積了薄薄一層灰的手機。這手機擺在這,從他到這別墅來的第一天就關機了,一直靜靜地躺在這,陪着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