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叫一聲,睜開了眼睛。看到的是一片白茫茫安靜的世界。可怕的火,炙人的痛,統統消失不見了。她竟有些懵懂的鬆了一口氣,剛纔是在做夢嗎?難道所有一切可怕的東西都是夢中的幻影麼?沒有火,沒有那張冷冽的臉,什麼都沒有發生!
然後,她看到一個男人幾乎就在這同時,站起身緊張的抓住了她的手:“依婉,你醒了,感覺好點了嗎?”
一時間,她有些不知道身在何處,她皺着眉,惘然的看着眼前這個男人,她嚥了咽發乾的喉嚨,啞啞地問道:“你……是誰?”
他的眸子裡充滿了深切的擔心和痛楚,他抓着她的手,不自禁的加大了力度,他急切而焦灼的低喊道:“依婉,你不要嚇我,我是孟子期啊。逝者已矣,接受現實好不好,你這個樣子,我很心痛,你知道嗎?”
所有思想的碎片慢慢合攏,連帶着那些殘忍的真實一點點的回到她的體內。他是孟子期,他對她說逝者已矣……她記起來了,她趕到醫院,然後看到被白布蒙着的父親的軀體,再然後……
原來剛纔的夢不是假的,父親是真的已經……死了!她不願意接受這樣的現實,她寧願自己現在還是在夢中。她崩潰般的搖着頭,眼淚不受控制的侵溼了她的臉,侵溼了她的枕頭,也澆滅了她所有的希望。
孟子期看着林依婉臉上的淚,盡力壓抑着的卻是一聲比一聲讓人心痛的抽泣,他的心也跟着碎了。他的手背貼在她的臉上,替她擦拭着眼淚,可是那淚卻是擦也擦不淨的,他嘆息着說道:“依婉,想哭就好好哭一場。”
她透過淚霧定定的看着他,深吸了一口氣,低啞問道:“告訴我,爸爸的病爲什麼會突然惡化?”
孟子期一怔,他從牀頭櫃上抽出紙巾,邊替她擦着未乾的眼淚,邊在心裡想着該如何措辭,畢竟,林伯伯這樣並不是件光彩的事情。
他沉默了幾秒,然後終於有些艱澀地開口道:“前幾天,來了幾個公檢法的工作人員,在病房內對林伯伯做了隔離審查,似乎牽涉到一些以前的商業犯罪方面的事情,之後,伯父的病情就迅速惡化了。”
林依婉聽着孟子期的話,她的手在被子裡一點點的握緊。指甲深深的陷進了肉裡,她卻感覺不到痛。
她模糊的想起來,那天晚上柳顏曾經告訴她,祁傲之已經把爸爸的材料送到了檢察院。原來,她並沒有亂說,這一切真的是祁傲之做的。
她已經在他面前這樣委屈求全了,爲了保得父親的平安,她可以忍受他對她做的所有一切。可是,他終歸還是騙了她,終歸還是不願意放過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他的心是什麼做的?不,他是沒有心的,如此冷血,如此陰狠。
她把眼睛狠狠的閉上,身子是僵硬而麻木的。爸爸死了,她在這個世界上最後一縷牽繫也沒有了。一時間,她只覺得萬念俱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