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媽來的時候,已經快要深夜。
她放輕了聲音,詢問顧辰翌蘇黎的病情。
周媽是自小看大顧辰翌的人,這一會,顧辰翌忍不住同她分享了這個無比喜悅的消息。
“周媽,你知道嗎,蘇黎她懷孕了。”
顧辰翌看着周媽,眼神裡都是暖融融的笑意,這樣的顧辰翌周媽已經好多年不曾看到過。
可是更讓她歡喜的卻是蘇黎懷孕的消息。
幾乎忍不住的靠近蘇黎,幫她塞了塞被子的一角。
動作很輕,但蘇黎還是醒了過來,緩緩睜開眼睛。
“顧辰翌。”像是潛意識的她叫了一聲他的名字。
“我在。黎黎,對不起,讓你吃苦了。”
顧辰翌坐在牀邊,傾着身子去親吻蘇黎的額頭。
這是第一次,他喚她黎黎。十分那麼自然的脫口而出。
蘇黎有些茫然,看着顧辰翌問道:“我又病了嗎?”
“黎黎。”顧辰翌握住蘇黎手在不停的顫抖,他附在她耳邊輕聲說:“你懷孕了,你的身體裡有了我們的寶貝。”
顧辰翌的話,在蘇黎的耳際最終化成嗡嗡的響聲。
蘇黎從未想過,她會在二十二歲的時候,孕育一個寶貝,成爲一個媽媽。
她突然覺得害怕,眼淚就那麼清淌過臉頰,留進耳朵裡。
顧辰翌沒想到蘇黎這樣的反應,這會卻也是不知所措,只能給她擦着眼淚。
蘇黎哭了很一會情緒才穩定下來,抽泣着對顧辰翌說道:“顧辰翌,我害怕。”
看着她臉上孩子氣的模樣,顧辰翌也只是用力抱緊她。
他怎麼忘記了,她自己還那麼小,突然得知身體裡有了一個小生命,總是會有一個接受的過程吧。
成爲一個母親,必定是需要那麼大的勇氣,而他蘇黎卻那麼毫無準備的就迎來了自己的小天使。
“不要怕,有我在。你要知道,這是上天恩賜給我們的寶貝。”
顧辰翌在蘇黎耳邊輕輕哄慰着她。
良久,他鬆開蘇黎對她說道:“周媽熬了雞湯,你起來喝一些。”
蘇黎皺皺眉,覺得沒什麼胃口,搖了搖頭。
“乖,你不喝,也要爲了肚子裡的寶貝
喝一點,她也會餓的。是不是?”
顧辰翌輕聲細語的對着蘇黎說道。
聽顧辰翌說完,蘇黎情不自禁的把手掌放到了自己小腹上,她摸不到任何的生命跡象,可是事實卻那麼堅定的告訴她,就在這裡,已經有着一個鮮活的小生命。
過了很一會,她堅持的坐了起來,然後努力嚥下一碗食不知味的雞湯。
喝過雞湯後,顧辰翌便又抱她躺好,他就那麼坐在牀前守着她。
沒過多久,蘇黎又睡着了。再醒來的時候,只開着一盞牀頭燈。
顧辰翌歪在牀上,迷迷糊糊的感覺蘇黎醒了,緊張的問道:“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蘇黎看着睡眼惺忪的顧辰翌,心裡突然有種說不出的暖意。
她翻個身,緊緊抱住顧辰翌,把頭埋進他的懷抱裡。
“顧辰翌,你會喜歡這個孩子嗎?”
這一刻,蘇黎放下那些介意和避諱,終於問出心裡的介意。
“傻瓜。”顧辰翌輕輕拍打着蘇黎後背說道:“這是我們的孩子,我怎麼可能會不喜歡他,不愛他。我不騙你,在一起我確實沒有考慮過結婚,生孩子。我總覺這個世界都那麼黑暗,不該讓那麼純淨的生命來到這樣骯髒的世界上。
可是蘇黎,遇到你這一切都不同了。
你還記得盪鞦韆摔倒的那次嗎,我當時開車過去,看着你蕩着鞦韆長髮飛舞的樣子,我不自覺的就想到,如果有一天你給我生一個女兒,也像你一樣留着長長的頭髮,該多好。”
聽着顧辰翌的話,蘇黎又忍不住哭了起來。
她依舊抱緊了顧辰翌,抽泣着,她從未聊真正的去了解他,瞭解他對自己那如濃墨一般深沉的愛情。
關於過去的種種顧慮,在這樣一個屬於蘇黎的特殊的夜晚裡,就隨着淚水,乾涸消失。
蘇黎悄聲對顧辰翌說:“顧辰翌,我也喜歡女孩。可是我希望她可以有我的眼睛,有你一樣好看弧度的嘴脣。希望她能夠想你一樣聰明。
我們給她買好多漂亮的裙子,白色的,粉色的。還有好多的娃娃,她一定會很喜歡的。”
夜靜悄悄的。
兩個剛剛晉升爲準爸爸準媽媽的人,緊緊擁抱在一起幻想着他們的寶貝。
蘇黎的惶恐,一點點退卻。
或者說,其實每個女人都有天生的母性,即便這個天使來的那麼突然,但是她本性蘊藏的愛會很快的替代這種憂慮。
當一個小的生命,孕育在自己的身體裡,那是一種讓蘇黎感到無比神奇的感覺。
而當她靠在顧辰翌懷裡,感受着他溫暖的擁抱,蘇黎開始覺得一切都明媚起來。
幸福的相依相偎,大抵就是形容這一刻的美好時光。
過了很久,顧辰翌突然開口說。
“蘇黎,我們結婚吧。”
當蘇黎還沉浸在關於寶寶的幻想裡,顧辰翌突然的那麼一句話,卻讓她又錯亂起來。
寶寶,結婚,蘇黎清楚這本就是他們走錯了步驟。
可是蘇黎聽顧辰翌說過,他是厭惡婚姻的,可是現在的他是要因爲這個孩子,而和自己結婚嗎。她不敢再去質問這樣一個問題。
蘇黎害怕,也只是顧辰翌不能給自己一個絕對滿意的答案。
顧辰翌見蘇黎久久沒有回答,雙手捧起蘇黎的臉鄭重的看着她重複說了一遍。
“蘇黎,我們結婚吧。”
“顧辰翌,哪裡有這樣求婚的。沒有世紀廣場的大屏幕就算了,可是連鮮花和鑽戒都沒有,我纔不肯這樣嫁給你呢。”
蘇黎藏起心底的那絲不安,儘量裝作開心的同他說笑到。
婚姻對於蘇黎而言,似乎一個件比懷孕更加嚴肅的話題,必定還是在自己身體裡,總是踏實的。
可是婚姻呢,是同另一個的執手終老。
要需要多少的愛,多少的信心,才能夠有勇氣同另一個走進婚姻裡。
在蘇黎的世界裡,婚姻是無比神聖的。
只要選擇了,便一定要白頭到老。她無法帶着好便過,不好便分開的心態去對待婚姻,所以當她面對這個提議的時候,也變得格外敏感和脆弱。
雖然,在走過的日子裡,她已經能清晰的感覺到顧辰翌給予她濃郁的愛和疼惜,哪怕她已經放下了心裡的那些隔閡。
可是,他們之間就真的不存在距離了嗎?
蘇黎不敢保證,終究他們錯過了彼此生命裡太多的時光,太多的故事。
這一切,真的是擁有愛,就能夠跨越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