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太便宜你了

陸謙聽到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眉梢一動,不動聲色的擡眸看着逐漸走近的冉墨。冉墨只覺得他漆黑眼底透出令人發抖的寒意,目光投到她身上,彷彿冰冷的刀子貼在肌膚上,隨時可能刀刃反轉,給她致命的痛楚。

“我沒興趣聽你那些詆譭景如畫的言辭,也不想聽你說什麼不能容忍景如畫的女兒嫁過來。只因爲嫉妒,你至於如此失心瘋?再說了,我和爸早就警告過你,態度非常明確,林若初就是我家兒媳婦,照理說,你心裡再有不甘,也不至於做出這種血腥的事。好了,我想聽真實的原因,說吧。”

冉墨緊抿着脣,良久,嗤笑道:“有意思,聽你話裡話外的意思,認不認兒媳婦,我竟然沒發言權?合着我只是幫你陸家生孩子的工具?”

“你有像一個合格的母親那樣負過責?炫耀維鈞的成就,卻從未在他的奮鬥裡施以援手,從不關心他的生活,只有他作出不合你心意的決定的時候你才搬出母親的款兒來橫加干涉,說真的,你只不過是生下了他,養育之恩真是無從談起,用生育工具來形容你,再合適不過了。”

冉墨咬着牙,冷冷道:“在維鈞面前這樣說他母親,你……”說着她目光移到到陸維鈞臉上,見他一臉淡漠,彷彿她只是個陌生人,心頭一震,眼中的厲色漸漸斂去,沒了底氣。

爲了那個女人,他還真不認媽了!

陸謙度其神色,諷刺的笑了笑:“爲什麼走到這一步,你心知肚明,你也沒資格怪他,不過,你的邏輯裡,從來都不會考慮到別人的想法和需求,任何人都是必須按照你的想法做,否則你便會傾盡全力打壓,不管別人的理由多充分!好了,廢了那麼多話,把這件事背後的原因一五一十說出來。”

冉墨坐直了身子,說道:“我爲什麼要說?你想和我翻臉想了那麼多年,現在終於逮到了把柄,我說與不說,結果又有什麼差別?還不如省點力氣。”

陸謙臉上一點多餘的情緒都沒,彷彿早就料到她會這樣說,靜靜看了她一會兒,直到她如坐鍼氈,才淡淡開口:“林若初的身世問題也能拿來做文章,想必你也是查清楚了她的資料,她的親生父親是哪位,你心知肚明,不過——”他眼裡忽然有寒光閃過,彷彿利刃出鞘,“你不是這麼多年對老楚念念不忘?你竟然能對他的骨肉下手!”

陸維鈞臉色一變,擔憂的看着陸謙,一個男人以一種毫不在乎的語氣說起自己妻子的外心,這是何等的心如死灰!

陸謙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放心,又繼續道:“怎麼不說話了?一邊說着喜歡人家,一邊把人家的孩子往死裡整,你是精神分裂了,還是什麼別的?我真是後悔,該早點約個神經科醫生給你瞧瞧。”

冉墨蒼白的臉上漸漸漫出紅暈,越來越濃,彷彿成熟得快要爛掉的蘋果,她呼吸也漸漸急促起來,眼神飄忽不定,隔了一會兒,目光漸漸的有了焦距,憤怒而狂熱着,彷彿一隻張牙舞爪的獸:“景如畫不過就是長了張狐狸精的臉,會唱歌跳舞這樣勾`引人的把戲而已,每天做出一副柔弱的樣子招搖撞騙迷得一羣不知就裡的男人團團轉!這個踐人竟然也配生下遠征的孩子!我怎麼能忍!”

“真是失心瘋。”陸謙冷冷道,“勾人?想當年你即使結了婚,老楚在的時候你也想方設法的表現,期待引起人家的注意,一個有夫之婦對着有婦之夫獻殷勤,還好意思說人家景如畫?至少曾經景如畫雖然追求者多,該保持的距離都是保持着的,比你強了不知多少倍!就憑你,也配站在道德制高點來評說人家的是非!”

冉墨被說到痛處,臉更是紅得快滴血,手指緊緊攥着,手背青筋凸顯,嘴脣顫抖着,半天才說出話:“陸謙,你又有資格說我了?生了維鈞之後是三十年有名無實的夫妻關係,你有把我當過妻子?你竟然還怪我!我喜歡遠征又如何!你不是也對你手下那個女人存了覬覦之心?咱們誰都不乾淨!”

陸維鈞既吃驚又尷尬,涉及父母的私密事,他也不便旁聽,站起來對陸謙恭謹道:“爸,有些事我不便參與,先出去一會兒。” шшш ▪тTk an ▪c○

陸謙點頭應允,他迅速起身,拿着狗圈去了洗手間,把嗷嗷狂叫的壞蛋給帶了出來,壞蛋拼命的往冉墨那掙,露出森森白牙。雪橇犬的力氣極大,還好陸維鈞在部隊摸爬滾打過,體力遠遠好於常人,沒讓它掙脫,他又對陳思楠道:“陳叔,你還沒看過這個樓盤吧?你對園林景觀很有心得,一起走走,提個意見指正指正如何?”

陳思楠也不便直接旁聽朋友兼上司的家務事,隨着陸維鈞一起出去。汪汪的狗叫聲隔了好一會兒才消失,冉墨已經出了身冷汗,結了痂的傷口又開始隱隱作痛。

傭人已經得了指示,過來給陸謙加滿水,放了個注滿熱水的保溫壺,便離開了別墅,去副樓靜待安排。偌大別墅只餘兩人,都沉默着,落地窗打開着,懸着的風鈴偶爾在吹拂進來的秋風之中叮噹作響,打破一室靜謐。

陸謙緩緩喝着茶,綠茶漸漸降下他心中灼燒的火氣,過了一會兒,他擡起頭盯着冉墨,冷冷一笑:“怎麼又安靜了?繼續說,繼續討伐我,我也見識見識我是多麼的對不起你!”

冉墨十指緊緊握在一起,一回想起三十年有名無實的夫妻生活,屈辱着,也不甘着,臉部肌肉有些扭曲,牙關緊咬,牙齦都有些發酸,良久,她冷笑着看着他道:“你敢不敢一五一十的把你的事情告訴維鈞?他可是十分尊敬你,在他心中你便是個完美無瑕的父親,道德高尚,能力出衆,如果他知道你結婚後和董年年那踐人眉來眼去勾勾搭搭……”

陸謙平靜的面容陡然一變,彷彿面具碎裂,露出其下的怒火和傷痛,他站起來,揮手狠狠的給了冉墨一耳光,打得她直接伏倒在了沙發上,耳朵嗡嗡直響,半晌沒回過神。

“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麼多年了,你強詞奪理恬不知恥的功夫不進反退!年年又有什麼錯?我和她有過工作之外的私下來往?你沒有絲毫的愧疚之心,反而變本加厲!害死了她不說,還詆譭她!”

“年年?”冉墨笑了,瘋狂而陰冷,“年年,年年,叫得可真是深情脈脈!你即使在部隊,文工團衛生隊通信隊的女人也有的是,爲什麼就獨獨看上她了?她沒有對你暗示什麼,我纔不會信!”

埋在心底最深的傷口陡然被撕開,露出裡面的膿瘡淤血,一片潰爛,觸目驚心得讓他無法直視,他急促呼吸着,目光如刀子一般,冉墨也豁出去了,一臉無所顧忌,散亂着頭髮繼續笑着,貴婦的姿態蕩然無存:“可惜你這輩子也沒有碰過她一指頭,陸謙,你真可憐,還真把她當成了聖女來膜拜了!她死了,你還爲她守身,真是個癡情種子!”

陸謙漸漸平復了呼吸,冷冷看着她,一個字一個字說得極慢,擲地有聲:“你已經噁心到了極點,看到你都是對我的折磨,碰你?我怕我會嘔吐。你的思維裡,除了你,別人都是污穢不堪的,和你這樣的人毫無道理可講,我沒興趣陪着你這樣瘋下去。冉墨,我還是那句話,你總有一天得給年年償命。”

“償命?和我有什麼相干?她自己心虛自殺,是她懦弱!你準備讓我怎樣償命?三十年之前你年輕氣盛,還能拿槍對準我腦袋,卻沒膽子扣下扳機,現在你老了,你還有以前那樣大的膽子嗎?”

陸謙站在她面前俯視着她,陰影蓋在她身上,這樣的安靜反而比勃然大怒更讓她膽寒,她漸漸斂去了眼裡的瘋狂,只是不肯墮了氣勢,理了理頭髮,坐得筆直。

“就這樣崩了你,只會引火上身,禍及家人,我和你不同,做人還是得有點責任感。再說了,讓你清清靜靜的死,太便宜你了。”

冉墨抱着胳膊看着他:“你能怎樣?別忘了冉家對你是有恩的!如果沒有爸爸和爺爺幫忙,你陸家……”

“是有恩,但是,冉家從來沒有白白施與過,得到的好處更多,再說了,幫過我們,就代表你能爲所欲爲,代表你能戕害陸家的媳婦和子嗣了?你說得對,明面上我不能怎樣,鬧大了對我沒好處,但是,弄到私下來辦,可操作性更大。”

冉墨臉色唰的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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