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初知道不能隱瞞,聲音微顫,答道:“是他。”
“你求他的?”
林若初搖頭:“我當時……真的以爲是陸桓之,我也沒想到他會主動來插手你的治療,後來……我不敢對你說,我怕……”
“好了,我知道了。”
“爸爸……”
林知閒深深看着她,嘆息道:“我不會讓你爲難的,這錢,就算咱們借的,今後還他。”
林若初心頭一鬆,臉上浮出淡淡的笑:“嗯,爸爸,我會努力工作的。”
林知閒點頭,喝了點熱水,閉上眼,靜靜說道:“累了,我睡了,若初,你也休息下,明天還要上班呢。”
林若初道:“我已經請了兩天假,先照顧你一下吧,等放心的護工來了再說。”
林知閒嗯了一聲,沉沉睡去。
☆
陸維鈞倚在酒店的*上,半敞着浴袍,胸前依然散着水珠,髮梢還在往下滴水。
可是他太疲倦了,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房間的,勉強掙扎着洗了澡,卻連擦乾身體的力氣都沒了,好不容易到了*上,他卻又沒法入睡,只怔怔的看着前面。
大*正對着落地窗,璀璨的夜景進入眼簾。酒店正在w市古城區之側,放眼望去,古舊的建築被精心佈置的燈光映照出一種靜謐沉穩的感覺,他分辨出昨天和林若初漫步過的那條古街,她乖乖的被他攬着往前走,她捧着他送的泥娃娃愛不釋手,她給他買小吃,緊張的等着他的反應,她被他用大衣裹在懷裡,髮香幽幽繚繞開來……
可是剛纔她的眼神那麼涼,毫無情緒,那麼愛哭的一個女人,連眼淚也不施捨給他一顆。不過是短短的一天時間,態度從一個極端到了另一個極端。
枕邊放着她剛纔還的東西,手機,手帕,還有那對耳環。
他緩緩拿起手機,解了鎖,屏幕的背景圖是壞蛋,那隻鬧騰的傢伙正直起身子,用爪子去撥一團開得正好的繡球花。
她可真喜歡那隻狗。
他打開相冊,翻着裡面的照片,第一張是壞蛋,第二張還是壞蛋,他一直翻到底,終於找到他的照片。
他記得這一張照片,她前段時間總是不搭理他的電話,他便摟着壞蛋自拍了一張發給了她。
他的心又開始疼,她當時那麼冷淡,可是若不愛他,怎麼可能存他的照片。她就像一隻準備過冬的小松鼠,到處搜尋着關於他的信息,像對待松果一樣細心的存起來,可是現在她都不要了,一股腦的都還給了他。
後面還有一堆照片,都是在他和壞蛋合影基礎上塗鴉之後的成果,他的臉被她塗抹得很滑稽,可是他笑不出來。
他放下手機,又拿起那張手帕,細密的纖維裡透出她身上的味道,他按在鼻端,深深嗅着,那香味便漸漸的透入他的骨血之中,給他一種她還在身邊的錯覺。他再拾起那對耳環捧在手心,沉甸甸的。他捧得小心翼翼,彷彿捧着自己的心臟。
他閉上眼,腦子就像被鋼針刺入翻攪,痛得厲害,所有的思路都散了,手機在旁邊響了半分鐘他纔回過神,低頭看了一眼來電顯示,頓時攥緊拳,指關節咯的響了一聲。
打電話來的那人,正是冉墨。
陸維鈞眼中的悽迷漸漸被冷冽的怒氣取代,手指攥緊又鬆開。電話長久沒人接,鈴聲終於戛然而止,再次響起的時候,他已經冷靜下來,接起電話,禮貌開口:“媽,這麼晚了,有什麼事?”
還能有什麼事?必然是蕭洛又傾訴委屈去了。
他說着,眉宇間浮出厭倦之色。母與子,這樣親密的關係,他卻不得不玩起心計,明知故問。
“剛纔怎麼不接電話?”
“我在洗澡。”
“聽說你今天當衆給洛洛難堪?”
“媽,她先逾矩,讓我當衆出醜,我如果不給個交代,外人豈不是認爲我縱容下屬,毫無威懾力。”
“洛洛也是無心,你責令她立刻離開會場,並且撤職,這未免反應過度了!”
“無心與否,她自己心知肚明,我只看結果,錯了便是錯了,她身爲我的機要秘書卻如此作爲,丟我的臉,也傷了景天的顏面,我姑息的話,今後肯定會被當做業界的笑話!”
冉墨放緩了語氣,柔聲勸慰:“我知道你生氣,洛洛的確做錯了事,但是,媽知道這件事情傳不出去,再說,洛洛一向不會犯同樣的錯誤,她不是被林若初那女人給信口雌黃的羞辱嗎?動怒也是自然的,她剛纔一直在認錯,沒有抵賴的意思,維鈞,現在得力的人不好找,懲罰是要懲罰的,撤職未免重了些,退一萬步說,你蕭叔叔的面子往哪兒擱?別忘了,上一次公司出事,若沒有他堅定的支持,只怕楊董事的事情會更加棘手。”
陸維鈞費盡全力才忍住,沒有把手機給扔出去,他閉了閉眼,靜靜道:“媽,公司的事,你不要插手。”
“你不會是因爲姓林的女人才對洛洛……”
他咬緊牙關,只覺得喉頭一陣腥甜,忍了又忍,忽的輕輕一笑:“媽,今天的情況如何,你應該早打聽過了吧?如果我對林若初有點什麼別的舉動,你應該會直接訓斥我,而不是先給蕭洛求情。如此護着她,我想問問,我這個兒子,就不如一個蕭洛?”
冉墨怔了怔,忙道:“這怎麼可能!媽也是關心你,再說,蕭洛以前畢竟和你……”
陸維鈞沉聲道:“你還想着讓她和我重修舊好?”
冉墨沉默片刻,用一種不可置疑的語調開口:“自然,能和咱家門當戶對的人家並不多,年輕女孩更少了,大多數也是被*壞了的,成不得事!蕭洛雖然門第稍微低點兒,但是她心思縝密,行事有大家風範,可以做你的左膀右臂。”
“我對她毫無興趣。”
冉墨笑了:“傻孩子,能共處就行,太專注風花雪月,反而容易被她操控,你能清醒對待她,她既能爲你生兒育女,也能幫你打下江山,卻不能翻轉過來制約你。”
陸維鈞心頭泛上淡淡悲憫:冉墨目前的處境,不正是如此?陸老爺子專心養老,陸家由陸謙主持,冉墨看似被丈夫容讓,可是他清楚,陸謙實際上永遠是下棋的那個人。
可是夫妻之間這樣玩弄權術,枕榻之側的人,竟然是最防備的人,陸謙看似掌控一切,這麼多年,卻從未快活過。
他不想重蹈覆轍。
冉墨繼續:“你們以前談戀愛的時候,我看你們相處也不錯,再說,這麼多年,洛洛從來沒有找過男朋友,清清白白的一個人,光這份癡心對你,就能預見她今後對你會如何追隨。”
陸維鈞眯了眯眼:“清清白白?好,媽,你說的話其實都有道理。撤換秘書是大事,她明兒就回北京,我過兩天抽個空也回來,正好,談談她的事兒。”
冉墨似乎沒想到他這麼快就有鬆動的跡象,很久都沒說出話,陸維鈞靜靜等待,終於,她開口,大喜過望:“維鈞,你當真?太好了,我得趕緊告訴你爺爺,他可盼着你成家,把心給定下來。還有你外公,聽了也肯定高興——”
陸維鈞打斷她的話:“我只是說談談,沒說和她結婚,媽,先等等,這種事不是兒戲,要看談心之後的結果,否則,鬧笑話,豈不是讓爺爺煩心?”
他這樣讓步已經讓冉墨驚喜之極,也不怪他,欣然同意,又囑咐他兩句,方掛了電話。
陸維鈞冷冷看着暗下去的手機屏幕,良久,他把手機扔在一邊,拉上被子,往下一躺。隔了一會兒,他把手帕拿過來,按在胸前,沉沉睡去。
第二天,他同w市官員談妥投資事宜,便立即趕回a市,入夜,他約了池銘楚驍會面,兩人聽他說完昨日之事,不由得驚了,楚驍雖然喜歡調侃,見他這樣,只能嘆氣,寬慰了幾句。
陸維鈞也無心寒暄,直接說道:“池銘,多謝你幫我查到蕭洛的那些好事,證據什麼的先給我,我後天回北京,必然不給她好過。羅家畢竟從政,關係也比較廣,我現在必須避嫌,不便出手,可是這口氣我咽不下,楚驍,計劃我已經大概想過了,只是,出面的得是你。”
兩人爽快應聲,又勸解了一陣,楚驍終究忍不住開口:“維鈞,你和林妹妹真的就算了?”
陸維鈞沉默,良久,脣角微微揚起,一個字一個字道:“等我有了資本再去。”
“你不怕她在此期間把你給忘了?”
“她不會。即使忘了,綁我也得把她綁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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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少這性格,唉,家庭不正常,所以不懂愛啊……難爲他木有厭惡女人去搞基~~~
明天弄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