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局面,若是動起真格的紫蕙是難逃一劫的。
而金將軍自然也是不打算放過她的,只待他一聲令下,世間便再無紫蕙這個人了。
只是,當週圍伺機而動的侍衛向紫蕙靠近的時候,金微瀾卻是再次有了動作,她站起身來,看着自己的父親。
“爹爹,便是這女子是昔國的太子妃,您也一定要她死嗎?”她亮出了紫蕙的身份,這原本是陌尚蓮爲了讓金微瀾置紫蕙於死地而透漏的消息,沒想到金微瀾竟然會想着用紫蕙的身份以保她一命。
聞言,金將軍果然是遲疑了一下。然而,這似乎並沒有什麼用。
“那麼爹更得除掉她不可了,她知道了我們金府的秘密,如何能留她活命?”沒想到最後是適得其反了。
紫蕙覺着,今日好像必需是她的死期不可呢?
“我要讓她養着央裳的眼睛呢,爹爹。”金微瀾堅持道,而後是露出了詭異的笑容來,“其實我已經玩夠了這個眼睛遊戲了,那些都不是央裳的眼睛,央裳的眼睛早就被我給挖出來了。你知道我是怎麼挖出來的吧,爹?”
金微瀾似乎是犯病了,整個人籠罩着一層陌生的氣息。
“微瀾,你……”聞言,金將軍的神色一變,卻像是被她給戳中了痛處。
“是爹爹做的對不對?讓我親眼看到他同一個陌生女子衣衫不整的躺在了一處,讓我開始誤解了他……難怪他那時候的眼神閃躲着,卻從不肯說明真相,都是爹爹做下的事情,所以他難以啓齒了是嗎?”金微瀾問道,臉上卻是笑意不減的。
“微瀾……”
“終於有一天,他對我說他愛上了旁的女子,我信以爲真了。所以我殺了他,然後挖掉了他的眼睛,叫他再也看不到旁的女子,心裡眼裡都只能是我的影子。對了,我沒有給他喘息的機會哦,我拿了匕首對着他的脖頸……他大概做夢也想不到我會真的對他下手吧,那雙眸子怔怔的看着我,我到底是他最後看到的人了。還好他死的並不痛苦,一刀斃命……”金微瀾絮絮叨叨的說着,“爹爹,這就是你想看到的對不對?”
“他枉爲人師!”金將軍似乎也是生氣了,一改方纔的溫煦,“他長了你整整十二歲,該是你的長輩。”
“可是是我先喜歡他的……”
“爹叫他來是教你彈琴的,不是讓他來做金府的乘龍快婿的。”
“所以你就使計策讓我殺了他!”金微瀾有些歇斯底里的叫喊了起來,眼眶都有些發紅了。“從來都是我喜歡他的,是我讓他喜歡的我,這些從來都不是他所想的……”
“金微瀾……”紫蕙也是站起了身來,站在了金微瀾的身旁,看着她抖着身子,有些搖搖欲墜的癲狂的抖着纖瘦的身子。
金微瀾卻是突然轉過身來看着她,然後是奇異的慢慢的平復了下來。
兩人對視着,紫蕙不知道該如何對待她了,只覺得這個女子既可憐又可恨。金微瀾一定是又從她的眼裡看到了央裳的影子了吧……
看她滿足的眸光,還真的是讓人心生了不忍。
“把小姐帶下去。”金將軍一聲令下,衆侍衛也是顧不得憐香惜玉的開始動起手來,便要將金微瀾給帶下去。
與此同時,金微瀾擋在了紫蕙的身前,拉住了她的手腕,“爹爹,若是我一定要她活着呢?”
“你不想管央裳了是嗎?你想讓他屍首無存……”
“他已經死了啊,留着那具本來就殘破不堪的屍首又有什麼用?隨爹爹處置吧,反正女兒也是不想活了的。”金微瀾卻是毫不懼怕的,面上帶着堅定。
她定定的看着自己的父親,臉頰上的那多牡丹花開得很燦爛,將她也襯得燦爛了幾分,倒不是以往那般的魂不守舍的了。
紫蕙是不知道金微瀾既然會爲了自己做到這一步。不對,該是她早就看開了吧,只等着這樣的一個契機,讓她徹底的解脫了……
“還不快把她們兩個給拉開!”金將軍面色微變的,大概也是感受到了自己女兒所表現出來的堅決。
“金將軍,爲何一定要這樣對待自己的女兒呢?還是說,這樣你的心裡會好受一些,你是想讓金微瀾活着,還是自己在自我救贖呢?”紫蕙冷着一張臉正色道。
從他們方纔的對話中,她可以隱約的感覺到當時的情形有多麼的慘烈,以至於金微瀾失了心性,將央裳殺了。
是金將軍一手操縱的,他就是那個罪魁禍首。而且理由恐怕不只是因爲央裳比金微瀾年長了十二歲,便是爲了金微瀾不給金府落上話柄,他作爲一個將軍的面上有光,他也要從中使計讓金微瀾誤會了央裳……
只是沒想到金微瀾會殺了央裳,以至於之後整個人變得不正常了。
“何須多費脣舌,老夫定要取你的性命。”若不是眼前的這個女子,他的女兒如何會想着尋死呢?
“走!”金微瀾卻是拉着她便往門口去了,似乎是要帶着她衝出這重重的包圍。
“金微瀾……”她這樣冒冒失失的,小心刀劍無眼啊。
然而,侍衛們可不是吃素的,果然聽令便向她們涌了過來。
“將軍,不好了,書房那邊着火了。好像是有人闖進了我們金府來了,將書房那邊弄得烏煙瘴氣的。”正是要緊的時候,一個侍衛大聲的喊着,人未到聲先到。
聞言,金將軍的面色微變,卻沒有立刻離開,只是吩咐了那人帶府裡的人去撲滅火,自己則依舊站在這裡,似乎紫蕙不死他的心難安。
終於,侍衛們將金微瀾給小心的禁錮了起來,隔着衣服拽着她的手腕,將她給控制了起來。
“爹爹難道就不怕書房裡的東西給點着了,那些可都是重要的東西。”金微瀾也不惱,反倒是拿着笑眯眯的神色看着自己的老爹。
“微瀾,爹也累了,只希望你好好的呆在爹的身邊了。”聞言,金將軍的臉上露出了疲憊的神色來。
從前是他做錯了,只看到了金府的顏面,只看到了自己的顏面,沒有顧慮到微瀾的感情。
他原本只是想拆散他們的,沒想到微瀾的反應那樣的過激,殺了央裳,自己也想去死。他嚇壞了,微瀾是他唯一的女兒,他的掌中寶,她母親早逝,從小到大在他的身邊長大……
可是,從何時起他的掌中寶變了,她愛上了一個年長她十二歲的央裳。
那是她的教琴先生,他的顏面何存?央裳唯有才華,無權無背景的,如何能夠配得上他的掌中寶?
更別提他的年紀了,這會讓金府被朝中人恥笑的,他的顏面也無光了。
然而,央裳死了,被微瀾給殺了。殺了他之後,微瀾也在自己的別院裡放了火,似乎是想隨他而去。
因爲她得知了真相,痛不可遏的,由此失了心性,再也不是他記憶中的那個刁蠻的女兒了……
可是他捨不得啊,那是他的女兒,不論她變成了何種模樣,他總是寵着她的。所以,任由她由着自己的性子來,強搶男子,或是挖了他們的眼珠子……
只因他是執掌了兵權的大將軍,並沒有人敢說些什麼。
“爹爹,女兒也累了……”她是累極了,每每想起央裳,想起爹爹的所作所爲,她便難以承受。
“爹什麼都依你,唯獨你要去尋死是萬萬不可的。”金將軍鄭重道,已經讓人將紫蕙給放開了。
紫蕙詫異於金將軍的妥協,然而似乎也是有理可循的。
這個金將軍是真的愛着自己的女兒的吧,否則也不會任由她拋頭露面的去搶男人了,擁有着外邊盛傳的男寵了……
對於金將軍的退讓,紫蕙是鬆了一口氣了,還好她是不必有生命的安危了。
但是,天有不測風雲,金府的事情稍稍平息了,而那夥闖入了金府的人馬與此同時的出現了。
爲首的是一襲藍色錦袍,做翩翩公子狀的彥說。幾日不見,他倒是沒什麼變化的。依舊是一副謙謙如玉的君子作風,臉上的笑容彷彿能夠融化山上的積雪,讓人不由的心生了好感。
紫蕙是沒覺着自己對他有什麼好感的,只是覺着她剛剛度過了自己的危險期,似乎有迎來了另外一個危險人物了。
“彥大人。”顯然,金將軍是認識這個彥說的。
“金將軍。”彥說有禮道,便是不請自來的,他也是一副優雅的姿態。
“不知彥大人這是做什麼?”金將軍明知故問道。雖然他做過許多爲人所不齒的事情,可是還是沒人有這個膽子來挑釁他的。
“金將軍難道是真的不知嗎?”彥說淡淡的反問道,語調是如浴春風的,“當日令愛搶走了本官的客人,便是那位客人在金府多住幾日玩耍也是好的。所以本官便今日來接回自己的客人……”
客人自然指的是紫蕙了。
“奇怪了,當日這位公子可是口口聲聲的說紫蕙是你的內子呢?怎麼又變成了客人了?”金微瀾有些疑惑的開口道。
“不過是想打消了金小姐對紫蕙的興趣罷了,只是沒想到金小姐是如此霸道的人。”彥說繼續溫和道。
“彥大人,便是想要請回自己的客人,也無需這樣勞師動衆的吧?”金將軍是面露了不悅了,到底是掌權多年的將軍,說起話來也是相當的有氣魄的。
“金將軍不必擔心,本官也是怕金小姐捨不得紫蕙,這才帶些人來請客人回去的。”他依舊是一副不動聲色的模樣,讓人跟不上他的思路了。
紫蕙是有些猶豫了,她到底是繼續到彥說的身邊呢,還是留在金府。
然而,這似乎是由不得她的選擇了。
彥說已經亮明瞭自己的來意了,自然是勢在必得的。他的手上拿着一本被燒了一個角的書本樣的冊子,面色有些疑惑的看着金將軍。自然,那疑惑的神色不過是他可以的僞裝罷了。
“金將軍,爲何會在你的府上找到這個呢?這個可是本朝的禁書呢,以男權爲尊的書籍,將軍可知私藏這些書籍可是重罪?”
他若有所思的說道。
其實那個書房何止是這些書籍,更是有暗中部署人馬的名冊子。他不過是想提醒金將軍罷了,大家最好不要撕破了臉,否則……
然而,事實證明,金將軍是一個武將,自然不會受旁人的威脅的。
“彥大人便去稟告陛下好了,本將軍可是不怕的。”大不了兩方撕破了臉面,倒也是一乾二淨的。
“將軍這是在逼本官還是……還是不想將本官的客人給還回來呢?”彥說的表情是沒什麼改變的,倒是語調不動聲色的發生了變化。
紫蕙是聽出來了,他似乎是有什麼壞點子……
正想着,一道白影是突然出現了,他的手裡拿着一把摺扇,臉上帶着無顏的白色面具,看上去是讓人不寒而慄的。彷彿是白日裡出現的白無常一樣……
他是……鳳邪?
紫蕙有些不確定了,聽並清說過,天香既是女箏國的陌上公主,也是閻教的鳳邪,閻教的教主。
那麼眼前的這個白麪具是誰呢?是天香嗎?
不對,不是天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