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安若兮再次被噩夢驚醒的時候,顧陳遠早已經撐着頭守護了她許久了。捋捋她溼透了的秀髮,顧陳遠歉疚至極:“若若,真的很抱歉,我……”
安若兮揉揉發疼的腦袋,扯着嘴角想說一句沒關係,可是半晌卻是哭了出來。因爲刻意壓抑着聲音,整個人都微微顫抖起來。她不是故意要讓顧陳遠爲難的,但是她真的太懼怕死亡了。她的親人一個個離她而去,她實在無法想象,倘若顧陳遠也出了意外,她會如何活下去。
側身,不讓顧陳遠看到她的眼淚,卻拗不過顧陳遠,最終被百過身子,與他相對。顧陳遠的溫柔讓人心悸,輕柔冰涼的脣瓣輕輕地吻去了安若兮的眼淚,也撫觸了安若兮不安的心。
“若若,我保證,此生此世,我都會陪着你,一直陪着你!”
“你怎麼保證?洛……我真的害怕……真的……”
顫抖着身子,安若兮來來回回在顧陳遠身上蹭,像一隻極其委屈的小貓一般,最終將灼熱的眼淚都蹭在顧陳遠的胸襟。
“呵呵……”還是第一次見到這般小無賴的安若兮,顧陳遠忍不住樂了,扶正安若兮的小腦袋,然後在她脣上一啄:“要是不相信,我們就來拉鉤!”
說着,顧陳遠伸出尾指。不料,安若兮沒有絲毫遲疑,伸出尾指往顧陳遠尾指上一勾,紅着眼睛道:“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說完,覺得自己也夠幼稚的,安若兮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可是,笑歸笑,她終究還是補充了那一直藏在心底的話:“洛,你記好了,如果你有不測,我也不想活了。”
很認真。絲毫沒有威脅的意思。
顧陳遠心中一顫,將安若兮緊緊的攬進懷裡:“不論什麼時候,都不要說這樣的傻話。我們必須活着,因爲我們的小……”
差一點。差一點顧陳遠就要將沫沫的身份說出來了。可是,話到當口,他又趕緊嚥下去了。此時還不能讓安若兮知道,一來,雖然已經着手佈置,但是世事難料,他還不能百分百的篤定成功救回沫沫;二來,安若兮已經爲他捐肝的事情糾結了,再告訴她沫沫的事情,她能承受得住嗎?
“洛。你想說什麼?”
發現顧陳遠突然變了臉色,安若兮不禁疑惑了。撲閃着紅腫的眼睛,安若兮盯着顧陳遠,等待着他的下文。
“沒什麼,我只是想說……”顧陳遠勾着嘴角。雙手開始在安若兮身上不規矩起來。當滿滿的握住安若兮胸前的豐滿時,他長腿一勾,整個人壓在安若兮溫軟的身子上:“老婆,我們該操心的是,如何才能最快的要個孩子。”
孩子?
顧陳遠一句話讓安若兮想到了沫沫,中午裴振理來找她時的場景也不可迴避的出現在腦子裡。沫沫是我們的女兒!安若兮幾乎要忍不住喊出來了,可是她將這句話生生的嚥了下去。她不能在這個時候還給顧陳遠添麻煩。
“老婆,你走神了!”趁安若兮不注意,長驅直入的顧陳遠往她花徑處一頂,惹得安若兮連連縮着身子:“老婆,造娃娃要專心點!”
安若兮隱忍着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伸手便關了牀頭櫃上的燈。整個房間裡的光線,便是雨後朗月偷渡過來如水般的月華。
“洛,讓我來。”
安若兮掩飾了哽咽的聲音,清朗了喉嚨,輕聲道。然後藉着顧陳遠的力。翻身而上。
這個小妖精!月華中,顧陳遠裂開了嘴,帶動着安若兮不斷律動。
房間裡的溫度不斷上升,可依舊總有清涼的水滴滴在顧陳遠的胸口。知道是安若兮的眼淚,卻不去點破,只是更深的進入她的身體,讓她能最大限度的容納自己,讓兩人能最大限度的合爲一體。
月亮還在西天,隱隱的可以看到一些影子。安若兮卻已經坐起了身,她睡了多久?她自己也不知道,只知道她跟顧陳遠一次又一次的歡愛,直到她自己渾渾噩噩在馳騁中昏睡過去。
此時,顧陳遠酣睡在枕邊,冷峻的臉上,薄薄的嘴脣竟然是勾起的。
伸手想去觸摸一下顧陳遠的臉龐,最終安若兮卻只是將手懸在半空中。嘆息着別過頭去看牆上的鐘,已經將近五點了,這是個尷尬的時間,不睡吧,白天註定會疲憊不堪;睡吧,又睡不了多久了。
思索片刻,索性起了牀。安若兮赤着腳走出房間,在走廊裡來回踱了幾步,最終是向顧陳遠的書房走去。在以前,書房總是上了鎖的,但是自顧陳遠與孟子理的關係公開後,這間書房也就真正爲安若兮打開了。
事實上,安若兮以前也來過書房,但是卻是第一次使用。她摸索着開了一盞燈,然後向電腦那邊走去,捏緊的手上是裴振理郵寄給她的那隻u盤。
安若兮有些心慌的坐在顧陳遠一直坐着的位置,她的手甚至有些顫抖,緊張的情緒再明白不過了。安若兮當然緊張,在她看來這件事情應該讓顧陳遠知道的,可是她又覺得不該讓他知道。在“說”與“隱瞞”之間,她的內心掙扎可想而知。
打開電腦,靜靜地等待着開機,安若兮不時的看向緊關的門,很擔心顧陳遠突然推門進來。電腦很快就打開了,竟然設置了密碼。
安若兮揣摩着將顧陳遠的生日輸進去,卻是提示錯誤。皺着眉頭敲擊着桌面,但很快又笑了,很確定的輸入一連串數字,竟然真的輕鬆解鎖。
真的是求婚的那天呢!
電腦打開,桌面上竟然是他們的訂婚照,會心一笑,準備將u盤插上去,不想手上一滑,u盤掉到了桌底。摸索了幾下,沒有摸到,安若兮趴在地上將手伸到桌子底下,摸到了。
將u盤插上,打開視屏。
“爹地,爹地,你看,漂亮吧?我要用這些貝殼給你做一個風鈴。”
視頻上的沫沫穿着天藍色的小裙子,裙襬被海風吹得鼓鼓的,整個人像個欲飛的小精靈一般。她正在海邊撿貝殼,每撿一個總是會拿到鏡頭前晃一晃。
怎麼不一樣了?
安若兮吃了一驚,趕緊將u盤拔下來,看了又看,沒有拿錯啊,就是昨天裴振理郵寄過來的那一隻啊!腦中電光一閃,安若兮迅速趴到地上向桌底看去,那裡赫然躺着另一隻u盤。
心跳幾乎漏了半拍,安若兮顫抖着將兩隻u盤比對着,真的是一模一樣!
難道,裴振理找人將u盤放到這裡的?
連安若兮自己都覺得這樣的想法荒唐,裴振理怎麼可能這麼做!那麼,若不是這樣的話,也就只有一種可能了,那就是裴振理將沫沫的事情也跟顧陳遠說了。
想到這裡,安若兮渾身打了個顫。
顧裴兩家世代仇恨,裴振理拿着沫沫絕對會要挾顧陳遠的。那麼他是以沫沫要挾顧陳遠什麼呢?安若兮感覺天有點涼了,日出前後天總是會降溫的。她摩挲着汗毛倒豎的手臂,哆嗦着將書房這隻u盤中的視頻拷貝到自己的u盤了。
堪堪六點的樣子,天已經大亮了。安若兮在房門前躊躇了好一陣,最後總是下了樓,鑽進廚房。還有半個月就要移植肝臟了,首先要養好顧陳遠的身體,其他的事情還是等這件事告一段落再說吧。想來,只要找了裴揚傑,一切都會有轉機的。
顧陳遠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伸手往安若兮處摸,可是摸了半天卻只摸到了一處冰涼。心中一緊,自是立馬睜開眼睛,席子都涼了,想來是起了很久了。
顧陳遠琢磨着安若兮還在爲捐肝的事情擔心,不禁微微的蹙眉嘆息了。不是不滿安若兮,而是心疼這個小女人。
洗漱好,顧陳遠裹着睡衣直接下了樓。剛進餐廳,就看到圍着圍裙的安若兮在廚房忙碌了,靜靜地坐在沙發上,看着安若兮小小的身子在廚房裡不斷穿梭。顧陳遠實在無法掩飾嘴角的笑意,這樣的溫馨應該就叫做“家”了。
安若兮似乎做了不少菜,在看着她忙碌了將近半個小時後,顧陳遠終於起了身。躡手躡腳走進廚房,廚房的櫃檯上已經擺了不少燒好的菜了。
這又是在幹什麼?
上前一步,伸手將忙碌的身影攬進懷裡:“老婆,大早上的不睡覺,在忙活什麼呢?”
顧陳遠的突然出現,嚇了安若兮一跳。她抹抹額角的汗水,拍了顧陳遠的胸膛嬌嗔着:“討厭,你怎麼都不先吭聲的!嚇我一跳!”
“平日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顧陳遠順着她的話笑着:“來,小妞,告訴爺,做什麼虧心事了?”
本是調笑之話,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安若兮立馬就聯想到沫沫的事情,手上的鍋鏟竟然“哐當”一聲掉在地上。
“怎麼,是不是累了?”顧陳遠絲毫沒看掉在地上的鍋鏟一眼,一個打橫就將安若兮抱了起來,然後放到外間的沙發上:“你說你起這麼早幹什麼,自己的身子都不知道愛惜嗎?”
“我……我只是想做點東西給你補補身子,半個月後……”
安若兮也是順着他的話,迴應了一句。話沒說完,就被顧陳遠噙住了嘴脣。
晨曦中,沙發上,世間最唯美的情境就此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