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兮連忙推開約翰,不想整個人摔在地上,悶聲“哎呦”了一聲。
“什麼人在哪裡?”
想來,那個說話的女人竟不是對着他們說話的,聽到安若兮的聲音後竟然很是吃驚的問了一聲,然後便是往這邊來的腳步聲。安若兮當沒覺得什麼,可是約翰卻一把將她拉起,然後躲到了一旁的灌木叢後。
“約翰,你……”
安若兮被約翰的動作嚇了一跳,話還沒說完,就被約翰捂住了嘴,然後便看到約翰對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怎麼回事?順着約翰手指的方向,安若兮看向他們剛剛呆的地方。
“真奇怪,明明聽到這邊有聲音的!”
隨着聲音的靠近,一個身姿妖嬈的女人進入了安若兮的視線,竟然是瑪麗。而隨着瑪麗腳步而來的是一個男人的身影,安若兮幾乎第一時間認爲的孟星辰,可是隨着身影的靠近,她發現,這個男人竟然是裴揚傑!
他們怎麼會在一起?
安若兮有些搞不明白,她所知道的,裴揚傑與瑪麗是沒有交集的,可是在這樣一個偏僻的後花園裡,他們卻偏偏一起出現,而且,很顯然就他們兩個人。
瓜田李下啊!
一想到瓜田李下,安若兮不僅想到她與約翰的處境,他們何嘗不是瓜田李下呢!尤其是現在一起蹲在灌木叢後面,即使沒事,被人看見了也就成有事了
!又想到顧陳遠老是吃約翰的醋,安若兮心裡就更加着急了。氣惱的瞪了約翰一眼,卻發現約翰正柔情似水的看着她。
天,那汪天藍的眼睛,是多麼熟悉!可是究竟在什麼地方看見過的呢?
久思不得其解。安若兮只能迴避了約翰的眼光,繼續看向草坪上的兩個人。
“瞧,我明明聽到了聲音的!”瑪麗嘟着嘴,突然轉身抱住裴揚傑的手臂,整個人幾乎黏了上去。
這般親密的動作,安若兮倒是嚇了一跳。
“瑪麗小姐。我們並不是很熟!”裴揚傑往後退了一步,卻沒有掙脫開瑪麗的糾纏。
“是嗎?”瑪麗卻笑了,月光下火紅的雙脣讓偷窺的安若兮都覺得誘惑無比,像極了妖豔的帶着顆晶瑩露珠的玫瑰:“真的不記得了麼?”
“什麼?”
“你是在u國留學的,對嗎?”
“這是衆所周知的。”
“在那裡就沒有發生讓你刻骨銘心的事情嗎?或者說,是不是有一個人,在那個時候進了你的心?”
“我不明白瑪麗小姐的意思。”
“酒吧,包間,緋色連衣裙,長髮披肩的外國女孩!”瑪麗“咯咯咯”掩嘴輕笑着:“還有盛開在那白色牀單上的花朵。你真的不記得了麼?”
這是什麼意思?安若兮再傻也是明白的,瑪麗的意思是說,她與裴揚傑曾經有過一段不解之緣!
再看裴揚傑的神情,清冷的月光下,似乎並沒有什麼變化。安若兮秉着氣息,滿心裡都是好奇。不過她知道這是個人的隱私了,再聽下去就不太好了。
轉了身準備離開,卻一腳踩在樹枝上,然後發出聲音的不僅是樹枝的斷裂聲,還有安若兮的地呼聲。剛剛被約翰拉進灌木叢時,太過突然,連鞋子都沒來得及穿,此時踩在樹枝凸起的椏枝上,疼痛感可不是一點兩點!
“是誰?”
又是瑪麗的聲音
。安若兮驚慌失措的看着約翰,都怪他。躲在這裡偷聽別人的隱私,要是被發現了,那可怎麼辦!
看着安若兮又是驚慌又是怨艾的眼神,約翰憋不住笑了,依舊是長不大的孩子!蹲下身來。查看了安若兮的腳後,他湊近安若兮的耳畔說道:“直接左轉去二樓的204房間,我待會兒給你送鞋過去。”
安若兮還沒有反應過來,約翰已經整理了衣服走出灌木叢了:“表妹還是那麼霸道,這裡的月色如此優美,難道就不允許別人來麼?”
好吧,既然約翰幫着打掩護,安若兮還是很自覺的抱腿就跑了,那速度簡直是逃一般,連頭也不敢回。此時此刻,她說不清自己的心理,如果是瑪麗與其他人,她一定不會這樣,偏偏與瑪麗在一起的是裴揚傑。除了知道還談不上愛戀外,她一直都弄不清對裴揚傑的感覺。
約翰與瑪麗他們之間會發生什麼,安若兮一點都不關心,她一路往大廳跑去。踏上臺階時,腳底傳來的冰涼的感覺,終於還是讓她想起了約翰輕聲的叮囑。
左轉,二樓,204房間。要去嗎?
剛剛那塊草坪算是瓜田李下,那麼房間是不是更加算是呢!可是這樣光着腳進宴會大廳,不是明擺着不合適嗎!在門口躊躇了半天,卻始終糾結着下不了決定。
“安安,真的是你?!”
該死,今天真是倒了血黴了,竟然會在這裡看到孟星辰。安若兮故作無視,赤着腳往通往大廳的臺階邁了一步,然後又轉身往旁邊的走廊走去。
視若不見的姿態很明顯,但是孟星辰卻沒有識趣的離開,而是追上安若兮的腳步:“安安,我們沒有必要這樣!或者,我們還可以像以前一樣,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孟星辰,你夠了!”
真是無法想象,孟星辰居然一次又一次以更加卑劣的形象出現,安若兮氣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身後卻傳來一陣慍怒的聲音,回頭,不是裴揚傑又是誰!
本應該還在那塊草地的裴揚傑過了來,手上還拿着一雙高跟鞋,細細看去,竟是安若兮遺落在草坪上的那一雙
。裴揚傑走上前來,將安若兮掩在身後:“孟星辰,你真是不可救藥了!”
“哈哈哈。這年頭拜倒在我們安安石榴裙下的人,還真不在少數!”孟星辰看了一眼裴揚傑,視線逐漸移到他手上的那雙鞋上,然後戲謔的看着安若兮光滑裸露的雙腳:“貞潔烈女?只是在我孟星辰面前裝出來的吧!安安。我們好歹也是一夜夫妻,何必老是拒我於千里之外呢!難道是我的牀上功夫比不上……”
“住口——”
“住口?”
孟星辰的狀態有些癲狂,自安若兮走近顧陳遠開始,孟星辰的心態就沒有擺正過。在他看來,安若兮應該是他的私有物品,可是這個私有物品旁邊佔了一個有一個男人。而他的位置,卻越來越小乃至到現在絲毫都沒有了。
他嗤笑着看看安若兮,再看看裴揚傑:“不管住不住口,安安的身上都有我的痕跡,她的身體都曾經最深的接納了我!”
一句話說完,孟星辰猙獰的臉色竟然突變,堆出一臉笑意走出廊檐:“嗨,瑪麗,我在這裡!”
遠遠的竟然是瑪麗走了過來,安若兮看看瑪麗。再看看孟星辰的背影失聲笑着,真是低劣得可以。
“我們離開這裡。”
裴揚傑攬着安若兮,便向走廊的盡頭走去,鐵青的臉色在安若兮的注視下慢慢緩和,可是攬着安若兮的手臂卻是止不住的抖動着。這明顯是極致的憤怒造成的,孟星辰。你真的該死無葬身之地!
幾乎被裴揚傑抱離了地,安若兮卻是一言不發,乖順地跟着他的腳步。她明白裴揚傑的心思,這麼些年來,她都知道,在裴揚傑的心理,她就是珍寶。可是珍寶被孟星辰這般侮辱,他又怎會不憤怒。
裴揚傑,何必呢,我什麼承諾都給不了你。
安若兮嘆息着。走廊轉角處,視線卻無意落在了孟星辰他們所在的方向。而在那裡,孟星辰似乎與瑪麗相處得並不愉快,安若兮甚至模模糊糊看到瑪麗對着孟星辰揮出了巴掌。
最終被裴揚傑帶到了一棵大樹下,這是一個榕樹
。該有好些年頭了,因爲它茂密的樹冠將月亮的清輝都阻隔了,樹下,長椅上,印着榕樹葉斑駁的影子。
“你都聽到了?”
“什麼?”
“剛剛在灌木叢後的還有你,對不對?”
安若兮驚詫的看着裴揚傑,半晌終於明白了他的意思,尷尬的咳了聲,然後訕訕的低下頭,開始擺弄束在腰間綢帶。
“其實,我和瑪麗……”
“不需要跟我解釋什麼。”
裴揚傑這纔開口,安若兮便慌亂的打斷了他的話。說實話,安若兮很害怕裴揚傑跟她解釋,因爲在她看來,這沒有必要,她與他只是朋友,一旦那麼認真的解釋了,她與他的關係會不會複雜了。
輕輕地一句話說完,安若兮卻也是後悔的。因爲裴揚傑臉上滿是苦澀的笑意,刺痛了她的心。是啊,她也是會爲他心疼的,雖然刻意迴避,但是這麼些年的相處,只要不是草木,就都會有情,即使這情算不上愛情。
安若兮很尷尬,低下頭不再說話,柔和的夜風吹動着她的頭髮,卻也吹亂了她的心緒。因爲,月下風中,還有裴揚傑若有若無的聲音。
“在u國的時候,我們將彼此的第一次給了對方,但是,卻不是因爲愛情。”裴揚傑垂下頭,托起安若兮的雙腳,讓它們擱在他的膝蓋上:“那是在一個酒吧,我們彼此並不認識,可是那樣的氛圍下,再加上酒精的催化作用,那樣的事情也就變得順理成章了。”
輕輕地擦去那雙腳上的灰塵,裴揚傑拿起高跟鞋,細心的幫安若兮穿上:“事後,我們更是沒有交集,甚至話都沒有說一句。”
那一年,那一天,那個荒誕的夜晚,裴揚傑看到牀上鮮紅的花朵時,便留下了身上錢就離開了。
“阿杰……”
“我向你解釋,並不是要給你什麼壓力。我從不強求你會走進我的世界,我只希望在你的世界裡,我是透透徹徹,讓你看得清清楚楚的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