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什麼時候結婚?”
段之晴驀地擡起頭,看向旁邊的安佑楚,他目視前方的俊臉上面無表情,無法猜測出他問這句話的目的。
“下……下週一!”段之晴有些猶豫地說。
安佑楚的身體似乎僵了一下,但是很快又恢復了正常,臉上些微的表情變化,也只是短短的一瞬,快得連安佑楚自己都沒察覺出來,那種比失落更苦澀的感覺,已經從心間散落到了身體各處,硬生生化作了錐心刺骨的痛。
“只有三天了呢……都沒有給我請柬,怎麼?沒打算請我參加你們的婚禮?”安佑楚聲音有些顫抖地說。
如果這一生,我不能以新郎的身份,站在你身邊,和你一起步入婚姻的殿堂,那就讓我以旁觀者的身份,見證你的幸福吧!至少在以後無盡的回憶中,我還能告訴自己,我也曾經親眼目睹,你身穿白紗,手捧鮮花,一步步走來的美麗模樣……
突然想起那首歌——《不再見》,原諒捧花的我盛裝出席,卻只爲獻禮,目送潔白紗裙路過我,對他說我願意。
還有什麼事情,比新娘結婚了,而新郎不是我,更令人絕望的麼……她本不欲讓安佑楚承受這份絕望,也不想讓他們兩個在婚禮上情敵見面,可是安佑楚那樣悲傷的目光,彷彿穿過迷霧氤氳的無盡之海,落在她的身上,有着不能承受的重量。
於是,段之晴鬼使神差的打開手包,從裡面拿出一張淡紫色的請柬,薰衣草清淡的香味,承載着他們的一生一世、白首不離!
“謝謝,我一定會去的!”安佑楚單手接過請柬,微笑着說。
到達邵辰越的私人公寓之後,安佑楚過去替段之晴打開了車門,看着她下了車,慢騰騰的向公寓走去。忍耐了一路的愛意和渴望,突然就分崩離析開了。
他大步追上段之晴,修長的雙臂從背後,輕輕的環住了她,“對不起,我還是不夠堅強,做不到眼睜睜的看着你,嫁給別人……”
段之晴的身體微微一僵,白皙的素手,覆上他環抱着自己的手臂,“安佑楚,你先放開我!”
“我不放!之晴,你真的幸福嗎?嫁給邵辰越,你就真的……幸福了嗎?你們還有三天就要結婚了,可是他居然讓你一個人,挺着個大肚子來做產檢!他真的在乎……”
“他在乎!我知道他在乎!在乎我還有我肚子裡我們的孩子!”段之晴撫摸着自己隆起的腹部,溫柔的眼神裡,散發着女人獨有的母性光芒。
安佑楚看不到段之晴的表情,但是她語氣裡的堅定和不期然的溫柔,讓他的身體一震,緩緩鬆開了手。
段之晴慢慢的轉過身,看着面前受到極度打擊的安佑楚,“辰越他……只是臨時有事,去英國了!他說他會在婚禮之前回來,我相信他,會一直等着他!”
“安佑楚……”段之晴握住安佑楚無力下垂的右手,目光灼灼的說:“無論你的頹廢和憔悴,是爲了誰,那個人都不值得你這麼做!你那麼那麼好,上天一定早就安排了更好、更適合你的人,只是你還沒有發現而已!”
安佑楚苦笑了一聲,緩緩掙脫了段之晴的手,語氣堅決的說:“我不想遇到更好的人,也不想遇到更合適的人,因爲你出現了,便成爲了我心中,唯一會讓我全心去愛的人!”
他解下脖子上的圍巾,不顧段之晴的拒絕,愣是裹在了她的脖子上,“上去吧!底下風涼!”
對於安佑楚一意孤行的做法,段之晴只能無奈的點了點頭。這個世界究竟是怎麼了?爲什麼每個人都習慣不考慮別人的想法,難道別人就不重要嗎?
直到段之晴緩緩前行的背影,消失在了公寓的大廳裡,安佑楚才自嘲的勾起了脣角,上了車迅速的離開了。
但是無論是他還是段之晴,他們都沒有發現,有一輛車自他們從出來醫院後門開始,就一直在跟着他們。車裡的人拿着一架照相機,把他們兩個人所有的行爲,全部拍了下來。
黃昏淺橙色的夕陽光輝,透過開着的百葉窗,一束束散落進安靜的病房裡。女人雙眼微閉的躺在病牀上,慘白的臉色仿若透明,偶爾一陣輕咳響起,更使她的臉色蒼白了幾分。
病房的門被人打開了,一個穿着乾淨的白大褂、身材修長的男人走了進來。他手中拿着一個病例板,鼻樑上透明的鏡片,反射着不甚璀璨的餘暉。
“人都已經走了,如果你還想繼續睡,我可以晚點再來!”男人的聲音幽幽響起,溫潤的聲音裡,暗含着絲絲不近人意的冰涼。
米拉睜開眼睛,凌厲的眸光裡,浮現出淡淡的嘲諷,“你覺得我還有可能睡得着?呵——咳咳……”
又是一陣輕咳,打斷了她有些逞強的話語。
寧彥冷眼看着米拉艱難的坐起來,費力的想要夠到,桌上盛着白開水的玻璃杯。到底不是狠心的人,他快走兩步上前,端起水杯遞到了米拉的脣邊,“喝吧!”
米拉端着酒杯,咕咚咕咚喝了幾口以後,才覺得呼吸順暢了許多。她向後挪了挪,靠在牀頭上,仰起頭,目光定定的看向恢復了面無表情的寧彥。
“砷化物中毒?”寧彥脣邊勾起一抹冷漠的淺笑,語氣嘲諷的說:“看來爲了這次計劃,你也是對自己夠狠得,倒是可惜了一個兩個都這麼擔心你,一個比一個堅決的想找出兇手,卻沒想到始作俑者竟然就是受害者!”
“你儘管嘲笑我吧!我不在乎,只要能讓阿楚不再自我折磨,只要能毀掉段之晴,別說是有驚無險的輕微中毒,就算是去掉我半條命,我也認了!”米拉有些孤注一擲的說。
她轉而冷笑一聲,目光探究的看向若無其事的寧彥,“我恨段之晴,是因爲她搶走了我愛了十年的人,倒是你,寧彥,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和她,應該算得上是兄妹吧!”
幾年前,她主動接近段之晴,並且順利和她成爲無話不談的好朋友之後,段之晴曾經在一次偶然遇到寧彥的時候,向她介紹說,“寧彥,最疼愛我的大表哥!”
是後來才知道,原來寧彥的母親,和段之晴的舅舅,也就是菲爾普斯家的家主,是未婚夫妻,也是社交界公認的情侶。
對於米拉的好奇,寧彥不以爲意的笑了笑,語氣平淡的回答:“我的養母和威廉?菲爾普斯還沒有正式的進行婚姻登記,所以嚴格意義上來說,我和她——沒有任何關係!”
“呵——真是冷酷呢!寧—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