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面有點混亂,小小的房間裡一下涌進來這麼多人,我整個人都是悶的,我知道警察肯定是陸總叫來的,但沒想到這麼快。他老人家倒好,半句感謝的話沒有,還嫌慢。
待警察走了,我才發現,屋裡多了一個人,一個大汗淋漓的年青男人,他交給陸總一袋東西,低低的說了句什麼,陸總揮揮手,他就走了,至始至終,他一眼都沒看我。
陸總把那袋東西放在桌上,說:“牛肉來了,你煮麪吧。”
我噢了一聲,趕緊把牛肉拿到廚房裡去。我想陸總一定是非常喜歡吃牛肉,所以纔對牛肉這麼執着。知道他這個喜好,少不得要露一手給他瞧瞧。讓他知道我許仙也不是徒有一張好皮囊。
我的廚藝認真來說還不錯,這得歸功於我爸。我爸是廚師,雖然在小飯店裡幹活,做菜那是一絕,他覺得我吊兒郎當,一無是處,很爲我的將來擔心,所以逼着我跟他學做菜,雖然我家是平頭老姓,但人漂亮,還做得一手好菜,將來在相親的時侯,是可以加加分的。不是有句話嗎?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先抓住男人的胃。我爸還說,如果我把丈夫的胃管理好了,將來他要嫌棄我想離婚,只怕都離不脫的。畢竟民以食爲天嘛!
我爸想得太長遠,而我,只想着要怎麼給陸總做一碗美味的牛肉麪。
既然他那麼喜歡牛肉,我就多放些牛肉,讓他吃個夠。
我把牛肉成薄片,倒上生抽醃着,又打了個蛋清在裡面,攪和攪和,放在一邊,開始煮麪條。
爲了保證美味,這頓早餐我弄得久了點,生怕陸總會不耐煩,畢竟大人物都是沒什麼耐性的。
但是他沒有催我,只是坐在客廳裡抽菸,其實我看不到他,但是聞着煙味了,我記得剛纔勸他少抽菸的時侯,他很順從的把煙掐滅了,所以我把頭探出去,用一種嬌嗔的口吻對他說:“怎麼又抽了?少抽點嘛,說了對身體不好的。”
他看了我一眼,說:“麪條弄好了?”
“快了,馬上,”他一問這個,我就顧不得說抽菸的事了,趕緊回到竈邊繼續做美味的牛肉麪。
真香啊,我深深吸了一口氣,嚥下一口口水,這樣精心煮出來的麪條誰要說不好吃,我踢死他!
陸總被香氣吸引而來,說:“好了?”
“好了,”我給他端到外頭的餐桌上去,很燙,放下碗,我把兩隻手捏在耳朵上,好象很多人都這樣做,電視裡也常演,可陸總很詫異的看着我,好象是第一次看到。
他拿過我的手,很溫柔的吹着:“還燙嗎?”
手早就不燙了,但是被他一吹,我的臉發燙了。
我紅着臉把手縮回來,有些害羞的笑:“不燙了。”
我是真的害羞,並沒想要勾、引他,但陸總攬過我的腰,輕吻我,他脣溫熱,嘴裡有甘冽的菸草味道,鼻腔間有屬於他的氣息,這一切都非常吸引我,我忍不住回吻他。
我的技巧也很好,他越發沉淪在這個吻裡不能自拔,我還有點理智,那碗麪再不吃就要砣了。
於是我輕輕推開他:“陸總,面要涼了。”
他熱切的看着我:“不要叫陸總,叫我的名字。”
我吃了一驚,叫他的名字,這……不太好吧?
“你可以叫,”他擡起我的下巴,滿懷期待:“叫我的名字。”
這樣的眼神一點也不兇狠,卻又讓我毛骨悚然起來,我兢兢戰戰的叫了一聲:“陸,陸皓辰。”
他哈哈大笑起來,在我嘴上啜了一口,說:“怎麼連名帶姓的叫。”
我在男人面前從來不怯場,唯獨在他面前有些放不開,我定了定心神,清了清嗓子,說:“皓辰,吃麪吧,真的要涼了。”
他放過我,坐下來,拿起筷子攪了攪麪條,說:“好香。”
我坐在他旁邊,滿目期待,等着他的誇獎。
可是麪條進了嘴,他的神色倒凝重起來,眉頭微微皺着,細嚼慢嚥,很認真的品味着。我覺得有些不對,兩隻手不覺縮在胸前,用力按在那裡,因爲心跳得很快,砰砰!砰砰!象要跳出來。
陸總一連吃了三口,然後放下了筷子,先前那種柔和之色全然不見,他神情淡漠的看着我:“這是牛肉麪嗎?筷子一扒拉全是大塊的牛肉,湯少,味鹹,麪條太軟。”
他那口氣就好象是坐在早餐店裡,對着服務員投訴。
麪條太軟,是因爲放久了些,誰讓你搞東搞西,我都提醒過兩次了。但是湯少味鹹,這不是事實,我試過味道的,鹹淡剛剛好,湯水也適中,說到牛肉,不是你老人家一大早還發了一頓脾氣嗎?給你放多點肉,你倒不樂意了。
我象服務員一樣恭謹的聽着他的數落,心裡卻是暗暗腹腓了一番。
他把筷子一扔,又回到沙發上坐着點了根菸,這回我不敢開口勸他了。只希望他快點上班去,日理萬機的大人物,跟我這裡耗着做什麼?
我有些拿不定主意,這碗麪條他還要不要?不要挺可惜的,放了這麼多牛肉呢。但是他那樣嫌棄,多半是不要了,於是我拿起筷子,默默的吃起來。趕緊吃完,我上班去。
陸總抽菸的時侯,電話響了,我瞟了一眼,看到他拿起電話的時侯有些手忙腳亂,就象是做壞事的時侯被誰抓住了似的。
他快速走到陽臺上去,聲音明朗,象帶着某種歡喜:“小仙,你好嗎?”
我一驚,筷子上的麪條差點抖下來,小仙?原來真有一個小仙。上次聽財務部的幾個人提起小仙,還開我的玩笑,我壓根沒在意。陸總叫我小仙,我也沒多想。原來……
我象是下樓梯時突然踩空了一步,瞬間的驚慌和恐懼一下緊緊攥住我的心。
我頓時明白了一切,小吳姐說我長得象小仙,跟小仙一樣幹過保潔,而陸總喜歡小仙,因爲某種原因沒得到她,所以陸總看中了我,他想找一個替代品。
我只是奇怪,一個小小的保潔員,怎麼能抵擋得住陸總的魅力呢?象我不就輕而易舉的被他拿下了嗎?
而且那個小仙現在還跟他有聯繫。
我開始回憶他種種奇怪的行爲,他叫我小仙,要我負責他辦公室的衛生,保持文件櫃底下的清潔,住在這樣破舊的房子裡,要我叫他的名字,還有這碗牛肉麪……通通都是跟小仙有關的吧?
我突然覺得有點冷,窗外燦爛的陽光彷彿是另一個世界,而屋裡陰嗖嗖的。
陸總進來了,肩頭還落着些許陽光的味道,我從沒見過這樣的他,彷彿是從陽光裡走出來的,英俊,明朗,笑起來無比生動,簡直勾人魂魄!
我屏住了呼吸,傻呆呆的看着他。
陸總走到我面前,笑了一下,說:“麪條味道其實還可以,誰教你煮的?”
我象個扯線木偶,乾巴巴的答:“我爸教的,他是廚師。”
他眉頭一挑:“原來你爸是廚師,那你有口福了。”
我想說,如果你和我在一起,你也有口福了,但我知道這是癡心妄想!
這是認識以來,陸總和我呆得最長久的一次,我們一起過了夜,早上起來,我還煮麪條給他吃,雖然他只吃了三口。但是最後,他還是誇了我,說麪條的味道還可以。
於是我決定回趟家,跟爸爸新學一兩道菜。我雖然做不出小仙的麪條,但我會讓他記住我的菜。
我用自己的薪水給爸媽都買了禮物,媽媽是一套護膚品,爸爸是一隻電動的剃鬚刀。收到禮物的爸媽非常激動,因爲這是有史以來我正兒八經的送他們禮物。
我媽幾乎要熱淚盈眶了,摩挲着護膚品的包裝盒,好象怎麼都看不夠:“你自己留着用嘛,這麼貴的東西,媽用有點糟蹋了。”
我說:“媽,你才四十多歲,正是用這些的時侯,我臉上膠原蛋白多着呢,不需要這些。”
爸爸拿着剃鬚刀在下巴底下蹭了蹭,不住的點頭:“不錯,這東西比我那個好用。我閨女真會買。”
其實是有一次我陪他們逛超市的時侯,發現爸爸的眼睛一直盯着菲利浦的電動剃鬚刀看,但是價錢有點貴,他沒捨得買。現在我有錢了,就挑貴的買給他,一千多呢,但我說只要兩百,就這我爸也高興壞了。
我跟他提出來要學菜,他更高興了,把剃鬚刀收好,帶着我進了廚房,我是帶了菜來的,太普通的菜我覺得掉價,所以買了特級裡脊肉和大明蝦,讓他教我做蜜/汁裡脊肉和醉蝦。
我爸一如既往的教,我學得比任何時侯都認真,父女倆個在廚房裡搗鼓了半天,終於把兩道菜端到了餐桌上,色香味俱全,我迫不及待的嚐了一口,非常好吃。我有信心,陸總一定會喜歡的。
我以爲會很長一段時間看不到陸總,但只過了幾天,他就來找我了。一進門就要我收拾行李,說帶我去別的地方住,這裡已經不安全了。
我覺得奇怪,問爲什麼不安全?
他說那個強哥只是暫時被關進去,不久就會出來的,到時侯來找麻煩就不好了。